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蒋捷这首词作，最后三句成为千古佳话

文\常清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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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清君导读：自古描写春天的文学作品浩如烟海、数不胜数。上千年来，这些经典之作至今依然动人心扉、引人入胜、发人深省、令人神往。在此又一个虎年春天已经来临之际，常清君特从被誉为中华文学三大瑰宝的唐诗、宋词、元曲中，摘取其中精华佳作，与大家共同赏析品味，一起感受春天的气息。

南宋后期词人蒋捷写过一首描写春景的《一剪梅·舟过吴江》词作：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

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这是作者乘船经过吴江（今江苏苏州南部）时所写的一首词作。蒋捷与周密、王沂孙、张炎并称“宋末四大家”，词风悲凉清俊，萧寥疏爽。南宋覆灭之后，深怀亡国之痛，隐居不仕，人称“竹山先生”，其气节为时人所敬重。

颇具意象美的词语

在赏析点评之前，常清君先把其中不容易理解的词语解释一下。

秋娘渡与泰娘桥：“秋娘”原是唐宪宗时镇海节度使李錡的宠妾，名叫杜秋，时称“杜秋娘”，“泰娘”则出自唐代诗人刘禹锡的诗歌《泰娘歌》，是唐代一名歌舞伎，其舞姿优美轻盈，极富韵味。后用“秋娘”、“泰娘”泛指能歌善舞、多才多艺的美貌女子。而这首词中的“秋娘渡”和“泰娘桥”是当地分别以秋娘和泰娘命名的一处渡口和一座桥梁。

银字笙调：“笙”是中国传统古老的吹奏乐器，“银字笙”是指上面装饰有用银子铭刻的字的笙，“银字笙调”是指演奏这种刻有银字的笙。

心字香烧：是指点燃心字形的熏炉里的香。香炉既有熏香衣物、消除疲劳以及驱散蚊虫等作用，也是中国古代文人生活中的一个重要点缀。

这首词以“舟过吴江”为主题，表明作者当时正乘船经过濒临江苏太湖东岸的吴江县。

春愁只待借酒浇

上阙前三句“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首先点出时间正值春季，但作者并未因春光春色而产生喜悦之情，反而满怀愁绪。作者写这首词的时候，南宋已经覆灭，元朝刚建立不久，他开始漂泊流浪，自然没有什么好心情，而古代文人常有借酒浇愁的习惯，所以作者此时具有强烈的饮酒意识。

正当他四处找酒喝的当头，船已行驶到吴江县城内，看到江岸边酒楼上悬挂的打广告的帘子（上面一般印写着一个大大的“酒”字）正在迎风飘摆，以此招徕顾客。

紧接着后面那句“秋娘渡与泰娘桥”，在作者经过的吴江有两处引人注目的地名，即秋娘渡和泰娘桥，都是用唐代著名歌女、舞女的名字命名的，不禁让身为文人墨客的作者联想翩翩，更让作者想到了家里正日夜盼着他返乡的那个“她”。

上阙最后两句“风又飘飘，雨又萧萧”，遭遇亡国之苦、四处漂泊的作者本就心事重重、愁绪满怀，偏偏又碰上了风雨交加的天气。作者连用“飘飘”、“萧萧”两个叠音词来描绘当时风吹雨急的情景，并连用两个相同的副词“又”字，更加表达出他对这不解人意、跑来添乱的风雨的懊恼之意。

时光也有人情味

下阕前三句“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这是作者想象返乡归家后的一幕幕温馨情景，以展现他思归的急切心情：清洗在旅途中沾满尘土的衣服、调弄演奏镶有银字的笙乐、点燃心字形熏炉里的檀香，这三件让作者在旅途中想入非非的事情，想来届时都是由他的那个闺中人来做的。

常清君猜想这个闺中人也许是作者的原配夫人，也许是作者的爱妾，也许是家里一个多才多艺的侍女。总之，无论身处何时何地，身边还有知你懂你疼你爱你的知己相伴，也是人生一大幸事。

紧接着后面那句“流光容易把人抛”，可谓千古名句。常清君记得有一位科学家说过：“‘时间’是什么？你如果不问我，我就知道；你如果问我，我就不知道。”过于抽象的东西总是难以解释和描述的。

常清君还记得在儿子三岁的时候，有一次他突然问我：“爸爸，什么叫生命呀？”一下子真把我问住了，因为我不能只是简单笼统地告诉他“只要是活着的就叫做生命。”即使能那样解释，儿子也一定会继续发问：什么叫“活着”呀？我愣了一下，如实对孩子说：“这个问题爸爸得好好想一想再告诉你。”然后我为此冥思苦想了好半天，还查阅了相关辞典，才尽量用儿子当时的年龄能够理解的语言和概念，来给他解释什么叫做“生命”。

我们平时常说的“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常清君感觉已经是把抽象的时间概念通过比喻的修辞手法成功形象化了。但在这首词里，蒋捷更高明地采用了拟人的修辞手法，把流光（时间）直接情感化了，仿佛时光和人类一起赛跑，却不管不顾地一直高速向前冲，把人类甩得老远老远的。作者其实是借此感叹时局变迁、人生苦短。

“了”字在此十分了得

下阕最后两句“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其中表颜色的“红”和“绿”都是形容词。据常清君所知，在汉语语法中，尤其是在现代汉语语法中，形容词虽然可以直接作谓语，但一般却不直接带宾语。其实，“红”和“绿”在这里都是形容词活用为了动词，采用了使动用法，当“使……红了”、“使……绿了”的意思讲，也就是说实际上是动宾结构，而如果放在现代汉语中，一般会说成“樱桃红了，芭蕉绿了”，即变成主谓结构。

作者巧妙抓住春末夏初樱桃成熟时颜色由浅红变为深红，芭蕉叶子则由浅绿变为深绿这一特征，而且连用两个相同的时态助词“了”字，具体形象显示出时光的飞逝，从视觉上进一步对“流光容易把人抛”这一句加以补充说明，从而把看不见的时光流逝转化为看得见的具体事物，这既包含了作者对于转眼间春去夏又来的季节常变换、岁月催人老的感叹，又包含了他对自己常年漂泊在外、客居他乡，如今归心似箭的急迫心情。

蒋捷这首《一剪梅·舟过吴江》句句押韵，读起来朗朗上口，节奏铿锵悦耳，更加增强了词作的表现力。

常清君云：光阴似箭时，樱桃芭蕉亦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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