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滴|大拆解：未来产业链供应链重组将围绕这样三条主线进行

与乌克兰战事相伴随的，是一个大拆解的过程。我们原来讨论这个过程用的是脱钩的概念。但大拆解与脱钩不同，脱钩的含义主要是局部或要素性的，而大拆解指的则是原有框架的拆除与重新构建。

本文所涉及的仅仅是经济或产业链供应链范围。那么，这个大拆解会是怎样的一个过程？会围绕那些主题进行？这对于我们认识和预见未来世界产业链、供应链重组的前景，是非常重要的。

首先我们要弄清楚，原来的国际秩序是靠什么东西维持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特别是在冷战结束之后，这个世界上虽然有种种矛盾和冲突，但总起来说，基本的局面是斗而不破，全球化的过程在不断推进，总体和平的局面能得以维护。能够促成和维持这种局面的原因固然是多方面的，但最现实的一点，是在全球化过程中形成的三重依赖关系。

这三重依赖是：西方特别是欧洲对俄罗斯的能源依赖：中俄对西方的科技、高端设备及金融体系的依赖；西方对中国的市场和产业链的依赖。这三重依赖关系，是世界弹性的基础，也是冲突中投鼠忌器的因素。

未来的大拆解，或者世界产业链供应链重组，将会围绕解决和摆脱这三方面的依赖来进行。换句话说，未来的产业链供应链重组过程，也就是拆解这三重依赖的过程。

第一，欧洲与俄罗斯能源依赖的拆解：在这次乌克兰战争中，欧洲进一步理解和感受到对俄罗斯能源依赖的含义。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欧洲对俄罗斯能源脱钩，成为经济制裁重要而艰难的内容。但在现实中我们可以看到，设定的期限在不断提前。这方面受困最重同时也是感受最深的是德国。但尽管如此，德国外交部长最近在访问波罗的海三国时宣布，德国将在今年底停止进口俄罗斯石油。当然，天然气还需要更长的时间。

能源依赖的拆解过程，从短期看，欧洲将要经历一场阵痛；从长远看，俄罗斯有可能会丧失作为杀手锏的资源优势和战略意义。如果纯粹从经济的角度说，新能源的发展也许将步入一个新的阶段。但无论如何，未来世界能源的供应链将会是一种新的格局。

第二，以产业链重建拆解对中国产业链与市场的依赖。这个过程始于特朗普执政时期，但在乌克兰战争和新冠疫情的双重背景下，这个过程或许将会加速。实际上，在最近一段时间，产业链向越南、印度、墨西哥、东欧等国转移的过程正在加快。这里尤其需要注意的一点是，尽管这个脱钩的过程前几年就已经开始，但相当一部分西方企业实际上是有点瞻前顾后的。但鉴于国际形势的紧张以及对未来不确定性的认识，这些企业的态度可能会发生明显变化，他们可能会重新权衡利弊，甚至可能会愿意为此承担某些原来不愿承担的代价。

非常值得注意的是，世界银行行长戴维马尔帕斯2022年4月12日在波兰华沙发表演讲时说，世界各国都在调整自己的供应链结构，以减少对中国的依赖，这“可能对大家都是好事。"

第三，技术和高端设备壁垒的加高。冷战之后，巴统正式解散，虽然在其后不久制订了瓦森纳协定，但总起来说，技术和高端设备的壁垒在不断降低。但在过去的几年间，随着国际形势的日益紧张，这个壁垒又在重新加高。克里米亚事件之后，西方对俄罗斯实行一系列的制裁，包括技术和高端设备的制裁，这些制裁的效果在这次的乌克兰战事中已经开始显露出来。

而乌克兰战事本身，又会成为推高技术壁垒的一个新的加速器。在目前已经实施的近一万项制裁措施中，也有相当一部分涉及技术与高端设备。可以预期，随着战后国际局势的紧张和复杂化，技术脱钩的常规化，将会是一个不可避免的趋势。

总之，大拆解将会是未来世界格局演变的一个重要主题。从这个意义上说，未来的全球化也许不是终结，而是分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