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郭京飞演完《牛虻》这个话剧时,台下掌声四起。但是,他却并不满意。
他对好哥们雷佳音说:“我演得不够痛苦。即便我让观众高潮了,我做了一切一切,但是我告诉你佳音,我不够痛苦。”
彼时,他们才20多岁的年纪,还没有经历过什么痛苦,才刚刚意识到“苦”这个字眼。
其实,雷佳音是苦出身的。
不过,苦的是父母,苦的是生活。
01 下岗
雷佳音,1983年出生在辽宁鞍山的一个普通工人家庭。
他们一家三口挤在一间房里,仅有14平方米,一张床已占去大部分空间。
像《人世间》中描述的一样,他的父母都生活在那个必须依附于体制的年代,看似稳定的外表下,实则是处在变革的洪流中,身不由己。
母亲下岗了,但坚韧的母亲张晓波还是要继续为生计想办法。
于是,便去找了个清洁工的工作。
当雷佳音放学后,在路旁耸立的高层公寓上,大约是7、8层那么高的窗户外,见到了母亲忙碌的身影。
他下意识地低下了头,赶快走了过去。
那时的雷佳音,有着小朋友的自尊。
当同学问他家有多大时,他会高声说,我家有两间房呢。
而母亲的失业和再就业,让他有点抬不起头。
不过,他更觉得,有一天,他是要来养这个家的。
于是,他开始跟着妈妈卖鞋。
刚开始,雷佳音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叫卖,还不好意思让同学看见。
可是,他逐渐被现场的叫卖声和妈妈的热情所感染,也跟着叫卖起来。
原本性格安静的雷佳音,也逐渐变得活跃起来。
特有的生活环境,造就了母亲乐观向上的性格,更像个男人一样。
而雷佳音的父亲雷鸣武,则和母亲性格互补,甚至有点多愁善感。
在雷佳音儿时的记忆中,他最怕爸爸背坐在炕头,成宿地抽烟:“一间房三个人住,等到孩子长大了,这可咋整啊?”
母亲的乐观,和父亲的担忧,让他性格中既有危机意识,也懂得应该去努力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努力学习,便在心中扎下了根。
但是,再懂事的小孩,也有爱玩的天性。
有一次,他想要一台游戏机,但又不敢直接说出口。
于是,便给妈妈写了一篇“申请报告”。
在说自己没有考双百,表示会更加好好学习的同时,还央求妈妈买一个电子游戏机。
最后还附上“请回答”这三个字,让母亲看完忍俊不禁。
母亲也是尽量地满足他,并对他寄予厚望。
雷佳音上着当地最好的幼儿园,也上了最好的小学,可见父母对他的殷殷期待。
但是,雷佳音并没有沿着父母期望的轨道向前。
待到上初中时,原本成绩中上等的雷佳音,在遇到一个女孩后,却变得无比叛逆,甚至改写了命运。
02 转折
那时的雷佳音似乎找到了“社交密码”,他开朗的个性和舒服的外表,让他特别受女生待见。
青春期的他,也开始变得咋咋呼呼。
有一天,班里转过来一个漂亮的南方女孩。
雷佳音见了,便像一个痞子一样哗众取宠,当即跪在地上,表示“她是我的,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起初无意,但是话放出来了,他引起了女生的注意。
再加上南方女孩和东北女孩不同的气质,雷佳音便有意无意地向女孩处观望,还因此取了“好望角”这一称呼。
雷佳音更是当起了护花使者,每天送女孩上下学。
久而久之,他们俩恋爱了,甚至还在走廊里公然拥抱、亲吻。
当然,这种“早恋”是学校所禁止的。
可是,青春期的孩子们哪管得了这些,“早恋”也让他们脸上倍儿有面。
不过,他们的恋爱还是“见光死”了。
一次,学校组织全体师生去郊游。
结束列队回校时,他们俩迟迟不归队,全体学生一千来人,就等着他们俩。
原来,他们俩去山上看日出了,一时忘了时间。
回来看到那么多人等着他们,才意识到闯了大祸。
于是,这段恋情就被班主任,乃至全校师生都知道了。
“早恋事件”影响很坏,班主任当即给双方父母打电话,分别批评了一番。
雷佳音回到家,免不了一顿“削”。
之后,这件事情更是向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双方父母为此争吵了起来。
最后,女孩家长办了转学手续,自己也被要求辍学回家。
就这样,情窦初开的初恋,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自此之后,雷佳音便产生了抵触心理,对学校失望,对老师失望,也对上学失望了。
他开始自暴自弃,整天百无聊赖地在学校附近晃悠,打架,拍姑娘,甚至去学校操场上涮火锅,可以说是影响极坏的。
母亲见雷佳音这么叛逆,甚至越来越不受控制,对雷佳音是流尽了眼泪,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有一天,母亲穿着衬衣衬裤在房间里急得跳脚。
这时候,听到隔壁邻居在叫自家闺女吃饭。
母亲突然一下子冲出房门,说“你姥爷叫我回家吃饭呢。”
雷佳音知道姥爷已经过世了,他以为,妈妈被“气疯”了。
于是,赶忙跑过去抓住妈妈的腿,大哭道,“妈,我错了,你原谅我吧。”
从此以后,雷佳音确实收敛了很多,但是他还是不愿意上学,甚至决定在自家楼下开一个“佳音小吃部”。
父母本希望他出人头地,靠知识改变命运。
可雷佳音的所作所为让他们感到绝望,不知不觉,白发渐渐地爬上发梢。
不过,父母还是想尽办法,让雷佳音再支棱起来,便建议他去沈阳考模特。
当时雷佳音已经有1.7m多高的个子,母亲会做衣服,最不济学成归来,娘俩开一个服装店,一个做衣服,一个当模特,好歹是个营生。
雷佳音此时也百无聊赖,无所事事,挺想出去见见世面。
于是,便和父母去沈阳面试模特去了。
没想到,他的第一次外出,就遇到了生命的贵人——著名演员吕晓禾。
因此,他的命运转折点,又一次到来了。
03 孤单
面试完模特之后,他们一家三口便向大门口走去,年少轻狂的雷佳音更是横着走。
这时,吕晓禾拦住了他们,问道:“这是谁家孩子”。
雷佳音也反问:“你谁啊!”
父亲一下子认出了大名鼎鼎的演员吕晓禾,他是《高山下的花环》男主角,是父母一辈的偶像。
父亲便紧紧地握住了这双改变儿子命运的手。
吕晓禾想让雷佳音留下来学演戏,去沈阳艺校学习几年。
雷佳音虽然不知道什么叫表演,但也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回到鞍山的家中,一家三口躺在炕上,先是心有灵犀的沉默不语。
后来父亲就开始笑,觉得傻儿子的命运好像要开始改变了。
而当地媒体更是报道了《被吕晓禾相中的幸运儿》这篇文章,也让雷佳音暗暗开始期待接下来的生活。
是父亲陪着他去沈阳艺校报到的。
原以为会是一个气派学府,不曾想到,当时的沈阳艺校竟是由一个幼儿园改建而成的,雷佳音他们是培养的第一届学生。
父亲有些失望,但是,又想到反正雷佳音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干,在这里有老师帮忙看着,晚几年再进入社会,也是极好的。
于是,父亲把雷佳音送到学校就走了。
本是无心插柳,却没想柳成荫。说的正是雷佳音的父母。
进入艺校的雷佳音,一下子变得安静了,孤单了。
但是,孤单使人成熟,能让人飞速地成熟,尤其是男孩子。
当本地的同学们放假回家时,雷佳音躺在宿舍的床上,他只能思考。
思考他正在做什么,思考将来可以干什么。
思考如果在这里没有学出什么,势必会回家,但是他又害怕回去之后无所事事。
所以,他就把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
而雷佳音一接触到表演,仿佛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热爱的天地。
他如饥似渴,觉得自己天生就应该成为一个演员。
于是,他每天跟着老师认真学习,起早“练功”。
业余时间,他看遍了市面上的所有剧本、名著、外国文学,他无数次地幻想自己站在舞台上,他想成为一个优秀的演员。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年后期末考试时,他考了学校第一名。
他给父亲打电话,让他过来看自己演的小品。
父亲不以为然,“你那是什么学校,你能考第一?”
话虽这样说,父亲还是如期来学校看雷佳音的演出。
半年不见,父亲感到,儿子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父母对他开始重新点燃希望。
接下来的每次考试,雷佳音总是名列前茅。
那时,他就清楚的知道,自己家庭普通,没有人脉资源,也没有富足的物质基础,唯有不断地努力、努力,再努力,演艺界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因此,在他的心中,没有第二,只有第一。
经过几年的学习,雷佳音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上海戏剧学院表演系。
当雷佳音的父母拿到录取通知书时,他们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曾经的辍学生,变成了如今的名牌大学生。
同时也感到骄傲和自豪,他们的人生也仿佛更加光亮。
04 野心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的正是雷佳音。
年少时的雷佳音有多轻狂,表演上的他就有多自信,在台上,他就是王。
他甚至有种偏执,就是看不上别人,觉得没有人比他演得好。
在学校公演时,会有师哥专门来看他表演,表演过后,也会有女孩过来追求他,这就是表演的魅力。
不过,优秀的人大有人在,胡歌就是其中之一。
雷佳音比胡歌小几届,当时还在上大学的胡歌,已经因为拍摄《仙剑奇侠传》而红遍大江南北。
看到胡歌长得又帅,演技又好,雷佳音认清了现实,他觉得自己顶多可以标榜个性,在修炼演技的道路上,还需要向别人学习。
同时,他在读大学期间勤工俭学,尽力减少家庭负担。
在大三、大四时,他已经完全能够养活自己,不过就是挣钱方式有点慢。
别的女同学拍一个广告就能挣几万块钱,而自己只能去参加商演。
他会为了一两千块钱,而跑到其他城市的度假村里,给公司年会演小品。
火车来,火车去。
不过,当他吃上资方提供的盒饭时,心里还是会十分满足。
4年的大学时光倏忽而过,昔日里总是演主角的雷佳音,也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上海话剧艺术中心。
他没有着急走进荧幕,反而选择在话剧领域里修炼、沉淀。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的领导,给了这些年轻人充足的空间,让他们演角儿,让他们充分地绽放。
也正是因为在话剧领域的积累,他也逐渐,自然而然地开始涉足影视剧。
起初都是配角,2012年,宁浩导演的《黄金大劫案》让他主演“小东北”一角,他以为自己要一飞冲天了。
虽然获了奖,但并没有让他影响力足够大,大到能够满足自己的野心。
他想演自己想演的角色,他想在自己的履历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时的他,已经和大学时期的恋人翟煦飞走入婚姻殿堂。
在上海有车有房,在行业内也有一定的认可,可以说,生活非常的安逸、富足。
父母也觉得此时的雷佳音已然十分的成功和优秀,儿子已经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不过,雷佳音觉得这些远远不够,他想让更多观众认识到他,他想像吕晓禾老师一样,获得金鸡百花奖影帝荣誉。
并且,他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完成这样的目标。
40岁必成张嘉益,60岁要成李雪健,是他的规划。
因此,他开始把重心完全放在事业上,即便家里有个刚出生不久的女儿。
在拍摄《白鹿原》那段时间里,他连轴转了将近3年,加起来才休息1个月。
他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也出现了抑郁症状,再加上那几年正遇上亲人离世,都让雷佳音觉得不能呼吸。
看到儿子如此辛苦,雷佳音的父母十分担忧。
比起这些成就,他们更想要的,是儿子的身体健康。
比起雷佳音和郭京飞追求的“苦”,他们更希望孩子永远快乐。
好在守得云开见月明,雷佳音也终于熬出了头。
他凭借《我的前半生》中的陈俊生一角,“大火”了起来,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长安十二时辰》的张小敬,《功勋》中的于敏,
还有本色出演的“苦出身”的《人世间》的周秉昆,
这都让雷佳音离他的“金鸡百花奖”更近了一步。
【结语】
雷佳音让父母经历了从希望到绝望,
再到重燃希望,
再到现在的骄傲和自豪,
这样一个波折而复杂的心路历程。
做家长的,心情会跟着孩子的人生一起起起伏伏。
小时候盼他有所成就,
长大后希望他早日成家,
愿他家庭幸福,
然而,孩子有自己的主见和追求。
做父母的,也唯有不断的嘱咐、祝愿、希望
他们身体健康,永远快乐,
这样的愿景,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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