汤恩伯
前言
在汤恩伯看来,蒋介石是信任他的。但是,他不明白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更加不知道,除了自己,蒋介石谁都不信,更何况是他出卖亲人的汤恩伯!
正是在这样的判断之下,汤恩伯才在“忠孝不能两全”的情况下,选择了自己心里认为的“忠”,将岳父陈仪劝他起义的事情,秘密地告诉了蒋介石,导致岳父陈仪被处死。
蒋介石:他死了也好
1954年4月,汤恩伯突然感到肚子附近非常疼痛,便前往医院检查。经检查,医生说他的十二指肠处,有一块肿瘤,初步判断很有可能是癌症。考虑到台湾的医疗条件有限,便建议他到国外去医治。
于是,汤恩伯就这件事情,向蒋介石打了报告,希望可以前往日本治病。过了很久,蒋介石才看了他的报告,勉强同意了汤恩伯去日本就医。
蒋介石
这时,时间已经来到5月,汤恩伯赶紧开始为前往日本治病,匆忙做了一些准备。5月26日,汤恩伯终于登上了前往日本的飞机。
在飞机上,汤恩伯不再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只见他有气无力地坐在机舱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一直都没有睁开眼睛。在几个小时后,飞机好不容易降在了日本的东京羽田机场。
下了飞机,汤恩伯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便被送到了日本东京都庆应义塾大学医院。在医院里,一个叫作岛田的日本医生告诉汤恩伯,这样的手术成功率很高,自己每年要做几百例。
很快,手术便做完了。汤恩伯十分期待着自己出院。6月22日,在给台湾朋友的信中,汤恩伯表示:
“我的脉搏、体温、血压都很正常,稍加扶持,既能下床自行饮食,预定7月底可出院,秋凉后返台。”
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就在汤恩伯恢复之际,日本东京都庆应义塾大学医院却在6 月29日,突然宣布:汤恩伯因手术失败而死亡。 这一年,汤恩伯54岁。
汤恩伯的葬礼现场
得知汤恩伯去世后,蒋介石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死了也好!”
几天后,汤恩伯的灵柩被军舰接回台湾;随后,又将他的灵柩移送至台北极乐殡仪馆。7月15日,汤恩伯的灵柩从殡仪馆中移出,送往台北县南宫壶山下葬,何应钦等人为他送葬。后来,汤恩伯的灵柩被迁葬在五指山公墓。
说起来,汤恩伯原本也不是什么官僚之后,更不是黄埔嫡系。他的成长,离不开岳父陈仪。
陈仪:恩伯不会出卖我
1900年9月,汤恩伯出生在浙江省金华市武义县汤村。父亲汤家彩是村里的一个地主。
1918年,父母请了媒人,将同乡一个普通的农村女子马阿谦,给还在浙江省体育专科学校学习的汤恩伯娶了回来。对于这个由父母包办的婚姻,汤恩伯并不满意,所以,与妻子马阿谦的感情也不怎么深。
汤恩伯旧照
1919年,汤恩伯从浙江省体育专科学校毕业。毕业后,汤恩伯留校任教。不久后,汤恩伯进入援闽浙军讲武堂学习。毕业后,汤恩伯在浙军第1师,当了一名排长。后来,浙军战败。汤恩伯回到家乡,担任了东皋警察所巡官。
1921年,在武义富二代童维梓的带领下,汤恩伯东渡日本。在日本,童维梓开了一家中式餐馆,生意还算不错。
1922年3月,汤恩伯考入日本明治大学法科,主修政治经济学。后来,童维梓把餐馆的生意交给汤恩伯打理。也就是在这时候,汤恩伯认识了王竟白。
这个王竟白,其实也不算什么大门大户,她之所以能来日本读书,得益于她的义父陈仪。
1907年,王竟白出生于浙江省绍兴,父母在黄泽镇开了一家杂货店,生意挺好,家中积攒了一些资财。这样,二子一女也全部上了学堂。王竟白的大哥王绍全,在县城高小毕业后,去杭州当了一名老师。在杭州,王绍全认识了陈仪。
陈仪将军
在小学毕业的时候,王竟白的父亲突然去世,导致家里的生意大不如从前。家里的钱财很快便花光了。就在此时,重男轻女的母亲决定让王竟白退学,并给她物色了镇上的一位富户子弟。但王竟白却不同意这门婚事,偷偷地给哥哥王绍全写了一封信,请求哥哥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收到信后,王绍全特意回到家里,以完全负担妹妹的学费为条件,将妹妹带到杭州。
在杭州,聪明美丽的妹妹考上了杭州桑蚕女子学校。上学期间,王绍全带着妹妹见到了陈仪。
见到王竟白后,陈仪十分喜欢。想到自己膝下无子,便在王绍全的同意下,把王竟白认作了干女儿。此后,王竟白便住进了陈仪的家里。对于王竟白,义父陈仪爱护有加,将她视若己出。
1923年,陈仪做出决定,出钱让王竟白到日本留学。王竟白去了日本后,陈仪经常给他寄钱,让王竟白在日本生活得十分宽裕,经常到童维梓开的中式饭馆,改善生活。
年轻时的汤恩伯
就这样,王竟白和汤恩伯相识。见王竟白长相甜美,汤恩伯十分喜欢,经常请王竟白和她的同学吃饭。后来,汤恩伯得知王竟白竟然是陈仪的养女,便开始特意接近。随着时间的推移,汤恩伯和王竟白成了好朋友。
1924年,童维梓不愿意在日本久待,便把生意全权交给汤恩伯处理。得到经营大权的汤恩伯,不再只是请王竟白和其同学吃饭,而是变成了豪华大餐,更有甚者,可以说是达到了铺张浪费的地步。
饭店仅仅维持了一年,就被汤恩伯折腾黄了。这时,汤恩伯向王竟白提出结婚。王竟白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表示,这件事情自己没办法做主,需要回国和家人商量后,才能决定。
5月,汤恩伯因学费短缺辍学,回国筹集在日本的求学经费。
1925年,王竟白毕业回国。在家里,王竟白将在日本处了对象的事情,告诉了父陈仪,并说对方已经向她提出了结婚的要求,这件事情,自己拿不定主意。
听说女儿有了对象,陈仪十分高兴,便让王竟白请汤恩伯来家里坐坐,并通知王竟白的哥哥王绍全一起过来,大家参谋参谋。接到消息后,汤恩伯十分高兴,迫不及待地来到陈仪家里。
见汤恩伯长得体格健壮、浓眉大眼,陈仪心里比较满意,便向王竟白询问了汤恩伯的为人以及家庭情况。
汤恩伯旧照
从王竟白的口中,陈仪得知汤恩伯在老家是结过婚的,家里还有一个媳妇。但因对汤恩伯的谈吐十分满意,陈仪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婚姻嘛,离了就行了。
不久后,汤恩伯带着300块银元,回到家乡,逼迫马阿谦离婚。马阿谦将孩子汤建元带给他看,希望汤恩伯能看在孩子的份上,再考虑一下。谁知,汤恩伯却当着大家的面说:“这孩子哪里像我?根本就不像呀!”
听到这样的话,马阿谦心里十分难过,只好和汤恩伯离了婚。离婚后,汤恩伯十分高兴,头也不回地返回了杭州。
离婚后,汤恩伯再也没有问过儿子汤建元和前妻马阿谦的生活。大约在1942年,汤建元前来找父亲,但是被汤恩伯直接骂走了。据汤恩伯的部下回忆:
“汤恩伯见过汤建元一面,但他认为汤建元是来找自己要钱的,将汤建元臭骂一顿赶走了。”
回到杭州后,在陈仪的保送下,汤恩伯进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18步兵科学习。
1926年,汤恩伯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回国后,在陈仪下属的第一师担任了少校参谋。同年,汤恩伯与王竟白结婚。
陈仪与同乡在一起
后来,陈仪将汤恩伯引荐给蒋介石。出于同学和同乡陈仪的面子,蒋介石对汤恩伯十分照顾。从此,汤恩伯得以平步青云。
1945年,日本战败,无条件投降。汤恩伯奉蒋介石之命,前往上海,主持京沪地区日军受降,可谓是风光无限。
同年8月,汤恩伯的岳父陈仪被任命为台湾行政长官兼台湾省警备总司令,于10月24日,在美军将领的陪同下,从上海飞抵台北。次日,陈仪代表中华民国政府及同盟国,接受了台湾日本总督兼司令安藤利吉的投降。
1946年,汤恩伯被任命为京沪卫戍区总司令加上将衔。此时,曾经担任过日本“买办”的“丝茧大王”钱凤高,为了自保,把自己22岁的小女儿钱婉华,送给汤恩伯做姨太太。
后来,在淮海战场上,蒋介石兵败如山倒,更是损失了爱将张灵甫。对于这件事情,蒋介石把它怪罪到汤恩伯的头上,不仅对汤恩伯横加指责、撤销职务,更是当着众将领的面,勒令汤恩伯跪下,举起手杖亲自出手,打得汤恩伯满头是血。最后,汤恩伯狼狈地爬出了蒋介石的客厅。
汤恩伯和蒋介石在一起
从蒋介石那里出来后,汤恩伯跑到陈仪面前,向陈仪哭诉了对蒋介石的不满。不仅如此,汤恩伯还表示自己的颜面尽失,甚至扬言要自杀。
听了汤恩伯的话,陈仪没有说什么蒋介石的不是,而是极力地安慰汤恩伯。后来,陈仪更是亲自出马,为汤恩伯的复职,在何应钦、张群和吴忠信等人那里活动。
1947年7月,距离被打仅仅过了两个月,汤恩伯便被蒋介石再次启用,成了代理陆军总司令。
1948年12月,汤恩伯被任命为京沪警备总司令、京沪杭警备总司令。期间,汤恩伯多次向陈仪表达了自己对蒋介石的不满和反蒋的决心。此外,汤恩伯还在陈仪的面前,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共产党能原谅我的过去,我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为人民效力!”
有一句俗语,叫做“知子莫若父”,还有一句俗语,叫做“女婿半个儿”。在这两句俗语的教诲下,陈仪天真地认为女婿汤恩伯是自己的家里人,应该挽救。
汤恩伯
1949年1月27日,早就打算回到人民怀抱的陈仪,派自己的外甥将一封亲笔信,带到上海,交到女婿汤恩伯的手里。
接到信后,汤恩伯颇感奇怪,眼珠子一转,喝退了下属,独自一个人将信打开。在看到信里的内容后,汤恩伯并没有表现得十分震惊,相反,非常镇静。
在经过一番斟酌后,汤恩伯最终选择了“忠”于蒋介石。随后,汤恩伯将岳父陈仪的亲笔信,交给了蒋介石,并一口咬定是陈仪在策反他。
看到汤恩伯送来的陈仪“谋反”的证据,蒋介石大为恼火,立即让国防部情报局局长毛人凤,对陈仪采取“囚奸行动”,将其逮捕。
另一方面,汤恩伯写了一封信,让陈仪的外甥带了回去,并反复叮嘱他要小心躲避国军的耳目。在信中,汤恩伯信誓旦旦地说,在不日的将来,自己将前往杭州,与陈仪一同谋划起义的细节。
左三为陈仪
看到汤恩伯回信的陈仪,对女婿充满了期待。然而,陈仪并没有等来女婿汤恩伯,却等来了毛人凤派出的特务……
就在陈仪被带走之前,根据组织上的指示,中共派出地下党员前往杭州,向陈仪通报了汤恩伯告发他的事情。但陈仪仍然坚定地相信女婿汤恩伯不会出卖他,觉得是特务毛森在造谣,离间他和女婿汤恩伯之间的关系。
何应钦:公洽好糊涂啊
被带走几天后,陈仪便被蒋介石免去了浙江省主席。随后,陈仪被国民党特务押往浙江衢州。就是在此时,陈仪依然对汤恩伯深信不疑。对于陈仪的这种盲目信任,连何应钦都看不下去,遗憾地说:“公洽(陈仪的字)好糊涂啊!”
3月,陈仪的女儿陈文瑛来到衢州,看望陈仪。从女儿的口中,陈仪得知了这件事情的原委。此时,陈仪叹了一口气,说:“我好糊涂啊!后悔当时没有听共产党的忠告,不但让浙江起义的事情胎死腹中,还把自己折了进去!”
4月,在毛主席和朱德总司令的命令下,解放军先后发起渡江战役、上海战役,汤恩伯的主力部队被消灭殆尽。8月,汤恩伯带着残部,退到厦门。
汤恩伯和蒋介石等人在一起
此时的汤恩伯,在蒋介石的心里,还有最后一点剩余的利用价值,因此任命他为厦门指挥所主任、福建省主席兼东南军政长官公署厦门分署主任。
7月,在台北的一所宾馆里,国民党举行了一次检讨会。除了一些军政大员和参加过上海防卫战的师以上军官外,汤恩伯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在这次会议上,一些高级将领把矛头指向汤恩伯,指责他指挥失误,厚此薄彼,应为失败负责,几乎没有人为他说话。会议结束后,汤恩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灰溜溜地走出了会议室。
回到家里后,汤恩伯把自己关在书房,疑惑地说:“国民党在大陆打了那么多败仗,死伤的人比上海防卫战要多得多。为什么一次检讨会也没有开,而独开上海防卫战的检讨会?”
后来,一直没有等到对汤恩伯处分的原第37军军长罗泽,来到军事法庭状告汤恩伯。蒋介石得知后,认为这件事暂时不妥,便让陈诚劝罗泽撤回状纸,并在私底下告诉罗泽,开军事检讨会的目的就是批判汤恩伯,劝他先不要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
10月,厦门解放,回到人民的怀抱。月底,汤恩伯在金门登上前往台湾的军舰。抵达台湾后,汤恩伯被蒋介石任命为台湾“东南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
陈仪
1950年4月,陈仪被特务押到台湾,囚禁在基隆。6月9日,陈仪的案件被开庭审理。在军事法庭上,汤恩伯坚定地说:“只因我忠党爱国情深,不得不忍痛检举,不能再顾及陈仪对我的深恩大德。”6月18日,陈仪的判决结果出来,被判处死刑,于凌晨执行了枪决。
陈仪死后,汤恩伯失去了最后一点利用价值,蒋介石对他更加疏远了。就连汤恩伯的夫人王竟白,也因陈仪的死,对汤恩伯产生了极大的怨恨,除了把四女汤国丽留在台湾外,带着其他的三女一子,定居到美国去了。
对此,汤恩伯心里很苦恼,一心想着到日本去,在他托亲信王文成、龙佐良,偷偷花3万美元买下的位于东京近郊的一栋有22个房间的豪宅里,度过残生。
早在这年的3月,汤恩伯就以招募“日籍志愿军”反攻大陆为借口,登上了前往日本的飞机。在飞机上,检票人员要汤恩伯出示前往日本的证件。汤恩伯说自己是受政府委派,到日本执行特殊任务,没有办签证。
对此,飞机上的工作人员并不买账,坚持要他下飞机,并与汤恩伯发生了激烈的争吵。蒋介石得到消息后,认为汤恩伯是想逃跑,便下令让几名军警,强行把汤恩伯拉下了飞机。
晚年的蒋介石
1953年,汤恩伯被检查出肝部有问题。得知自己患了病,汤恩伯便向蒋介石打了申请,请求去日本治病。对此,蒋介石心里没有一点怜悯,淡淡地说:“有大过的人,还想到国外治病,浪费国币!”说完,在汤恩伯的申请报告上批示:“就地医治。”
对此,汤恩伯虽然心有怨言,但不敢表达,只是带着些许气愤说:“我的病在台湾治不好,住院也无益。要治病,只有到国外。我申请到日本治病,总裁又不同意,没有办法,只有等死!”
1954年4月,医生对汤恩伯说他的十二指肠部位有一个肿瘤,很可能是癌症,建议他到国外做手术。过了一个多月蒋介石才勉强表示同意。
让汤恩伯没想到的是,这次去日本,竟然是生命的结束。到死汤恩伯都没能到那栋豪宅里,去享受一下。
6月29日,在东京都庆应义塾大学医院,汤恩伯死在了手术台上,终年56岁。得知汤恩伯死亡的消息,蒋介石没有一丝动容,冷冷地说了一句:“死了也好!”
汤恩伯
汤恩伯死后,被接回了台湾,埋在台北县南宫壶山;后来,又被迁葬到五指山公墓。
那一年的秋天,秋风依然萧瑟,将树叶打落到汤恩伯的墓上,落叶越积越厚,直到看不清上面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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