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抓捕偷鸡贼，目击奇特“盗术”：鸡服服帖帖被捉，无一叫唤

作者：朱炳东

上世纪50年代，新中国成立伊始，百废待兴。不甘心失去旧日风光的失败者，千方百计企图复辟。各地当时的工作重点，是巩固新生的组织机构。清匪反霸、打击敌人是公安机关的头等大事。加上当时公安机关的人员，绝大多数是部队转业过来的，业务不太熟，而且人地两生，对偷鸡摸狗之类的治安案件只能暂时放一放，以致有的城乡一时间盗贼猖狂。

建国初期的人民警察

1951年初，浙江衢县樟潭区各乡、村及大洲区部分乡村偷鸡贼偷鸡成风。那时，养鸡生蛋，卖了鸡蛋，才有钱买油买盐什么的，几乎是家底薄的农民零花钱的主要来源，农民对偷鸡贼十分痛恨，反映强烈。众多失主向樟潭、大洲公安派出所报案，但所里的主要力量用于对付匪特，一时抽不出来人手来治理小偷。

何从政是衢县公安局侦查小组长，一次他到县局汇报工作，局长碰到他，特别交代他在不影响匪徒案件侦查任务的条件下，把偷鸡贼抓住，是一项严肃的任务。

何从政是当地人，家庭贫苦。南下干部吃苦耐劳，为人和善，吸引住了19岁的他，给南下干部介绍当地情况，当翻译（浙江方言外地人听不懂）。南下干部见他年轻、机灵，就培养他参加了公安工作，两年下来，工作也有了一些经验。

青年何从政

之后，何从政带领侦查组，在全力侦查匪特案件的前提下，挤出时间实施抓捕偷鸡贼的任务。

他们走访了被窃较多的村子，了解被窃时间、地点以及可疑线索等情况。结果发现盗贼作案的共同点为：

一、盗贼偷鸡都在上午九十点钟，下午二三点钟，在人们外出劳动。

二、盗贼作案都选择在晴天。

三、被偷地点都在村庄的偏僻处。

四、在斋堂乡山前村和缪家乡前松园村有人反映，有一穿长袍衫的瘦高个子曾在他们村窜来窜去，形迹可疑。有人问他找谁？什么事？他说：“想找土郎中看病……”

五、瘦高个子口音像杜泽、上方那边的人，也有失主反映可能是偏龙游方向的人。

根据上述查访情况，何从政他们研究分析认为：

一、案发地樟潭、全旺与杜泽是相邻地区，而杜泽、上方一带很少发生类似的偷鸡案件。嫌疑人的口音偏似上方、杜泽那边人，由此推理可能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因。

二、偷鸡贼近两个月先后偷盗农民家的鸡近500只，往哪里销赃？分析很可能异地销赃。因此杜泽、莲花、峡口、高家这一带购买毛鸡专业户应是查访的重点。这些专业户也有可能有销赃窝点，就决定从毛鸡专业户中寻找突破口。

警察办案

何从政他们考虑，如果以各公安派出所名义出面调查，容易打草惊蛇，于是决定通过各地税务所配合。他们请有关辖区的公安员分别与各税务所联系，征得税务机关的支持。在各区公安员协助下，对樟谭、杜泽、莲花、高家四地鸡贩子进行排查。对长期卖鸡户的姓名地点以及卖鸡时间规律和鸡的来路、销路、价格等情况，经过十余天查访后，上方区和杜泽区公安员都回馈说，经排查均未发现可疑线索。何从政他们侦破匪徒组织所在地高家，亦查无线索。

何从政等人研究后，决定从群众反映的偷鸡贼的特征“穿长衫、瘦高个、杜泽上方口音”这个方面着手。他们布置被偷鸡最多的樟谭、缪家、后方、吕家、高家等村的民兵、治保干部动员村民多观察、注意此种打扮的人。因为樟谭区各乡、村被偷的鸡占失窃的半数以上，有300只左右，估计偷鸡贼还会再来。何从政又叮嘱高家牛角口渡口、樟谭渡口摆渡人：一旦发现有类似特征的可疑过河人立即来报告。

在布网后的一个星期，高家牛角口摆渡人胡六古在晚上9点来侦查住处向何从政报告：“上午约十点有个穿长衫、瘦高个，背一个麻袋约有几十斤，从牛角口过渡。当时想马上来汇报，可是没有人代替我，渡船又不能停，所以拖到现在才来告诉你。”

何从政理解渡工的实际困难，当即感谢。同时问：“这个人过去见过吗？”

“见过的，这一阵经常从我这里渡船过去。有时还给我香烟抽。”

“下次他再来，请你及时告诉我一声好吗？要是我不在，你就跟乡长说：‘何公安请的客人来了’。”船工说：“下次他来了，我让老婆撑船，我来告诉你们。”

何从政高兴地拍拍船工的肩膀：“你真是个大好人。”

2月初，春节来临前，一天上午十来点，何从政他们接到胡六古的报告：穿长衫的瘦高个又来了。

何从政他们立即赶到瘦高个必经之路口，隐身等待。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何从政他们就饿着肚子一直等。

到下午2点多钟，一个穿着长衫的瘦高个出现了。待他走过，何从政他们三个用“三角跟踪法”远远尾随着那家伙。

可疑人走得很快，往高家村方向。到了高家村，可疑人却不走村里的大路，却绕到村后的小路去了。三人还是盯着，看他到底干什么？

他走到高家村民兵连长汪连生家后门，忽然把长衫一撩，蹲下了，像是解手。他手伸进长袍里，掏出一把什么东西放进嘴巴里搅了搅，接着又吐在手里向前方撒。何从政他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可是奇怪的事发生了：一大群鸡向他围了过来，徐徐向他靠拢，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技术”。

不一会，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鸡靠近他一只，他就捉一只。这些鸡服服帖帖地任他捉了塞进长衫内，既不叫，也不挣扎。不到15分钟，他一连捉了7只鸡。然后，他站起来，像便后束腰带一样，束好后，放下长衫继续往前走。

小组里其他两人都围拢过来，示意要不要马上捉住这个偷鸡贼？何从政摇了摇头，用手点点偷鸡贼，表示再看一看。于是他们继续跟踪，那个偷鸡贼一点没有意识到有人一直盯着他。

不一会，他走到农会主任陈锡祥家门前，他观察一下四周，何从政他们及时避开了。见四下无人，长衫偷鸡贼又像解手一样蹲下。故伎重施，一连往长衫里塞了6只鸡。等他收拾好，往回走时，何从政他们就躲着等偷鸡贼过来。

等偷鸡贼走到了，何从政他们一下跳出来将偷鸡贼围住。偷鸡贼一下吓蒙了。何从政喝道：“不许动！老实点，你这个偷鸡贼！”组里的郑训堂马上给他戴上一副“大手镯子”。随即狠狠给了他一巴掌，何从政马上制止了郑训堂。

偷鸡贼吓得口不择言：“我是偷鸡贼，我是偷鸡贼，长官饶命、长官饶命……”

抓住偷鸡贼，就要给群众一个交代。何从政喊另一个组员王祖拱去找村农会主任，让他通知群众到花厅（戏班子演戏的地方）开会，就说公安把偷鸡贼抓住了。

听说公安把偷鸡贼抓住了，人们从田间地头、四面八方都赶来看。不到一个小时，来看偷鸡贼的高家村群众把花厅挤得满满当当的。

何从政与郑训堂把偷鸡贼押到花厅台上。首先，何从政要郑训堂当众宣布开会要求：保证安静，只准动嘴、不能动手。好好听何同志当场审问，让偷鸡贼交待罪行。

何从政大声问了偷鸡贼的姓氏名谁，家庭住址，为何做贼，如何做贼，做贼时间等等，然后给大家看赃物。

他们把小偷手铐打开。小偷把长衫脱去，这一脱，引起全场一阵骚动：盗贼身上挂满了偷来的鸡。 贼胸前系有一条布带，裤腰上也系有一条布带，两条布带上都吊着鸡。共13只。

何从政对大家说：“这13只鸡是我们看着他从汪连生、陈锡祥家附近偷的。我们三个公安秘密监视着，看他偷的！”

何从政责令偷鸡贼当众向与会群众表态今后怎么悔改。

偷鸡贼说：“我今后再也不敢了，一定好好劳动、好好改造。”

接着，何从政问：“汪连生、陈锡祥家人在吗？来把鸡领回去。”

台下一老奶奶说：“我是汪连生的娘，我来看看是不是我家的鸡。”鸡还挂在偷鸡贼的布带上。

她说：“何同志，这样认不准。”

何从政责令盗贼把鸡取下来给老奶奶看。盗贼就从腰带上解下鸡来。鸡都是用活扣挂在腰带上的，盗贼手一拧，一只鸡就取下来了。7只鸡放下来，都是活蹦乱跳的，没有被闷死。

汪连生母亲一看，7只鸡全是她家的。老奶奶指着偷鸡贼：“你为什么要偷我家的鸡？我同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偷我家7只鸡？！”

偷鸡贼：“老妈妈，对不起。我一定悔改……”接着村农会主任陈锡祥也上台领回了6只活鸡。

何从政告诉大家，等他们带偷鸡贼回去详细审问之后，一定把偷鸡贼的犯罪经过、事实和审判公布出来，给大家满意的交代。

散会后，三人将偷鸡贼带回单位。何从政责令偷鸡贼交代偷鸡的具体招式。

偷鸡贼稍有些犹豫，急性子郑训堂就吼开了：“你敢不说？”

“我说，我说，可这里没有鸡呀。”

何从政说：“你一边做一边解释给我们听就是了。”

于是偷鸡贼从裤子口袋里抓出一小把米，塞进嘴巴里，用舌头搅拌了几下，然后吐在手掌心，攥紧拳头用力往前一撒，形成约一米六七左右长的一条米线。

偷鸡贼解释说：“米线撒成后，鸡便沿着线吃过来，我再快速地将一只只鸡塞进身上的吊带上。”

何从政问：“鸡不叫吗？”

偷鸡贼说：“卡住喉咙，不会叫的。再把鸡头夹在两只翅膀下，鸡就不会闹也不会死。”

何从政问：“你身上最多能藏多少鸡？”

偷鸡贼把身上布带解下来给大家看，说：“最多只能吊20只，如果鸡多的话，裤袋里还可以藏两只。”

郑训堂问：“身上那么多鸡不会被人家看出来吗？”

偷鸡贼说：“我的长衫和布带都是特制的。”

他们从偷鸡贼的口袋里面抓起一把米，三个人按同样动作撒米，结果撒了一地也成不了线。

三人奇怪：“你有什么诀窍，能撒成一条线？”

偷鸡贼说：“我小时候练习了5年，大米都用了百斤以上，才学会这撒米线的技术。”

问：“你从哪里学的？”

答：“小时候讨米时，有人给我饭吃，我就跟他走了，后来他就教我如何偷鸡。”

何从政他们也是第一次了解了这种奇特的“技术”，江湖上的事实在难料。

他们将偷鸡贼押回公安局，交治安股处理。

公安机关抓获偷鸡贼的消息，迅速传开了，有力震慑了偷盗的蠡賊。后两年，农村里再没有发生过偷鸡事件。

1955年，何从政获二等功奖状

高家村民兵连长汪连生的父亲一碰到何从政，就要请他到家里喝茶，老人家说：“你们公安人员是贼的克星，上次你们抓到偷鸡贼后，就再没有发生鸡被偷了，大家养鸡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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