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楚原逝世：87年“欢声泪影”，66载影史兴衰

2月21日，中国香港导演楚原病逝，享年87岁。导演李力持在微博上发文悼念，他在悼文中写道，楚原“经历大起大落，纵横台前幕后，对演艺影视圈贡献良多，是充满大智慧的前辈，特别关照后辈，实至名归的香港大导演”。

楚原原名张宝坚，父亲为粤语电影演员张活游。从小随父亲出入片场，让楚原萌生了成为电影从业者的想法。在中山大学化学系就读三年后，楚原放下学业随父亲到香港，1956年以“秦雨”作为笔名开始担任编剧。两年后，楚原独立执导第一部电影《湖畔草》，转型为导演。后来楚原拍摄了《流星蝴蝶剑》《绝代双骄》等电影，成为香港武侠电影的鼻祖，与李翰祥、胡金铨及张彻并称“四大帅”。2018年，楚原获得第37届金像奖终生成就奖。

尽管楚原自谦“终身成就奖，颁给终生没有成就的楚原”，但不可否认的是，楚原之于香港电影意义重大：他不仅是佳作频出的编剧、导演、演员，也是活的香港电影史。从粤语片红极一时的50年代，到邵氏独大的60、70年代，再到香港新浪潮的兴起的80年代，楚原的一生见证了香港电影诸多重要时期。

楚原文学修养深厚，拍摄影片类型多样。他最为人熟知的是武侠电影，但他以展现市民生活的粤语电影入行。二十世纪50年代，改编自小说广播剧的市情电影在香港风靡一时，楚原早期作品《湖畔草》《风雨幽兰》等已经是粤语市情电影中的翘楚。而其代表作之一的《七十二家房客》，在1973年上映时更是超越李小龙的《龙争虎斗》，成为当年的票房冠军。

二十世纪60年代末粤语片式微，楚原加入邵氏电影拍摄武侠片。在武侠片盛行的70年代，楚原、张彻、胡金铨并称为香港武侠片的三驾马车。他先后将《流星蝴蝶剑》《天涯明月刀》《楚留香》《白玉老虎》《三少爷的剑》等古龙小说搬上银幕。古龙小说因其行文中缥缈的意境而具有较高的影视化难度，楚原的改编却在接地气的同时保留了原著的气质。《天涯明月刀》的原著以语焉不详的问答开篇，楚原的电影中删去了该内容，代之以主角傅红雪吟诵着“天涯路，夜归人，人到三更魂应断，总到天涯也断魂”出场。这段诗句正是楚原原创。

1979年，楚原凭借《孔雀王朝》获得亚太影展最佳动作片导演，该片改编自古龙小说《武林外史》。这是楚原导演生涯走下坡路的开始，也处于香港武侠片没落的开端。二十世纪70年代末，香港新浪潮兴起，电影题材和类型多元化，武侠电影不再一枝独秀。楚原在拍摄武侠片的同时也试水了《疯狂八三》《小偷阿星》等无厘头喜剧电影。1993年上映的《菩提有鬼》是楚原导演生涯的最后一部作品，此后他作为演员加入TVB，拍摄了《陀枪师姐》《金装四大才子》《西游记》等电视剧。

楚原的从影生涯盛衰与香港电影兴衰的轨迹同频。他曾因市情电影声名鹊起、因武侠片家喻户晓，也曾在武侠片没落后遭遇冷眼。二十世纪80年代，在几部电影收效不佳后，楚原筹备开拍《天龙八部》。而在开镜前一天，邵氏电影的方逸华撕毁通告阻止拍摄，并质问楚原：谁让你拍天龙八部的，亏本了你可以赔吗？你根本不懂电影艺术，你根本不会拍电影。

市情电影盛行时，楚原声名鹊起；武侠片兴起后，他因多部武侠作品达到事业巅峰；武侠电影盛极而衰，楚原转身在电视剧中担任配角。经历了人生起落，楚原却在金像奖得奖感言里说：“人生这两个字，就是欢声、泪影四个字砌成。无论你昨天多风光，无论你昨天多失意，明天起身的时候，你一定要做个人，生活下去，明天总比昨天好，这就是人生。不说不知道，原来人生和打麻将一样，是有东南西北风的，你打到北风的时候，又是另一种人生。”历尽沧桑后笑看风云，是一种洒脱。

1993年，陈可辛拍摄了致敬粤语电影时代的《新难兄难弟》，梁朝伟在片中的角色就叫楚原。片中，黄子华饰演的王晶卫问楚原：“你是谁？”。楚原答道：“我是电影。”

是片中的楚原，也是现实的楚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