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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无边落木的完达山中，忽然爆出一阵沉雷般的咆哮。枝头的鸟儿惊飞了，残留在梢头的红叶潇潇落下。原来是虎啸熊嗷！声浪滚滚，惊天动地。咆哮声掺杂着小树的断折的噼啪和枯枝的碎裂的咔嚓声。现场树木摇撼，落叶飞扬，惊心动魄。
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某个秋天的虎熊大战。地点，黑龙江省完达山林区某林场的森林中。
★独行的林业工人遭遇熊虎大战
这天午后，林场老邱的森调小组完成了此地的森林调查工作后，立即往其他林区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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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中，老邱忽然想起自己的饭盒忘在午休吃饭处了。那是媳妇新给自己买的铝制饭盒。他记得吃完午饭便把饭盒装进网兜挂在附近的小树杈上了。他必须回去取回，否则自己不舍，老婆也不让。但是，令老邱没有想到的是他取回饭盒想近路追赶同伴时，却误入了险地：一只老虎和一头个头很大的棕熊在生死搏斗！
老邱曾经远远地听到附近有虎啸熊嗷声，但是他没有在意。这种见闻在林区多了，躲无可躲。再说什么野兽都怕人。于是他长啸了几声，山谷回荡，果然虎啸熊嗷之声再没有出现，说明这些大家伙听到他的呼啸已经远远地躲开了。但没想到的是，老虎和棕熊听到他的呼啸后立刻忍气吞声，默默地继续搏杀起来。
★老邱亲眼目睹棕熊搏斗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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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邱冒冒失失地一步闯进虎熊搏杀的战场时，想退出已经晚了。他的闯入对搏命的虎熊双方都感觉到了外来的威胁。人类到任何时候都是野兽最大最危险的敌人。所以，双方停止了搏杀，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甚至，老邱发现棕熊忽然人立而起，朝着他挥舞了一下熊掌，咆哮一声，并慢慢地向自己靠近。再看老虎，也昂头盯着自己，满眼的凶神恶煞。
老邱吓呆了，不知是进好还是退好。他忽然想起了手中的铝饭盒，内中装着一把饭匙，便拼命摇晃了起来。突然哗啦哗啦地爆响让两只凶猛巨兽对他踌躇起来。棕熊朝着它再次嗷地咆哮了一声，四脚落地。就在此时，老虎竟然趁机发动攻击，一下子把体量比它大的棕熊扑了个跟头。棕熊力大，瞬间翻身爬起，于是一熊一虎再次搏杀起来。
老邱害怕逃跑时踏断枯枝败叶再次弄出声响，引得两只巨兽追捕自己，那就没有活路了。于是，他悄然爬上了身旁的一棵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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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棕熊抢夺了猛虎的狍子
秋季的森林万木萧萧，可视度极好。尤其是这棵盆口粗的大树就在熊虎之战的战场边缘，居高临下，可以俯瞰熊虎相斗的每个细节。
此时，熊虎相争更加激烈，一会儿老虎扑倒了棕熊，一会儿棕熊按倒了老虎。翻翻滚滚，不相上下。虎熊搏杀的场面让老邱大开眼界——这两种巨兽的搏杀并不是“动口不动手”，而更多的时候是“动手不动口”。这两个森林巨兽，当一方人立而起想以空中优势压制对方时，对方立刻也会像人一样站立起来，高高挥舞着前掌拍向敌人，或者抓向对手，最终想把对方按于掌下。老邱目测：这两个大家伙，站起来个头竟然相仿，都在2.5米-3米之间。只不过老虎矫健些，棕熊粗壮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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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双方打得你死我活难解难分之际，老虎忽然咆哮一声，扭头一跃，跳出了战场。老邱一愣：老虎怎么会首先败走呢？这不符合传说中的兽王气概呀！但是，棕熊居然没有追赶，只是朝着老虎的背影咆哮一声，仿佛说“胆小鬼”，然后扭头向旁边一块平沓沓的巨石走去。巨石上有一只血肉模糊的狍子。棕熊来到后立即贪婪地撕扯着狍子大吃大嚼起来。
老邱判断，这是老虎猎捕的狍子，被棕熊抢夺了。老虎不甘心，所以双方才打了起来。林区传说的棕熊抢夺老虎食物的故事很多。原因就是棕熊不善猎捕，想吃肉就只能从老虎和狼的口中抢夺。
★猛虎败走，棕熊果真清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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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只是过了一会儿，棕熊把一只狍子就吃得只剩下了一个脑袋和四条细腿，然而棕熊好像未饱，抓起狍子脑袋往口中一送，立即咔嚓一声咬碎狍子头颅大吃大嚼起来。看得老邱毛骨悚然。
棕熊吞下狍子脑袋后，再次站起身，对着远处咆哮一声，好像是对老虎声明：我吃完了，你回来接着打呀！尔后眼光扫视着整个战场，最终把目光落在了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它可能是忽然想起了有个人曾经在那里闯进了战场，这应该是犯了必杀之罪。老邱吓得肚皮发紧，双手抱住大树气也不敢喘。
但是，棕熊没有往树上看，而是开始清理战场。老邱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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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邱发现，那在熊虎相斗的故事中才会出现的场景今天居然再现了——棕熊把战场上几块半埋在地下的巨石扳倒，费劲地推出界外。把许多水杯口粗的小树有的从树根折断，有的竟然连根拔出，然后弄到场地的边缘，堆放在那里。老邱明白，棕熊这是在清理战场，以利再战！
★熊虎搏斗犹如拳击手站立搏杀
不一会儿，远处传来虎啸声。老邱不解：老虎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回来后万一被棕熊爆杀了，那不是找死吗？接着又是一声虎啸，声音越来越近。棕熊却高兴得双腿站立，朝着虎啸声传来的地方挥舞着双掌嗷嗷咆哮，是威胁，还是欢迎？老邱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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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老虎纵身一跃，仿佛从天而降，竟然借势把双腿站立的棕熊扑了个跟头。老虎刚想按住棕熊挥动虎掌暴揍一顿，不想刚抬起一爪，就被棕熊翻身按到地上，好一顿暴揍。
老虎吃了亏，猛然翻身跳到一边，从此改变了近身搏杀的战术。它不再和棕熊硬碰硬。它大概觉得自己在摔跤和相扑方面，面对棕熊根本不占优势。于是它发挥自己的长处，展闪腾挪，蹦来跳去，进可攻退可守。
棕熊果然气得嗷嗷大叫。不断地猛扑到老虎跟前，站起身就是一顿熊掌狂扇。老虎为避免棕熊居高临下的狂扇，只好后腿蹬地人立而起，也对着棕熊也是一顿狂拍乱扇。只见虎掌和熊掌交替挥舞，掌影叠叠。虎毛和熊毛都被对方抓得漫天飞扬。这阵仗比电影的新闻简报上的拳击镜头恐怖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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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邱踩断一根树枝，引起了老虎和棕熊的同时关注
正当虎熊像拳击对手拼杀得难分难解之际，老邱得意忘形，咔嚓一声踩断了脚下的一根树枝。清脆的树枝折断之声竟然很大，很清晰，一下子引起了两只杀得眼红的猛兽的共同关注——它们全都停止了挥掌搏斗，而是像人一样双脚站立着，扭头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很快，老虎和棕熊搜索的目光锁定了树上的老邱。这回老邱真要吓尿裤子了。棕熊会爬树呀！即便它不爬树，这棵盆口粗的树木也会被它的蛮力摇晃倒的。如果他想跳树逃跑，肯定难逃对自己虎视眈眈的老虎之口！老邱暗骂自己粗心大意，自招祸患。
但是老虎和棕熊并没有来攻击自己。因为老虎再一次玩起了偷袭，一个虎扑把想进攻老邱的棕熊再次扑倒在地，同时一口紧紧地咬住了棕熊粗大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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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熊全身圆乎乎的，没有下口的地方，而且毛厚脂肪也厚。所以老虎啃咬得非常费劲。棕熊腿短力大。嗷地咆哮一声便把老虎按倒在地。但是棕熊的咬技比老虎更差一筹，还没等它咬实，老虎已经挣脱出来跳到一边。
★意料不到，棕熊被重伤的猛虎一口断喉
棕熊吃了亏，从地上爬起来就吼叫着扑向老虎。棕熊扑了三扑，老虎跳跃着躲了三躲。棕熊大怒疯狂地嗷嗷叫着，大概是咒骂老虎你个胆小鬼，躲什么躲？有能耐就打呀，不死不休。但是从老虎不断灵巧地跳跃躲避来看，它根本不想和棕熊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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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邱忽然灵光一闪，老虎在消耗棕熊的体力！果然，棕熊疯狂地奔扑了一阵之后，进攻的速度有些放缓。但老虎却来了劲儿。它不断地咆哮着跳上前挑逗棕熊，一会儿猛拍棕熊一掌回头就跑，一会儿狠抓棕熊一爪立即跳开，把整个棕熊惹得暴跳如雷。
就在棕熊筋疲力尽之时，老虎纵身一跃，居高临下，把棕熊扑了个跟头，然后死死按住再也没有松爪。棕熊不甘心，几经挣扎，刚刚弓起身，就被老虎抓住脊背用力一扯，扯了个肚皮朝上。老虎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咬住了棕熊的喉咙。
棕熊的四肢拼命地蹬踏了几下，抓挠了几下，动作越来越小，越来越无力，最终四只带着锋利钩爪的熊掌无力地蜷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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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虎一直没有松口，一直斜眼看到棕熊的四肢再也不动了，才慢慢地松口。但它的嘴巴没有离开棕熊的脖子多远，直到确认棕熊死亡，才跳到一边。
老虎是最终的胜利者，它不停地绕着棕熊的尸体游走，有时候停下来，用虎掌拨动一下棕熊，有时则近距离地盯着棕熊尸体看，仿佛对棕熊的死亡并不能确信。
很久，老虎才走到那块只剩下狍子腿的石头上趴下来，一下一下舔着自己的腿和屁股。那几处地方鲜血淋漓。老邱发现，老虎也受了很重的伤，尤其是后脖颈上，鲜血不断地流淌……（作者简介：王天祥，籍贯山东青岛，高级记者、作家，在东北林海雪原生活了50多年，出版长篇小说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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