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巴经济走廊建设面临挑战

巴基斯坦作为中国“一带一路”推进的重点地区，不仅涉及到陆权意义上的“丝绸之路经济带”，还涉及到“海上丝绸之路”的发展。中巴经济走廊一度被当做中国“一带一路”倡议的样板工程和旗舰项目，是中巴两国解决好国内政治经济改革重大问题的共同抓手。

中国的重点项目瓜达尔港就在俾路支省，俾路支省是巴基斯坦西南部与阿富汗和伊朗接壤的一个贫穷大省，在巴基斯坦四省中人口最少，经济最不发达，社会发展水平最低，长期以来一直是种族、宗派和分离主义暴力的发源地。该省拥有丰富的油气和矿产资源。

安邦智库（ANBOUND）曾于2015年撰文《中巴经济走廊建设面临挑战》（「战略观察」总第477期，2015/12/29），重点分析了中国与巴基斯坦建设中巴经济走廊面临的经济、政治层面的挑战，并适时发出预警。首先是巴基斯坦对于与中国关系的真实认知问题，如何树立中国良好的国际形象，如何规范好中国企业行为，在中巴经济走廊建设上不容小觎。其次，巴基斯坦的政治体制决定了对华关系的复杂性，在此背景下，中巴经济走廊极容易成为巴国内政治斗争的“靶子”。再次，中巴两国关于经济走廊的理解误区和期望值偏差问题亟待解决，如果处理不好，很可能造成两国间的信任赤字。

中巴经济走廊涉及国际关系和地缘政治竞争，南亚、中亚、中东以及美国的战略利益都牵涉其中，域外因素对走廊的态度和干扰一直是各界关注的焦点。除了经济因素、政治因素之外，在安邦智库的国际关系研究团队看来，中巴经济走廊尤其面临着一个重大的地缘政治挑战——巴基斯坦国内严峻的安全形势，特别是其复杂的部落文化和部落政治，这也是近些年来中国公民、企业利益陆续在巴基斯坦境内被“俾路支解放军（BLA）”为代表的恐怖组织袭击的深层次因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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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亚是当今世界上民族矛盾、宗教暴力冲突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其中巴基斯坦是分离主义、恐怖主义、宗教极端主义活动比较频繁的国家。它是穆斯林占主体的国家，但同时也是多民族、多教派、多文化构成的社会。这里既有旁遮普、信德、俾路支和普什图四个主要民族，也有布拉灰、哈扎拉、奇特拉尔、卡费尔等少数民族；虽然逊尼派穆斯林人数占优，但也有大量什叶派穆斯林，此外还有印度教徒、基督教徒、袄教徒、锡克教徒；并且这些民族和教派均先于巴基斯坦民族国家的建立而长期存在，有独立的文化传统和特殊的利益诉求。因此，复杂的民族结构和宗教结构，一直是巴基斯坦独立以来困扰其国家发展的主要障碍之一。不看好巴基斯坦政治前途的人常使用“巴尔干化”、“黎巴嫩化”来形容巴严峻的民族、宗教、社会矛盾可能造成的后果。

比如，俾路支人一直希望建立地跨巴基斯坦、伊朗、阿富汗三国交界的“大俾路支斯坦国”，和巴联邦政府间多次发生大规模武装冲突。由于1893年英属印度与阿富汗签订的《杜兰协定》，普什图族被划分到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两个国家。以建立“普什图尼斯坦”政治共同体为目标的普什图分离主义运动令巴联邦政府颇为头痛。由于持久的经济恶化与社会动荡、中央政府管理失控等原因，基地组织、塔利班、亲塔利班的宗教激进团体，在巴基斯坦部落地区一直有着深厚的社会基础。自2004年以来，巴基斯坦开始出现“塔利班化”，并明显溢出联邦管辖部落地区，深入巴基斯坦北部地区，进入到巴城市中心，严重影响到巴基斯坦国内政局的稳定。多年的反恐战争并没有让巴基斯坦的国家安全形势得到改善，反而使巴国内存在的民族矛盾、宗教冲突、恐怖主义活动变得更为严重。大规模袭击此起彼伏，投资者加速撤离巴基斯坦，本来就处于严重困境的国民经济更加恶化，安全局势更加动荡。中巴经济走廊要在巴国内如此复杂的安全环境中展开实属不易。

特别需要注意的是，中巴经济走廊的很大一部分建设位于巴基斯坦部落区。在巴基斯坦建国前，境内就存在大大小小的部落，英国殖民者无法破坏当地的权力结构，采用扶植政治代理人的方式，以部落首领及其长老会议作为当地秩序治理的基础。巴基斯坦建国后，仍然接受这些部落区保留自治状态，并由国家宪法给予这些地区以特别地位。《1973年巴基斯坦宪法》将巴政府在部落地区实施治理的主要形式分为联邦管辖部落地区和省属部落地区两种，集中于西北边境省（今开伯尔—普赫图赫瓦省）和俾路支省。联邦管辖部落地区名义上由总统亲自管理，但实际上几乎保持完全独立。省辖部落区受省首席部长的直接统治，也有相当大的自治权。

这些部落组织以部落首领为核心，部落首领在其管辖地区继续享有相当大的权威。部落体制自成体系，中央政令在这些地区无法得到有效的贯彻和实施，省政府管理也软弱无力。研究普什图部落的专家曾这样说道，“一个部落就是一个有组织的袖珍国家，它自给自足，几乎能够满足部落成员的所有需要。它自成体系，近乎独立，对外部世界漠不关心。”“部落”在俾路支当地人心目中处于神圣且不可撼动的地位，他们基本没有“国家”概念，国民意识薄弱，他们忠诚于自己的部落，不认同和接受其他外来的权威。部落首领作为传统社会的权势阶层与既得利益者，不愿意改变传统社会结构和权力体系。他们阻碍俾路支地区有效地接受现代的先进政治和文化制度，导致经济落后，社会思想氛围极为保守。比如，部落区适龄儿童无法进入现代学校接受正常教育，而只能前往教学质量较差的宗教学校。部落首领为了保留自己的政治经济特权，鼓动民众抵抗巴联邦政府，他们拥有自己的部落武装，甚至与官方军队发生大规模武装冲突。有专家表示，俾路支省的部落首领正在滥用俾路支省的公共权力和财政资源以充实自己的部落，组织更大范围的分离主义族群。经济走廊建设能否获得传统阶层、地方力量的认可，如何让少数人的利益在中巴经济合作中得到充分尊重和保护，是中国政府需要直面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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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巴经济走廊是中国在“一带一路”之下深化两国合作的大棋，但对于两国对经济走廊的认知差异以及两国政府和民间关系的复杂性，中国需要有更加全面和理性的认识，并在决策中要提前加以体现。不仅政治、社会文化层面，中巴人民更关心的经济层面的挑战究竟如何克服？怎么做中国的企业才算真正走出去？如何管理好其中的参与者？如何有效打造利益共同体，让巴基斯坦的人民能够真正分享中巴经济走廊的红利，并让少数人的利益在中巴经济合作中得到充分尊重和保护？

为此，安邦创始人陈功先生在次年（2016年）不远万里奔赴巴基斯坦进行特别考察，与其同行还有北京大学的唐孟生教授，他的年纪甚至比陈先生还大了一轮，但一行人还是咬牙坚持，每天起五更爬半夜的，风尘仆仆，始终坚持完成这趟考察之行。整体来说，比较全面地考察了巴基斯坦的国内经济和社会发展形势，以及中巴经济走廊的建设情况，还考察了瓜达尔港等地缘政治热点区域。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与唐教授的共同讨论，也促使了陈功决定回来后要再谈一谈新丝绸之路，并给出来自独立智库的政策建议与解决办法。

在这篇报告中，陈功完整展示了他基于此次巴基斯坦考察的总结：“新丝绸之路”研究与中国拓展发展空间有关。其实早在2008年他就指出，中国经济增长依靠套路化的宏观经济政策已经没有多大出路，未来中国经济增长的空间和余地，在于新丝绸之路共同市场和新丝绸之路贸易轴心。很多人以为，中国经济增长只能依靠宏观经济政策，但陈功相信，在目前的模式走投无路之后，中国还是要靠新丝绸之路！

了解完整版，欢迎登陆安邦产品官网查看《大国要靠地缘战略而不是经济紧缩政策》（「战略观察」总第513期，2016/9/13）。

总而言之，中国要继续顺利推进中巴经济走廊建设绝非易事，中国需要对巴基斯坦国内的政治分歧、民众与官方对中国的不同认知有客观认识，尤其是要对巴基斯坦的部落社会特点有足够的深入的了解。

沉痛悼念在卡拉奇牺牲的中国同胞！

当地时间26日下午，巴基斯坦南部重镇信德省首府卡拉奇发生一起恐怖袭击，导致3名中国公民和1名当地司机遇难，另有1名中国公民受伤。经确认，遇难中国公民均为卡拉奇大学孔子学院的中方工作人员。一份监控录像显示，一名女子当时站在路边，疑似是她待上述车辆靠近后引爆了炸弹，袭击者当场身亡。事发后，被多国列为恐怖组织的“俾路支解放军（BLA）”宣布对此次袭击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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