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华溥张宏波：虎年第一文——为什么央视春晚不好看？

中天华溥张宏波：虎年第一文——为什么央视春晚不好看？

作者：中天华溥首席专家 张宏波

在最近十多年来，每年大年三十的央视春晚一结束，就会迎来一波批评的声音，那就是央视春晚不好看，很多人表示看着春晚就会昏昏欲睡，更多的人是一边看春晚一边刷手机，根本没把心思放在春晚本身。

除去现在娱乐方式多元化、造成春晚已经从春节唯一娱乐供给品变成供给品之一的原因，其实从本身来看，央视春晚确实越来越不好看了，这是一个大多数国人的共识。现在看春晚已经成为了中老年人怀旧，或者维系春节家庭团圆的一种形式。那种一家人围坐一桌，磕着瓜子吃着水果一起看春晚，可以给那些难得聚在一起的大家庭一整年的回忆。

即便如此，央视春晚不好看仍然是一个大家基本都认可的事实。按说随着现在道具场景水平的提升，在高科技的辅助下，演员的专业性也在不断上升，本不应该出现如此问题。但春晚年年不好看的话题之所以每年都能冲上热搜，实在不仅仅是观众口味提高的问题那么简单。

如果仅仅从春晚整体节目单的设置、以及演职人员的安排来看，春晚之所以不好看的原因是春晚要考虑的、要满足的太多了，造成每一部分观众都会觉得即便有那么多的节目安排，自己觉得能看的、自己觉得好看的却很少，甚至慢慢的就对所有的节目失去了观看的兴趣，以至于这就成了观众对央视春晚的整体印象。

春晚节目类型的多样化困境

首先从节目类型配置上，根据多年的春晚观察，可以看到春晚导演在力求各类节目的多样化配置。一般来看，春晚节目大项包括语言类与歌舞类，语言类包括了相声与小品，歌舞类包括了歌舞与戏剧，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些杂项，比如杂技类、武术类与魔术类。

很多观众更喜欢看相声小品为主的语言类节目，但是相声小品的承载量比较小，对于春节来说不太容易表达喜庆的节日气氛，所以歌舞类的节目绝对不能太少。但是当歌舞类占有比较大的比例时，一些观众就会觉得索然无味。

这种节目的编排比例不仅仅是为了迎合观众的喜爱，很大一部分其实还是要为各类艺术品种留下舞台空间，所以即便都属于歌舞类也要细分。比如戏曲类，我们每年春晚都会发现有一个雷打不动的节目：戏曲大杂烩。这个戏曲大杂烩往往不仅仅是京剧曲目，还会包含其他的戏曲品种，比如评戏、黄梅戏、越剧、秦腔等。这种节目的细分就会让更多的人失去目标以至于失去兴趣，自己喜欢的没看到几眼就过去了，觉得不解渴，反而那些自己看不懂的、没感觉的部分咿咿呀呀个没完没了，自然降低了满意度。

这种节目安排力求照顾多方，让各个艺术品种都满意的节目编排，肯定会让整台晚会显得支离破碎，每一位观众都觉得没有满足自己的期待，最终的结果就是每个人都不满意。但是对于春晚导演来说这也是一种无奈的选择，作为一个全国性最大最集中的演艺活动，必须要尽量多的照顾到各类艺术品种，这是任务，还要在这个基础上让节目具备更多的观赏性。

演员安排的多样化困境

除了节目安排的多样化困境以外，还要在演员选拔上照顾到更多的地区与演艺团体。就拿每年的语言类节目来说，按说语言类节目往往是北方的演艺团体占优，东北地区的小品和京津地区的相声往往都会是春晚的主打。但是为了照顾到南方观众的情绪，或者是吸引到南方观众的关注，语言类节目也会费尽心思的安排一些南方的演员来出场。比如前些年起家于长沙的湖南相声演员奇志大兵，还有一段时间以武汉普通话表演的汉味儿小品都是如此。

即便是没有办法安排南方的演员，也会考虑安排南方的元素，今年姜昆的相声就利用学说广东话来示意粤语区观众，不能不说是一种刻意的安排。之前也出现过冯巩的小品中学说福建话、四川话等地方方言，来向当地的观众致意。如果我们细心的观察一下，作为语言类代表的相声与小品，在演员中出现的方言更多是东北话、山东话、四川话和河南话，盖因这些地区观众数量较多，需要给予一定的关注。而作为更适合语言类节目的天津话与北京话反而出现的概率比较低，也是因为这两个地区的观众人数较少所致。

演员安排不仅仅反映在地区上，还反映在演艺团体以及其他的团体身上，比如之前体制内的各类曲艺团与歌舞团，对于一些影响大的演艺团体肯定都要给节目，比如铁路文工团、煤矿文工团等等等等。到了近几年，一些体制外的演艺团体在群众的呼吁下，也越来越多的受到央视春晚的重视，比如德云社、开心麻花每年基本都会得到固定的机会。如果没有照顾到，这些团体的粉丝们都不会答应。

除了演艺团体之外，还要考虑到各种主要的行业群体。春晚上有没有歌颂警察的节目、有没有歌颂军人的节目、有没有歌颂医护人员的节目、有没有歌颂农民工的节目，……，这些都需要综合考虑，相应分配，如果没有照顾到一些主要群体，起码就会说这个春晚是留有遗憾的。但是我们要想一想，照顾这么多的群体，不是给节目，就是给演员，或者给主题，怎么能够让每个节目都能那么恰到好处的表达出春晚自己想要的效果呢。结果就是有关的不满意，无关的更无视。

在这里要说一句题外话，就是在奥运会团体比赛的选手选拔上。在一些我国夺冠热门的项目上，往往教练团队在选拔队员时会有一种身不由己的感觉。由于奥运金牌都要记到参赛队员的省市身上，所以相关体育大省就会通过各种关系给教练团队施压，让自己省市的队员入选。在奥运金牌计入本期全运会金牌的背景下，这种“分猪肉”的模式，会在一定程度上让我们的教练团队在选拔队员时顾此失彼，很难完全根据能力和组队需要来选择队员。

Zhengzhi诉求的多元化困境

作为一个纯粹娱乐的春晚活动，最困难的是还要传达出国泰民安的zhengzhi效果。比如最近两年的新冠疫情防控就一直成为了晚会的重要主题，如果春晚导演对此视而不见肯定属于zhengzhi不正确。

我今年没怎么看春晚，但是除了新冠疫情的zhengzhi主题，还有我国空间站的主题。这种主题除了把要歌颂的内容嵌入到节目及演员本身的方式，更多的会采用节目连线的方式。在前些年，春晚都会搞一些连线拜年活动，包括全球各地的华人在当地连线拜年，包括边疆战士、包括空间站、包括奋斗在一线的劳动者，不一而足。

Zhengzhi诉求的多元化困境还体现在民族大团结上，每年春晚开场的歌舞一定是融合了各民族舞蹈的大组合、大杂烩，场面上体现的是热闹喜庆，但是根本不会适合于任何一个观众，也没法从审美与艺术角度来欣赏，观众心情跟着的类似欢迎当年解放军进城载歌载舞的场面，关注的并不是节目本身，而是被锣鼓喧天带起来的气氛。这样的场面一次两次可以，但是每年的开场都来这么一次，就很难不会让观众觉得寡淡无味。

需要说明的是，歌舞类节目承载的内容远远超出了语言类节目，那种需要把各民族、各团体、各曲种都搬上舞台的想法，基本都会采用歌舞类节目，虽然不会特别好看，但是也会特别热闹，满足了各方面的需求。并且歌舞类还可以夹杂上其他一些艺术形式，比如杂技类、武术类节目都适合与歌舞类节目同台演出。

应该说，这些都是必要的，体现了全国人民大团结、各族人民共庆春节的喜庆场面。但是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这些节目安排根本就无法提起大家的兴趣，往往都成为观众起身喝水上厕所的时间。

目标多元化难以实现满意度提升

从1983年第一届春晚开始取得重大成功之后，在40年的时间中一直是中国人民年终关注的一项大事，尽管每年的春晚都会被大量的批评所包围，但是在春晚之前依然会引起观众的热议和猜测。说明春晚的热度虽然在下降，但是其关注度依然很高，关注度代表着曝光度，所以春晚就仍然会是各种利益群体争夺的领域。正是这种各类利益群体的争夺，使得春晚导演组不得不通过各种方式来满足来自于各方面的要求，也就是说，春晚的目标正在比以前变得更加多元化。

这从央视春晚与地方台春晚的对比上就可以看出来，虽然央视春晚仍然在收视率上占有优势，但是近几年某些有特色的地方台春晚却获得了更高的满意度。如果我们细心观察，凡是这些比较成功的地方台春晚都是放弃了央视春晚那种传统的大而全的节目安排，专门针对本地特点进行了大胆取舍，反而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比较典型的就是天津卫视的相声春晚和辽宁卫视以赵家班为核心打造的春晚。由于天津在文化上努力打造“哏都”的形象，所以春晚这个舞台就更多的留给了“哏都”文化的代表相声艺术。借着天津籍相声演员郭德纲的影响力，近几年天津卫视与德云社合作的相声春晚确实在全国地方卫视春晚中显得耳目一新。当然，这也是牺牲了其他艺术形式和其他艺术团体的利益，没法利用这个最好的艺术推广平台推广自己的艺术形式。

辽宁春晚也是在近年来着力打造以赵家班为核心的小品春晚，只不过相对于天津的相声春晚不那么纯粹，辽宁春晚除了赵家班的小品班底，还吸收了其他艺术团体的小品、以及歌舞形式等，不过赵家班的主体框架仍在。这其实也说明了作为一个省级行政单位，比一个直辖市级行政单位包含的地理范围更广、观众复杂性更高、文化聚焦点更加分散的特点，以至于无法做到如天津卫视相声春晚那么的纯粹。

说完了春晚的话题，其实我们可以向更广泛的领域引申一下，不仅仅是一台春晚，作为一个组织在某一时段的工作目标，目标单一远远比目标多元化更容易控制、也更容易实现。

比如为什么国企比民企更难搞呢？大家为什么对国企满意度更低呢？为什么民营企业更容易得到群众的认可呢？其实都是目标多元化造成的。

对于企业来说，最单一的目标就是盈利，群众对民营企业的期待就是盈利就可以了，最多再加上一个科技水平的高低作为辅助评判标准。但是对于国企就不同了，国企的目标不单单是盈利，还要承担社会责任，也要承担政府责任，不单单群众对国企的要求更加多元化，股东（政府出资人）对国企的要求也是多元化。要国有资产保值增值、要符合当地的产业结构、要考虑到吸收当地的就业人群，这样就会极大的束缚住国企发展的手脚。不仅仅是束缚住了发展的手脚，更重要的是从结果来看各方面满意度都不高，国企赚钱太多民众不高兴，利润太少出资人不高兴，再加上管你的机构太多，对你的期待太多，所以国企搞好是比较难的。

对于某个企业来讲，在一个时间段内目标也尽量要简单化。我最近接触过一个陷入困境的企业，在企业整合重组完成后，总经理跟我说：我们今年的目标很简单，就是要合同额，其他的都暂时不考虑。这种想法是正确的，在一个时间点内，目标的单一化更容易集中力量实现目标，在短期内产生巨大的成果。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目标过于单一也容易给业的发展带来失衡，为了追求单一的合同额，往往会带来坏账率的提高或者叫好不叫座的利润率下降。因此在下个时间段有可能再对本期的目标进行修正。不过还是应该说，当一个企业在起步的时候，目标单一化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