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的“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冷落中隐含着多少忍耐和坚韧;平凡中蕴藏多少执着和坚守;卑微中彰显多少境界和自信。
春暖花开之际,同在北京工作的陈姐约我出去玩,我说懒得动,我想在家完成我的小说续集。
“我今天去公园相亲,你来帮我长长眼。”陈姐在电话里又是着急又兴奋。
陈姐相亲,在公园,那我肯定得去。第一我喜欢在公园拍照,第二也是最重要的,相亲也许会是创作的素材。
我是一位在京工作十几年的保姆,虽然保姆这词有点难听,但现在的保姆工资不比大学生低,每月也有休息天。我服务的这家,我已经待了七年了,每天把小孩送去幼儿园后,收拾好家里,其余的时间我就可以自由分配了。
由于我们工作的性质,常年都是住在雇主家里,所以很多选择做家政的姐妹很多都是因为离婚或死了爱人的。
家政这活说简单也不简单,年轻的不爱干,岁数大的干不了,所以一般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女人在做这个行业。
四十多岁的女人还是渴望婚姻和爱情的,但对于家政女人来说,平时接触的除了身边的孩子就是家务活。所以网络的流行便为家政的女人们提供了方便。
在北京气温还比较低,很多人家里还开着暖气,所以公园里迎春花都开得还不是那么灿烂。
我到的时候陈姐正在玉兰花下拍照,我也是属于特别爱生活的那种,我俩就换去换来的给对方拍照。
陈姐比我大两岁,湖南人,皮肤白皙微胖型,笑起来特别好看,她总在相亲网站上找男士,在这之前也相过两个,因为种种原因没成。
就在我们不亦乐乎的时候,一个看着六十来岁的男人来到我们身边,陈姐一看到男人立刻红了脸,她赶紧给我介绍:“小徐,这是我在相亲网上认识的老李。”然后又给老李介绍了我。
老李很绅士地握了一下我的手,我们就一起往公园深处走,也许是第一次见面,也许是我在中间,反正都很尴尬,找不到聊天的话题。
我为了让他们多说话,我就自己走一边瞎拍照,可陈姐也总是叫我拍照,偶尔还叫老李给我们俩拍合照。老李很不自然地跟在后面,他说拍那么多有啥用,一张就可以了。
我问陈姐,老李多大了?
陈姐说好像六十五了,看看陈姐那活力四射,再看看后面无趣的老李。我说陈姐。我们都这把年纪了,又不是小姑娘可以赌青春,要找还得找和自己岁数差不多大的。
老李可能很在乎今天的相亲,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公园拍照上,他说我们找个地坐坐吧。
在公园附近有一家海洋咖啡馆,我们三个人坐下后都默默地喝着苦咖啡,我偷偷地抬眼看看他们两人,真后悔我插在他们中间当电灯泡。
可能都在等对方先开口,所以老李和陈姐都不说话。
这时候的我只好充当起了媒人的角色,我说你俩就别光喝咖啡了,今天你俩有什么想法都赶紧说说,都多大岁数了,还不好意思说话。
老李终究是爷们,他说:“我没什么要求,我就想找一位能照顾我,能陪我说话的老伴。我有一套三居室,退休工资五千。”
老李还说他有一儿一女,都已结婚成家。
陈姐听得很满意,她说:“我也没啥要求,只要你觉得我还行,我愿意照顾你,和你走在一起。但结婚时,房本上必须加上我的名字。”
一听说房本加名,老李不愿意了,他说房子你住就得了呗。为什么非要加名,还有就算我同意,孩子们也不同意啊。
陈姐也说了,老伴老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找老伴,万一你哪天走了,我住哪里去,我睡大街吗?
老李说陈姐的担心是多余的,也根本不会发生,只要结婚了,她就能住到死。再说这才刚相亲,你就盼我死啊,那这样说,房子更不能加名。
看他们俩争得面红耳赤,我觉得这哪是相亲啊,这是在和客户谈生意。
老李还说你只要和我结婚,就再也不用出去给人做保姆了,天天呆家里玩,想干嘛就干嘛,说陈姐一下就掉福窝里了。
陈姐对老李这句话还是挺满意的,觉得老李一月五千多,两人的生活是绝对有保障的。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老李大哥,是不是你结婚后会把工资卡都给陈姐?”
老李挺了挺腰,理直气壮地说:“那当然不会,我每月会给两千块钱给她。买菜做饭,剩的她自己花,不够我再给。”
听到这里,我站起来拉着陈姐就往外走:“这亲没必要相了。这老头,摆明了就是让你这个拿着工资的保姆去做他免费的保姆。”
“还不够再给点,打发要饭的呢?”
陈姐好像也很失望,她没想到今天的相亲会是这样的场景。老李看我们要走,他生气地说:“哎呀,你们还不愿意了,我还没嫌弃你们是保姆呢,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呢!”
家政十几年,我最尊重的就是我的职业,这老头竟敢如此藐视保姆,我真想一杯咖啡全倒他脸上。
走到门口的我,拿出两百块钱拍桌子上:“今天的咖啡我买单!我们是保姆,但我们不比别人低。你工资五千,你给我一万我还不一定去你家工作呢。你嫌弃,我们还嫌弃你老不要脸呢,一把年纪了还那么多要求……”
“呸呸呸,老不要脸……。”
老李气得连咳了两声,陈姐说别说了,不成就不成,别把老头气出个好歹来,我们就麻烦了。我说他看不起我们的工作,干嘛跑来相亲?就是从骨子里看不起我们。
这场闹剧似的相亲就这样结束了,我给陈姐说别人看不起我们不要紧,我们一定要活出自己的尊严,都说行行出状元,保姆也有精英,也有了不起的人。
后来我听陈姐说,老李回家气得躺了两天,说世道变了,一个保姆太狂了。还跟陈姐说,他娶陈姐是看得起她,让她翻身。
我让陈姐回复老李,现在不是翻不翻身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看不起他,他还配不上我们做保姆的。
我就要做保姆界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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