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6月11日,在一处居民楼的空地前,一群人扭打在一起,或者说一群人同一个女人大打出手。
突然女人冲出重围,将一人怀中抱着的遗像抢到手中,狠狠砸在地上,相框被摔得稀巴烂。
女人嘶吼着:“他活着我不愿意见他,死了我也不想见,像他这样的人,死在路边我都不会看一眼!”
一,前夫去世,前妻怒砸遗像
这个女人名叫黄满姣,是两个女孩的母亲。
她摔碎的是前夫黄怀元的遗像,两人已经离婚7年,就在前一天,45岁的黄怀元因患肠癌不幸离世。
黄怀元一生有2段婚姻,均以失败告终,膝下只有和第一任妻子黄满姣生的2个女儿。
为了让逝者安息,6月11日一大早,黄家亲戚来接两个女儿为亡父守灵,没想到却与母女三人起了争执,还引来记者调解。
两方人大打出手,黄家人大声骂着前妻黄满姣没良心。
黄满姣说:“没良心的人已经死了!”
这句话直接激怒了黄家人,在黄家人看来,黄怀元的女儿不愿守灵,始作俑者就是前妻黄满姣。
记者劝说黄满姣,不要将个人的愤怒转移到两个女儿身上,毕竟死者为大。
黄满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一旁的黄家人说:“我一个女人为什么变成这样?还不是他们一家人逼的!”
两人离婚已经7年,如今黄怀元也已离开人世,到底是何等怨恨,让黄满姣连听到前夫的名字都能情绪失控?
又真的是她阻止两个女儿去给前夫守灵吗?
这事,还要从黄满姣与黄怀元的婚姻矛盾说起。
二,重男轻女的丈夫,公然出轨
黄怀元在家排行老9,上面有4个哥哥和4个姐姐。
年轻时的黄怀元,眉清目秀,面皮白净,谁看了都忍不住夸他一声“帅气”。
可是自打与黄满姣结婚后,他再也无法抬起帅气的头颅了。
根源就在于妻子黄满姣接连生了2个女儿。
生不出儿子也正常,巧就巧在4个大哥家都有儿子,兄弟间就产生了微妙的攀比。
这让本就重男轻女的黄怀元,内心更加不平衡,他把所有的怨气撒在妻子黄满姣身上,怒火“顺便”殃及到两个女儿身上。
如今23岁的大女儿黄银红回想起父亲的残暴,依旧泪如雨下。
“父亲时常一脸凶狠地掐住我的脖子,狠狠地打我,后来我赌气离开家,一连2年他从没打听过我的下落。”
村里的闲言碎语,大伯哥们的冷嘲热讽,已经压得黄满姣喘不过气,她也曾在心里期盼,作为丈夫的黄怀元能够站在她身边维护她。
可是她等来的,却是丈夫的公然出轨。
黄怀元在外面找了个女人,还光明正大地将她带到家中。
那段时间,妻子黄满姣心如刀割,她毅然决然,选择了与丈夫离婚。
2006年,两人签订离婚协议,黄怀元要走了2个女儿的抚养权,直到1年后,黄满姣才明白,自己中了丈夫的圈套。
一心想要儿子的黄怀元,怎么能甘心抚养两个女儿呢?
他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逃避抚养费。
2007年,黄怀元将大女儿扫地出门,父女二人签订了断绝父女关系协议书。
协议书上写道,黄怀元不再对女儿履行抚养义务,同样的,“就算我黄怀元死了,也不用你管!”
对待留在身边的小女儿,自然也没有好脸色。
15岁的小女儿黄晶说:“每次我回家,他总要把我赶出去,他说一分钱也不会给我。”
没有女儿“拖累”的黄怀元,满心欢喜开启了他的第二段婚姻。
可惜命运弄人,第二任妻子生下的还是女儿,不幸的是,这个小女儿出生仅两个月就夭折了。
命运更加弄人的是,黄怀元没有等来他的儿子,等来的却是肠癌晚期。
患癌后,第二任妻子“顺理成章”地与黄怀元离婚,“全身而退”。
可以想象,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黄怀元度过一段何等难熬的岁月。
病痛的折磨让他失去自理能力,大小便都拉在身上。
除了和他亲近的三姐偶尔上门照顾,他再也没有体会到一丁点家庭的温暖,两个女儿和前妻一次也没来过。
黄怀元的三姐说,时常看到弟弟偷偷哭泣,临终前也一直念叨着两个女儿。
所以,黄家人才会想方设法,让两个女儿送父亲最后一程,了却他的遗愿。
大女儿拒绝出面,小女儿不情不愿总算答应,没想到6月13日早上黄家人上门接人时,却突然出了岔子。
三,两个女儿拒绝为黄怀元守灵送终
2013年6月11日一大早,黄家人开车去接黄怀元的小女儿黄晶,可是在楼下等了40分钟,依旧没有见到黄晶的身影。
黄家人认为黄晶是故意躲避,上前敲门,还起了冲突,最后无功而返。
看着灵堂前弟弟的遗像,黄怀元的三姐哽咽不已。
为了弟弟泉下安息,三姐抱起遗像,决定再去找两个侄女,她说:“无论如何,都要让她们送弟弟最后一程。”
因为早上发生了不愉快,为了怕两个侄女抵触,黄家人找到邻居,想让邻居帮忙敲门。
就在这时,黄晶外出回来,看到围在楼门口的黄家人,她像老鼠见猫一般,拔腿就朝楼上跑去。
黄怀元的三哥紧追上去,终于在黄晶进家门前将她拽住。
三哥大声质问黄晶:“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是谁生出来的?”
“反正不是他(黄怀元)生的!”
“不是他生的,你是野~种吗?”
“我宁愿是野~种,也不想是他生的!”
“你不讲良心,畜生不如!”
难以想象这是亲伯伯和侄女之间的对话,两人越吵越凶,黄晶更是被黄家人团团围在门口。
众人七嘴八舌指责黄晶的不孝,当记者想进一步采访时,黄晶表示只接受记者单独采访。
她打开门的瞬间,黄家人也一窝蜂冲进屋里,这个15岁的小姑娘,拼尽全力想把黄家人推出去,无济于事。
在房间里,黄怀元的大女儿黄银红对黄家人的到来,也表现得极为反感。
姐妹俩瞬间成了众矢之的,黄家人纷纷指责她们的不孝,房间陷入混乱。
就在这时,15岁的黄晶情绪失控,发出一声声犀利的尖叫,整个房间陷入短暂的寂静。
黄银红抱住发抖的妹妹,向记者说起父亲曾经的暴虐,说起这些往事,她的情绪也激动起来:“我对天发誓,如果我说了一句假话,就让我出门被车撞si!”
记者:“可是他毕竟养了你16年,将你养大也付出了不少吧?”
黄银红冷笑:“他的付出就是不停地打我吗?”
在黄银红看来,父亲即使有付出,也在无休止地打骂中抵消了。
“他对我和我妈一点都不好,现在他死了,我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是只有一丁点的难过。”
说这话时,眼泪却在黄银红的眼眶里打转。
记者喋喋不休,企图劝说黄银红顾念亲情,送父亲最后一程。
这时,黄银红打断谈话,慌张地说:“我有点缺氧了,我喘不上气了!”
在她说了3遍之后,记者终于发现了她的异常。
或许情绪过于激动,黄银红突然缺氧,手脚僵住,身体却不停地抽搐,休息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看到黄银红的状况和她坚决的态度,黄家人决定不再强求,他们转而劝说妹妹黄晶。
因为妹妹黄晶一直跟父亲生活在一起,直到前一年父亲病重,才回到母亲和姐姐身边。
但是黄晶却死活不愿出席葬礼。
黄晶的态度,让黄家人更加笃定,是前妻黄满姣从中作梗。
于是,他们决定找到黄满姣,讨要一个说法。
四,前妻与黄家人见面,剑拔弩张
黄家人终于在楼下找到黄满姣,于是就有了文章开头的一幕。
遗像被砸碎后,黄满姣从门前的垃圾桶内,翻出一大兜垃圾,里面满是盘子和碗的碎瓷片。
黄满姣说,是黄家人一大早冲到她家中大闹了一场,还掀翻了桌子,这些碎瓷片就是证据。
黄怀元的三哥说:“还不是因为小的不懂礼貌,见了长辈就骂,这都是你教的!”
大女儿黄银红却大声辩解着:“是你们先骂的我,大伯还咒我出门被车撞si!”
面对黄家人的围攻和指责,黄满姣歇斯底里:
“你们不想想,我一个女人是怎么带大两个孩子的啊?你们砸东西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家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看到母亲失控,黄银红心疼地说:“大伯比我妈年龄大那么多,为什么我妈看起来比他还老?”
对于拒绝出席父亲葬礼,两个女儿也表示跟母亲没有关系。
黄银红说:“我不去是因为他对我不好!”
小女儿也说:“我也有自己的主意,跟我妈妈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那她早上为什么不按约定去给父亲守灵呢?
原来她确实要去送父亲最后一程,母亲非但没有阻拦,还帮她准备好了礼金。
可是因为早上起晚了,惹来黄家人的不满,黄家人骂骂咧咧,质问她为什么不去给父亲守灵。
15岁本就是青春期,对方的谩骂和压迫激起了黄晶的逆反心理,她索性不去了。
故事讲到这里,我们已经了解了黄怀元一家的矛盾,母女三人更是被一层一层的忧伤包裹住。
可是黄怀元毕竟是黄银红和黄晶的亲生父亲,本着“养老送终”的传统,这场矛盾又该如何化解呢?
五,调解失败
为了化解黄家的恩怨,记者决定单独约见黄满姣。
为了维持生计,离婚后的黄满姣做起了洗脚妹,几年来省吃俭用存下2万积蓄,她和朋友合开了一家规模很小的洗脚店。
母女三人,就靠着这一份微薄的收入度日。
记者来到洗脚店时,黄满姣母女三人却径直躲进房间。
对黄满姣来说,与前夫黄怀元的婚姻,是此生最大的伤痛。
她用了7年时间,想从阴影中走出来,可是随着黄怀元的去世,黄家人的再度出现,却再次把她拉回绝望的深渊。
隔着一道门,黄满姣告诉记者:“我们离婚7年了,这事跟我没有关系,不要再找我,但是我也不会干涉女儿们的选择。”
小女儿黄晶也表了态:“我不想再跟那家人有任何瓜葛。”
眼看母女态度坚决,黄满姣的合伙人主动走过来,向记者表达了她的建议:
“既然黄家人想让两个女儿帮父亲守灵,就应该过来给黄满姣鞠躬道歉。毕竟是他们砸碎了东西,还打伤了黄满姣。”
而她也会尽量劝说黄银红姐妹出席葬礼,毕竟是父女一场。
对于合伙人的提议,黄家人没有给出回应,6月12日是黄怀元出殡的日子,那黄银红姐妹还会出现吗?
6月11日下午,大女儿黄银红单独约见了记者。
她拿出当年父母的离婚协议,协议上注明母亲应得的财产,却一分没有得到,而父亲为了逃避支付抚养费,还抢走了她和妹妹的抚养权。
想到这些,黄银红禁不住苦笑:
“他想让我们帮他出殡,我只想帮我妈要回属于她的财产。”
记者试图解开父女之间的隔阂:“父亲再错,毕竟也是你的父亲,他还是有过付出的,对吧?”
“你一定要戳我的痛处吗?他的付出早就被打人和骂人盖过了!”
“死者为大,干嘛还揪住过往的恩怨不放呢?”
黄银红:“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只想着同情死者,就不为活着的人想想呢?”
这对姐妹最终也没有原谅她们的父亲,记者无奈之下,替两个女儿买了花圈,请老板写下挽联。
故事的最后,花圈店的老板不住地唠叨:“毕竟是父亲,不送最后一程是不道德的……”
写在最后
我不知道黄怀元这样的结局,算不算报应?
都说“死者为大”,这句话是指尊重死者,但不代表可以以此为由,进行道德绑架。
如果死亡就可以抵消一切过错,就可以逼着受过伤害的人低头,那让受害者该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
黄怀元亵渎婚姻,不顾发妻的感受,公然带出轨对象回家;又因为重男轻女,伤害了两个女儿的心。
他的过错,用一句“死者为大”,就可以掩盖吗?
在我看来,两个女儿送不送父亲最后一程,选择权都在她们手里,旁人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进行批判。
毕竟刀子没割在自己身上,你永远不知道那滋味到底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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