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DNA亲子鉴定师韩非池。以前提到过,我们机构的业务范围分为司法鉴定、民事鉴定和个人鉴定,今天就和大家分享一个司法鉴定的案例。
陈万里是一家公司的销售部主管,喜欢上了刚来的前台小姑娘莉莉。莉莉在明知道他有家庭的情况下,依然和他坠入爱河,两人经常偷偷摸摸开房,没过多久莉莉就怀孕了。
这让陈万里激动不已,他和妻子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莉莉怀孕满足了他当父亲的愿望。正当他打算跟妻子摊牌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莉莉年轻爱玩,穿衣风格也非常大胆,给人的感觉就是很好上手。有个年轻人想占点便宜,对她动手动脚,被陈万里撞个正着。
陈万里血气上头,当场就和那个年轻人打了起来,两人都挂了彩。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警方带着他们来做伤情鉴定的。
在司法鉴定中,像这种人身伤害情况的属于法医临床鉴定,要求鉴定人要有五年以上的从业经历,且每项司法鉴定业务都要有三名鉴定人。我的资历达不到,鉴定是由我们唐主任带领另外两名资深同事进行的。
当时,陈万里的母亲姚桂荣和妻子黄娟都在大厅等候,倒是莉莉没有露面。
我出去的时候,姚桂荣拉住我的衣袖,焦急心疼地说:“医生,医院那边说那个小伙子是轻微脑震荡呀,拍片子一根肋骨还有裂缝,我儿子会不会坐牢?”
“脑震荡不属于器质性损伤,只是脑功能暂时障碍,轻微脑震荡属于轻微伤,够不上伤残,”我分析给她听,“不过,如果肋骨确实存在骨折,就有点麻烦了。一根肋骨骨折在伤残鉴定上可以定为十级,属于轻伤,但是符合故意伤害罪的标准了,得判刑。”
“啊,那我儿子要吃苦头了呀!”姚桂荣爱子心切,她忽然想起什么,“我儿子的手也骨折了啊,那他也要判刑!不能让我儿子一个人坐牢!”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这老太太一看就是精明自私的人,倒是黄娟,像没有听到我们说话似的,始终呆呆地坐着。
“娟啊,万里要是真进去了,那个孩子更得生下来!”姚桂荣开始盘算莉莉肚子里孩子的事了,拉着黄娟的手劝她,“当然,我肯定不能让那个妖精进门,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先哄着她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咱俩带,你听妈说,女人量大福大……”
黄娟噌地站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我是一直想要个孩子,但我想要的是自己的孩子,不是你儿子和别人的野种!”
姚桂荣被怼得哑口无言,半天讪讪地说了一句:“那你也得能生啊!”
“我是不能生,所以也不打算占着你家儿媳的位置了!我和陈万里肯定是过不下去了,就算没出这档子事,他也会提出来的,我为啥要委屈自己给他养野种,等他回来?我有病吗?”黄娟说完,气得也不等了,自己拎着包先走了。
姚桂荣的如意算盘落了空,脸拉得老长,一抬头看见我还在面前,面子上有点过不去,说:“女人能和男人比?女人离了婚,只能找老的,男人能找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医生,你说是不是?”
我被这老太太雷得外焦里嫩,找个借口匆匆离开了。我对姚桂荣的印象非常不好,但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挑战我们唐主任的权威鉴定,辩论无果就污蔑我们收了黑钱。
你们收黑钱了
几天后,陈万里案子的鉴定结果出来了,和我预估的差不多。对方轻微脑震荡不构成伤残,但肋骨骨折较为严重,被定为十级伤残。
根据最高人民法院颁布《人民法院量刑指导意见》,故意伤害他人,只有达到法定的轻伤、重伤标准时才构成故意伤害罪,予以立案。陈万里的情况符合条件,故意伤害罪成立,要被判刑六个月至一年半左右。
此外,陈万里的右手掌存在掌骨骨折,鉴定结果是轻伤二级,但因为是堂骨骨折,对方并不承担相应责任。
“啥意思?对方为啥不承担责任?”姚桂荣虽然听不懂专业名称,但一听她儿子打断人家的肋骨要坐牢,人家打断她儿子的手却没事,一下就跳了起来。
“这种骨折又叫‘拳击手骨折’,是你儿子主动握拳击打别人时形成。”唐主任话音一落,我瞬间就想起大学时学到的“拳击手骨折”。
这是一种特殊类型的骨折,指的是第一掌骨基底部骨折和第五掌骨基底部以及第五掌骨颈部骨折,通常是在纵向、间接外力作用下传导所致。
因为这种骨折的特殊性,办案人员有时候会误将部分被害人的特殊类型的堂骨骨折,误认为是被嫌疑人击打造成的,导致冤错案件的发生,但事实上是由本人动握拳击打别人时形成的。
这也是司法鉴定的意义,用绝对中立科学的鉴定结果,不让任何一个人蒙受冤屈。
但是,姚桂荣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张嘴就说:“你们肯定收了那一家的钱,是不是我没送礼?我要报警,我要去告你们!”
唐主任在这个行当多年,大风大浪不知道见过多少,面对这样的场面早已波澜不惊,当下也不生气,客客气气地说:“这不是警察同志都在的吗?你有行使自己权利的自由。”
姚桂荣见无力扭转局面,坐在地上大哭起来。这一次,莉莉依然没有出现,连黄娟也没有来。
后来,办理这件案子的民警又来我们机构,和唐主任聊天的时候说到陈万里家的事,还头疼不已:“我经手那么多案子,就没见过那老太太那样的,跟我们闹了不少天。”
“后来怎么样了?”我问。
“陈万里被判了一年零四个月,他老婆和他离婚了,俩人协议离的,财产也分割清楚了,不过陈万里不厚道,小金库居然还藏了十五万,都给那个小三了。现在小三就在陈万里家里住着养胎呢,老太太日夜盼着抱孙子,就等着儿子出来全家团聚了……”
我听了这些,脑海中又浮现出黄娟悲愤的面孔,不由得长叹一声。在整个事件中,黄娟是最无辜的,还好她离开时拿到了自己应得的那一部分。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算是尘埃落定,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就像来机构做鉴定的千千万万个顾客一样,再也不会出现。让我没想到的是,半年后,姚桂荣老太太又出现在我面前。
这一次,她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孩子,语气坚定地要求做亲子鉴定。
不告而别的年轻妈妈
据姚桂荣说,莉莉在她家好吃好喝住了大半年,期间不仅攥着陈万里给她的十五万,还用肚子里的孩子哄着姚桂荣拿出私房体己,又到手好几万。
结果生下孩子后,莉莉就不告而别,一个人带着二十多万走了。莉莉本来就是外地的,她和陈万里也没来得及办婚礼,姚桂荣根本没有见过她家里人,这么一走,真的是天涯海角无觅处了。
姚桂荣是个精明人,她找不到莉莉,就到她以前租住的地方打听,这才得知除了她儿子陈万里外,莉莉还有好几个男朋友,住在同一栋楼的人,经常看到有男人去找她。
“陈医生,你说我心里能不能踏实?万一这孩子要不是我们家的,我们不是鸡飞蛋打人财两空了吗?”姚桂荣决定要给孩子做个亲子鉴定,不管多少钱都得做。
我告诉姚桂荣,现在陈万里还在服刑期间,要采集他的DNA需要相关部门的批准,手续极其繁琐,建议她等陈万里出狱了再来做。
“陈万里刑期并不长,做鉴定也不急在这一时……”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姚桂荣截住了话头。
姚桂荣看着怀里的孩子,心急如焚:“咋不急?要是这孩子是个野种,我这没日没夜地照顾他图啥呀?”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姚桂荣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和孩子做,行不行?”
“祖父母和孩子的鉴定属于隔代亲缘鉴定,除了需要做DNA鉴定外,还需要做染色体鉴定。”
我耐心解释,尽量通俗易懂地告诉她,女性的染色体是双X,男性的染色体是XY,人体的Y染色体具有遗传的特殊性,Y染色体在一个家族中的遗传过程,往往是由男系家族成员进行遗传,如爷爷传给父亲或者叔叔,再由父亲和叔叔传给下面一代的男性。
也就是说,这个家族里面的男性成员,都具有相同的Y染色体基因。通过鉴定孩子和爷爷是否具有相同的Y染色体,也可以看出这个孩子是否是这个家族的成员。
姚桂荣听明白了,说:“就是说孩子爷爷可以做,我不行,可是我和那口子都离婚多少年了,再找他帮忙做这个,有点怪难张嘴的……”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她的为难之处。但是,我再次低估了这位老太太的手段,仅仅两天之后,她就拿着一小玻璃瓶鲜血来了。
我被吓了一跳,以我们的采血量作为参照,等于我们要一片树叶,而姚桂荣给了我们整个森林。
鉴定如期进行,结果出来那天,姚桂荣早早就抱着孩子来了。正如她所怀疑的那样,这个孩子不是他们家的。
我安慰她,说:“虽然孩子和这份血液样本不存在亲缘关系,但是也有可能存在别的情况,比如,要是孩子的父亲和孩子的爷爷不是亲生的,那肯定鉴定不出来相同染色体,要不等你儿子出来后再做一次,还是孩子和父亲直接做比较好,没有中间环节。”
“别放屁了!我儿子是谁的,我心里还能没数?”姚桂荣恼羞成怒,我被怼得灰头土脸,不敢再说话了。
姚桂荣缓慢起身,唉声叹气地抱着孩子走了。或许她在担心怎么跟还在狱中服刑的儿子说出真相,或者是在发愁怎么安置这个孩子。
无论如何,她抱孙子的热忱和大把给莉莉钱的豪爽,终究是错付了。至于陈万里得知真相后会怎么样,可能我真的没有机会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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