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繁荣而有序的营商环境释放出的巨大市场活力,吸引了一大批来深打拼者。
然而他们中的大多数很快面对的是“居无定所”的窘境。
市区高达十万一平的房价足以令人窒息,动辄三四千的房租也让他们望而却步。
万幸的是,还有一片隐匿在深圳现代化都市角落里的“城中村”,给了怀揣一腔热血的“深漂”们最后的归宿。
身处“城中村”的白领们,白天西装革履,穿梭在城市的高楼间,夜晚则蜗居在这破旧、狭小的村庄里。
而与他们相对的竟然是月入10万却做清洁工的房东!
城中村的境遇:脏乱差成为首要印象
低矮的楼房,斑驳的外墙,接踵而至的大街小巷,密密麻麻、凌乱一团的电线,遍地零零散散的垃圾,这可能是大部分人瞥见城中村后映入眼帘后的第一印象。
为了更好的了解城中村,我们走进了其中一片城中村地域——位于深圳市中心福田区东南片的岗厦村。
我们可以看到紧紧挨着的楼房挡住了大部分的光线,整个村庄显得阴暗潮湿。
即便是白天,弄堂的小路甚至伸手不见五指,因此手电筒也成了城中村人民的必备。
不仅如此,身在其中时常走着走着就有一种令人窒息的空间压迫感,促使我们很想快点“逃”出去。
当地人也贴切地将这里的建筑称之为“握手楼”。
“炒菜时候没盐了,一伸手都能把另一栋楼人家的盐拿来用”,一村民笑着说道。
根据观察,数百幢四到十二层的自建小楼,彼此相隔的距离确实能近到打开窗就能和对面的邻居握握手了。
而当深入城中村的住户,可以发现大多数人家四世同堂,数十口人拥挤在老旧的楼房里,似乎已经习惯于大不如意的生活环境。
住在某栋楼五楼的小陈无奈地说道:“一家十多口人每天要排着队洗漱、上厕所,真的是急也急不得。而且这里的楼房没有电梯,老人小孩出行都很不方便。拥挤的建筑设计下,夏天酷暑炎炎,而冬天风声如鬼嚎。更别说楼下的环境了,完全游离于现代城市管理之外,各种脏乱差,站街女随处可见,麻将馆半夜的吵架声、哭声、救命声此起彼伏……有时晚上会尴尬到无眠,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时小陈的邻居恰好下班回家,他也向我们陈述道:“我的工作也在福田区,但市中心高楼林立,中央商务区、行政中心、金融大楼庄严而大气。然而当我一回到家,仿佛就穿越般进入了另一个完全
不同的世界,这与大家眼中深圳繁荣的现代化都市形象完全挂不上钩,有时候想想真是不可思议呢”。
虽然如此,但我们惊奇的发现,傍晚时分的岗厦村人流非常密集。
尤其在五六点钟,正值下班的高峰期,大量的人群涌向白天时略显冷清的村庄,走进各家各户的大门。
夜晚,每栋大楼的每个房间都笼罩着通亮的灯光,声音也开始变得格外嘈杂。
这个在深圳毫不起眼的城中村,为何白天、夜里会有如此神奇的变化呢?
城中村的机遇:“白领”的栖息地
原来城中村按理不该有的热闹,让一大批不远千里、只身前来深圳的打拼者们给充实了起来。
清晨,他们从城中村涌出,西装革履,坐上城市的列车赶往上班的地点;
傍晚,他们日暮而归,结束一天的辛勤劳作,栖息在繁华都市背后凌乱的一角里。
要问这背后的原因,充满着些许的辛酸。
福田和南山是深圳的中心区域,海量的就业机会与市场环境聚集了众多的白领,有的是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有的是外来对深圳的向往迷恋者。
他们中的大多数均是白手起家,把希望寄托于深圳的平台,梦想闯出一片广阔的天地。
然而,才刚刚迈出第一步,美好的幻想就被现实狠狠地泼了盆冷水。
深圳“天价”的房租让许许多多的打拼者开始望而却步。
从广西南宁前来深圳奋斗的小余说道:“深圳高质量的发展,何谈买房,就连付个房租都让人陷入捉襟见肘的地步。我刚来深圳的时候,租金是1000多一点,谁能想到短短的几年竟然涨到了3000多。可也真的没有退路了,租房成为我们留在这个大城市安身立命的必然选择。再后来我就搬到了岗厦村,这是这片唯一的城中村,虽然很不情愿,但总算有个相对稳定的住所了”。
租金成倍地上涨,外来打拼者越来越多地涌入,着实让这个租房时代来得有些尴尬。
但就是这样的租房环境阴差阳错的给岗厦,这个与都市格格不入的城中村带来了属于它的春天。
福田的西南角,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城中村,如今已经成为了上班族租房的首选地域。
在福田市中心某一金融公司工作的王小姐最近在寻找新的租住房,她将目标锁定在了岗厦村。
“以前我住在万科金色家园,离新天地非常近,一室一厅大概30多平的月租是3800元,而我每个月的收入只有7000多,深圳的生活成本本来就高,真的很有压力”。
“所以现在正在与朋友商量在城中村合租一间房里的四个床位,平均下来每个人只要1000差不多,节约了不少租房成本。但当我真正来了之后,看到这里的环境,内心是在不断感叹生活质量又要下降了哎”。王小姐如是说。
虽然如此,深圳的城中村中的廉价房也许已逐渐成为每一个来深圳打拼的人的必经之地。
我们也能在岗厦村村委会大楼外的公告栏上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床位招租信息,这些纸张一层一层地被覆盖着,可见更新速度之快。
从纸上我们看到这里的房租不是按照面积也不是按照几室几厅,每一处都是根据床位来收费的,一张床位大都在上千元左右。
此时我们恰好看到一位像白领模样的青年人正驻足在公告栏前仔细地看着密集的招租信息。
一天中,公告栏会被众多在附近写字楼里工作的白领所光顾。
不可否认的是,城中村在一定程度上,有效地缓解了中心区对于中低收入住宅供应不足的压力,数十年间至少容纳过三百多万外来人员。
如今岗厦楼园片区里就有约 5.6 万人,其中多达2.34 万人是白领公司职员。
为了节约生活成本,他们从住所至工作单位的通行方式一般都为步行,通行时间约为20-25 分钟。
诚然,对于那些除了一腔热血之外一无所有的年轻人与外来打拼者而言,深圳星罗棋布的城中村就是他们开掘第一桶金的最佳选择。
城中村对他们中的大多数来说是又爱又恨的,爱的是在这个房价动辄十万一平方米的地方,还能有个相对廉价的栖身之处,而恨的是想要逃脱的无力感。
城中村的“尴尬”:房东月入十万甘愿做清洁工
城中村的村民也没能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自己拥挤破败、无人问津的住所而意外收获一大桶金。
“我本想这一辈子就这样安于现状的在岗厦度过了,原本我也觉得大富大贵跟我是完全沾不到边的,就想着和妻子安安稳稳过下去就知足了”,坐拥两栋房、月收租10万的70多岁房东李大爷乐开了花。
本以为李大爷每日的生活就是在巷子里打打牌、下下棋、饭后溜溜弯这般清闲享乐的时候,从李大爷妻子口中得知他竟然还身兼数职,早出晚归。
清早七点钟李大爷会准时出发前往离家步行要二十分钟的一幢写字楼里做清洁工,负责大厅、前台、办公间的卫生工作。
晚上他去给社工帮忙,慰问一些弱势群体的家。
“哎呀,这个嘛,在家实在是闲不住,我们忙碌了一辈子,辛苦了一辈子,突然闲下来,一天到晚什么也不干,还真的浑身难受嘞,反而现在我做着清洁工,有份职业了,每天都充实了不少”。李大爷呵呵地回答着。
其实,李大爷并非典型,像岗厦村这样的城中村中不乏有像李大爷一样一边收着巨额的租金,一边打打零工的,他们觉得这是幸福的忙碌。
同样是在一处高楼里做清洁工的张大姐坦言:“五年前开始,我每个月收租四五万,一年也有个五十多万了。这让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开始完全不愁吃不愁穿,就好像突然没有让自己烦心的事情了”。
“但是,这两年,我跟丈夫都渐渐过腻了这种享乐的生活,每天总觉得差点什么,时间长了感觉生活都失去目标与动力了。也是这样才萌生出一定要找点事做的想法,我没什么本事,清洁工是最简单的工作,我就去做了。现在每天都有一个去处,我觉得自己活着充实又满足了”。
是的,城中村中一边是月入十万不愁花的土豪房东寻求着工作的快乐,一边是付着上千房租求得一张床位的白领阶层苦苦地打拼。
这样的两种状态,看起来略显尴尬。
也许在岗厦,不同身份的人们看起来最相同的地方是那一份对深圳的赤诚还有隐忍的奋发。
仿佛无论是花上千租床位的白领,还是月入10万做清洁工的房东,都会被这朴实的村落感染,袒露出最纯真的初心。
城中村的未来:何去何从?
临近傍晚的岗厦村,各种生活气息开始扑面而来。
岗厦村村口处,一位骑着共享单车的父亲正在把孩子接回家,站立在自行车后座的孩子眺望着属于他的风景。
巷子里左邻右舍聚在一起,摆张小桌,三两张板凳,一盘瓜子就能寒暄好几个小时。
这是城中村中日复一日生活面貌的一角,城中村的老一代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片生活了一辈子的故土,安于现状可能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状态。
诸如岗厦这样的城中村就像一个盆地,被周围林立的大厦所包裹,里面则是聚集着无数前来的“求生者”。
因此,与之而来更紧迫的,仿佛是那些居住在城中村的白领等奋斗者,他们又该何去何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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