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吻住我的嘴，他的手滑进我衣服底下，把头埋在我脖颈里...

【本文节选自网文作者：欧阳十三，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简介

男朋友第一次带我回他老家见父母，虽然我之前已经做足各种心理准备，可怎么也想不到会受到这种待遇。
他父母对我特意花了两个月生活费准备的礼物视而不见，吃饭也不叫我，偷偷地翻我的行李，还让我给他们一家人刷鞋子、洗衣服？

1

一个多小时后，摩托车师傅把冻得灰头土脸的刘晓阳和我放下来。

眼前这个光秃秃的村庄就是刘晓阳的老家。

我们交往两年，这是他第一次带我回来，见他的父母和家人。

过来的路上，我心里有各种不安的揣测。怕他家人不喜欢我，我还特意给他们准备了一份礼物，因为刘晓阳跟我说，他老家这边习俗比较排外，大多人只找本地人当媳妇。

见我面色有些忐忑，他捏了捏我的手，开玩笑地说：

「怕什么呀，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何况你又不丑——」

「谁说我要给你当媳妇了！」

我忍不住伸手捶了他一拳，心情倒是因此放松了不少。刘晓阳安慰我，他爸妈人都挺好的，让我只管放心，就当去朋友家过个年。

话是这么说，可我心里也明白，谁家女儿会随便去别人家过年啊？我们这次过来，就是准备要跟长辈商量婚事的。

我跟着他在村里七拐八拐，最后在一栋小平房前停下来。小院儿里，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正蹲在一个大木盆前洗衣服。

「妈，我回来啦！」

刘晓阳放下行李就冲过去，女人看到他也很激动，拉着他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又是抱又是摸的，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

我站在旁边小声叫了一声「阿姨」，她可能没听到，拽着刘晓阳就往屋里走。

「你爸杀了一只老母鸡，正在厨房倒腾呢，说要给你补补身子，瞧你瘦的——」

刘晓阳跟着她走了几步，快进门时终于想起了丢在院子里的女朋友，忙跑回去拉住我，给他妈介绍：「妈，这是青青，我女朋友，电话里跟你们说过的。」

「阿姨好！」我这次大声点儿喊了女人一声，微微欠身。

女人看了看我，点头：「你好你好，进屋说话。」

不一会儿，刘晓阳的爸爸也从厨房钻出来，我忙站起来，跟他们说了几句客套话，又从行李箱里翻出准备好的礼物来，那是两双小羊皮手套，花了我近两个月的生活费，我自己都舍不得买。

「这个手套蛮暖和的，我听晓阳说这边冬天冷，就想——」

不等我话说完，他们一个回厨房、一个去院子忙活自己的事去了，我拿着手套，站在那儿满脸尴尬。刘晓阳也看出来了，有些歉意地捏捏我的手：「你别介意，他们性格比较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说完，他接过手套，追出去往他妈手上套：

「妈，青青特意给你们买的手套呢，你试试嘛，这个可不便宜。」

「行了行了，你妈就是干活的命，戴不起这么高档的东西！」说着，她扯掉手套扔在刘晓阳身上，蹲下身子，继续刚没洗完的衣服，旁边还放着一排脏鞋子。

刘晓阳也讨好地蹲下去，跟她一起洗衣服。

他妈妈夺过他手里的衣服，骂：「你一边待着去，别给我捣乱！」

「妈，你一个人干多累，让我来嘛。」刘晓阳嬉皮笑脸。

他妈斜了我一眼：「多累也不敢使唤外人干活啊。」

我就是再蠢，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

于是顺口客气了一句，「阿姨，我和晓阳年轻，还是让我们来吧。」

说着，我接过她手里的鞋刷，拿起一双鞋子开始刷洗。

刘晓阳想帮我一起刷鞋，他妈拉住他：

「你可是男孩子，怎么能干这个，沾了要倒霉的！走，去厨房帮你爸去！」

转瞬院子里只剩我一个人和满地的脏鞋子。

天知道我有多后悔自己刚才那句客气话。

我一边愤愤地刷着鞋，一边在心里吐槽：

曹青青，你脑子是冒泡了么？大冬天的，第一次上男友家，竟然给他们一家人刷鞋子？贱不贱哪！

也许我该马上扔掉手里的臭鞋子，非常有骨气地拖着自己行李箱转身就走。可我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我知道刘晓阳的父母不太喜欢我，我们这次回来就是要取得他们认可的，这才刚见面，我不想让刘晓阳难堪。

只是，我眼中一贯非常有主见的刘晓阳，这次居然屁都没放一个。

好不容易刷完他们全家十几双鞋子，我的两只手冻得通红，腰也疼得不行。刘晓阳知道我心里委屈，把我的一双冰手揣在怀里，又给我揉腰捏背，哄了我半天。

「我妈这是没把你当外人，你千万别多想。刚刚她还在我面前夸你呢，说小姑娘家的干活这么利索，一看就懂事。」

我知道他是怕他父母不喜欢我，或者我不喜欢他父母。

夹在两头，拼命地说好话。

我理解，可也无比的心酸。从小我就没被家人疼爱过，长大后第一次遇到一个男人对我好，我就沦陷了。为了守住这份好，我是做好了被他父母挑剔的觉悟来的。

可是，这个男人真的值得我这样做吗？

我内心不禁有了一丝动摇。

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们一家人都上桌了也不叫我，最后还是刘晓阳拉着我坐下。草草地吃完饭后，我赶紧躲进房间，避免了跟他父母无话可说的尴尬。

刘晓阳在卫生间洗澡，我正坐在床上看书，过了一会儿他妈妈直接推门进来，朝卫生间走去，我吓了一跳，忙说：「那那个，晓阳，在里面洗澡！」

可他妈好像听不懂我说的话一样，毫不避讳地进去了。

隔着水声，我还能听到刘晓阳在里面说：「妈，给我搓一下背。」

我二十多年的世界观，在那一刻差点儿崩塌了。

难以想象我的男友，赤身裸体地站在他妈妈面前，让她给自己搓澡。实在受不了这种尴尬，我起身往客厅走，想缓解一下自己情绪。

他爸爸也在客厅，见我过来似乎有些诧异，我跟他寒暄了几句，忽然看到自己的行李箱好像被人打开了。我走过去一看，好家伙！东西都给我翻出来丢得乱七八糟，身份证搁在最上面。显然是有人刚拿了我的身份证在看，见我过来就慌乱地扔了进去。

我当着他爸的面儿把东西一件件地收好，拉上拉链，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说：

「叔叔，你要想知道我是哪儿的人，可以直接问我啊！」

他爸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梗着脖子辩解：「我儿子太蠢了，随便找个女人也敢往家里带，我肯定是要替他把把关的嘛！」

要不是看在他是刘晓阳爸爸的份儿上，我肯定忍不住要骂人了。

想了又想，我最终忍下这口恶气，拖着行李箱回我跟刘晓阳的房间。这时他妈应该也给自己二十六岁的儿子搓完澡了，笑眯眯地走出去。

刘晓阳换上睡衣，躺在床上刷手机，一脸惬意，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情绪。

「你们经常这样吗？」我问。

刘晓阳看着手机有些漫不经心：「什么样啊？」

「搓澡啊！」我几乎从牙齿里面迸出这几个字，「你都二十六岁了，还让你妈给你搓澡？」

「你说这个啊！」刘晓阳笑了，「我还经常给我妈搓澡呢，这有什么，一家人嘛。」

我气得一把夺过他的手机，扔在一边。

「我在跟你沟通一件很严肃的事。」

刘晓阳坐起来：「不就是搓个背嘛，这跟年龄多大有什么关系？母子间互相搓个澡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都被他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给气笑了。

「你管这叫正常？你换位思考一下，现在是我，二十六岁了，回家了还让我爸给我洗澡，你觉得你能接受不？」

「这能一样吗？你是女儿，我是儿子，咱们没有可比性！」刘晓阳不以为然。

我提高了嗓门：「现在你跟我扯男女有别了，我告诉你，刘晓阳，你是我的男人，从现在起，没有第二个女人有权利看你的身子，你妈都不行！」

「行了行了。」刘晓阳一把捂住我的嘴，「你小声点儿，都让他们听到了。」

「现在你就知道羞了？」我嘴上这么说，声音却不自觉地小了。一直以来我都是这种性子，不愿意让人难堪，害怕起争执。

刘晓阳搂住我：「青青，我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爸妈他们老一辈思想就这样，我是他们的儿子，不能嫌弃他们，更没法改变他们，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将来过日子的还不是咱们两个人，到时什么都你说了算！」

「真的？」我心里已经消了大部分怨气。

「真的！」刘晓阳信誓旦旦，「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我是真的把你当家人，当未来妻子对待的，不然这次也不会带你回家。」

这句话，让我忍不住回转身抱住他，紧紧的。

我比任何人都渴望家人，渴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刘晓阳低头吻住我的嘴，他的手滑进我衣服底下，把头埋在我脖颈里，问：

「我们做吧，好不好？」

我被吻到九霄云外的理智，瞬间回来了几分。

我是个比较传统保守的人，刚开始交往时就跟刘晓阳说了，婚后才可以发生性关系，所以至今我们的亲密行为都只是亲亲抱抱而已。

「这次带你回家，就是想把咱们婚事定下来，你还担心什么？」

他急促地亲吻我，想继续。

「可是没套——」我最后的理智在挣扎。

「那更好，有了咱们就生下来！」不等我说什么，刘晓阳就扑了上来。我终究还是没有反抗，答应了他。

没想到正是我的一时动摇，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痛苦。

2

这是我的第一次，完事后，那床弄脏的被单被我偷偷摸摸地泡在桶里。

我实在不好意思让他爸妈知道我跟刘晓阳做了，只好谎称来月事了。

刘晓阳家没有洗衣机，他妈固执地认为手洗的衣服才干净。刘晓阳踮着脚悄悄地提着桶打算去洗床单，他妈妈又一声怒吼：

「你一个大老爷们，碰这种脏东西，以后是要倒霉的！」

我眼泪一下迸出来：「你妈什么意思？」

「青青，你别误会。我们乡下迷信——」刘晓阳吞吞吐吐地解释，「女人来月经的东西，男人是碰不得的，不然会倒霉。她不是针对你，她自己来月事了，也不会让我或我爸碰到看到的，你真的别多想。」

我没说话，难不成要用自己十几年的知识和教育去改变一个农妇的想法？

开玩笑，我没有这样的能耐。

见我不出声，刘晓阳附在我耳边低声说：「你放着，一会儿我过来偷偷地洗了。」

没等到刘晓阳偷偷地给我洗了，刘晓阳的妈妈垮着脸进来，当着我俩的面，把泡着被单的桶提出去，倒进木盆准备亲自动手洗。

我哪敢让她洗啊，慌忙跑过去抢了过来，打上洗衣皂一寸一寸地搓，这才看到她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来。

「孩子啊，不是阿姨说你。这男女有别，以后这种东西可千万别让晓阳碰，会影响男人运势的。他以后工作发展不好，你也跟着担心对不对？」

「阿姨说得对。」我心里在说，你也知道男女有别？

连着两天用冷水洗东西，下午的时候我就开始发烧，生理期居然提前到了，下腹剧痛。更令我羞于启齿的是，我发现自己那个地方奇痒无比，又不敢碰，不停地想上厕所，小便又急又痛。

我心里有些慌乱，上网查了一下，上面说各种病的都有，越看越不安。到晚上的时候，我已经疼得浑身冒虚汗，躺在床上连喝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一整天，刘晓阳都在帮着他父母准备年货，蒸馒头、包饺子，中间过来看了我一眼。他妈妈站在门外大声地说：「哪个女人来月事不痛，都是这么过来的，娇气啥呢！」

我拉住刘晓阳的手：「我真的好痛，你带我去医院吧，求求你了！」

刘晓阳面带难色，期期艾艾半天，才跟我说：「马上就过年了，家里活儿多，我怕爸妈太累，不好意思开口……」

「刘晓阳，你是个男人吗？你脱裤子跟我睡的时候怎么不跟你爸妈申请，现在陪我去趟医院就得经过他们同意了？」我气得直哆嗦。

刘晓阳坐在床沿低头沉默半晌，起身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青青，你先吃个止痛药忍忍吧，这村里也没法看病，最近的医院在二十多公里远的小镇上。天晚了，我先帮爸妈干完活，明天再陪你去看病好不好？」

我摇头，眼泪止不住地流，五脏六腑似乎被人用手抓住一样恶狠狠地往外拽。

可最终，刘晓阳还是走出了那扇门。

过了一会儿，他妈妈就进来了，往桌上搁了一碗红糖水。

我转过头看着她，想说什么眼泪先下来了。

「我们这一天忙得脚不沾地，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你就这么跟我儿子说话？不就是来个月事吗，用得着去医院？以后你们结婚了，屁大点儿小事也让他分心？就你这样，你怎么操持一个家！」

说完，她转身出去，门「砰」的一声关上。

钻心的疼痛令我意识模糊，等我醒来时，干涩的泪痕让我的皮肤绷得紧紧的，黑漆漆的房间里依旧只有我一个人，而那碗红糖水早就凉透了，暗红色的糖浆沉在碗底。

寒冷、疼痛，以及心凉后的清醒，我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了。

我胡乱地套上衣服，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独自拦了一辆摩托车去镇上看病。

到医院后，是一系列检查、化验、等待。为了缓解疼痛，医生给我用了止疼的药，我终于从疼痛中夺回自己身体的掌控权，缓过神后才开始伤心，刘晓阳对我薄情至此。

给我输液的小护士看我一个人，又是外地口音，有些同情我。

「你老公怎么没跟你一起过来啊？」

我摇摇头，眼泪也跟着摇出来。

「就一个生理痛，没必要——」

「什么生理痛！你这是染了性病，肯定跟他脱不了关系！」小护士咬牙切齿。

我如遭雷轰。

小护士把化验单给我，上面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这次腹痛是性病导致的上行炎症感染，这种病主要通过性行为传播。病源就是刘晓阳，毫无疑问。

那个口口声声称，我也是第一次，我会对你负责的，刘晓阳。

「你是刘晓阳的女朋友吧？你们回来时候我见你跟他一起。」小护士似乎考虑了很久，终于把话酝酿出来。

我吃惊：「你认识他？」

小护士点头，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你不是第一个被骗的。」

通过这个小护士，我得知了刘晓阳一家干的龌龊事。

刘晓阳的妈妈以相亲为名，给儿子介绍各种女孩。那些女孩多半学历不高，家世普通，缺乏自信，本来是想着能跟男方组建家庭，所以都会愿意跟他发生婚前性行为。一旦女方想把婚事定下来，刘晓阳的母亲就会出面，以各种理由棒打鸳鸯，让刘晓阳毫无后顾之忧。

等刘晓阳玩够了，再找个外地清清白白的女孩结婚生子，反正也没人知道这些事。这也是刘晓阳对母亲言听计从的原因。

甚至还有人为刘晓阳堕过胎，染上病，而女孩们出于羞耻和保护名声的需要，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不会大张旗鼓地跟刘晓阳一家纠缠。

「为什么？她们就不恨吗？」

「在农村，这种事说出去了，别人也只会骂是女孩子太轻贱了，不自爱。闹得人尽皆知了，以后谁还敢要她们？」

小护士愤愤地解释。

我一拳砸在床上。被人当成傻瓜一样玩弄，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不做点儿什么平复那一腔沸腾的热血，如何把后面的日子继续下去？

3

我把病历拍了照片发给刘晓阳，其他一个字都没说。

说实话，我现在很想揪着刘晓阳的衣服，狠狠地扇他几个耳光，再用世界上最恶毒的语言诅咒他。可我不能，现在不是时候。我的行李还在他们家，这里远离城市，我没有一个相熟的人，要是直接撕破脸，我甚至都不能保障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以及，我心底暗暗地藏着一份可笑的希冀，也许那只是小护士得不到刘晓阳家的认可故意诽谤他们，毕竟，刘晓阳跟我在一起的这两年，从未流露过任何对女性轻佻、下流的态度来，他从不用那种态度对待女人，那等于贬低他自己。

在等待刘晓阳回复的几分钟内，我快速地回顾了一下跟他相识的点滴。

他是我的学长，又是学生会干部。有一次我去老师办公室提交贫困生申请补助的资料，老师看了我的手机一眼，说你这个样子不像贫困生啊。

那是个苹果手机，虽然旧了，但到底不像贫困生该有的电子产品。

刘晓阳当时也在办公室，他为我出头了。

「老师这是什么观念？贫困生就应该穿打补丁的小碎花褂子，踏着草鞋，连手机是什么样子都不该知道吗？学校给贫困学生帮助，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过得跟其他普通同学一样吗？」

我当时恨不得给他鼓掌。

这是多么自信的男人啊，他就能毫无顾忌地说出这些我从来不敢说的话来，即使我心里也这么想。可老师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让我顺利地通过了申请。

在那之后，他经常有意无意地把一些学生会的工作交给我。

我们一起参加活动，一起去图书馆，一起吃饭。

要说我不懂他这样对我是什么意思，那未免有点儿婊。

我只是感到意外，从小到大除了学习成绩好一些，我浑身上下再无任何出众之处。在那么多漂亮的学妹当中，我竟然吸引了眼前这个自信而俊秀的学长。

面对他的表白，我羞愧而惶恐，我说我不够好。

他抱住我，你跟我在一起之后会变得很好，更好，最最好！

我告诉他，六岁那年我母亲过世，父亲为了方便找下一个暖被窝的女人，打算把我和姐姐当中的一个过继给大城市里没有生育能力的姨妈，虽然那时候我年纪小，但我也知道人要往高处走的道理，我想给姨妈做女儿。

可姨妈来我们家挑选的那天，我一声不吭，我知道自己太普通了。相比漂亮、伶俐的姐姐，我显得木讷、愚笨。果然，姨妈抱走了姐姐。从此，我跟姐姐走上了不同的生活道路。

父亲再婚后，我的日子不出所料地越来越艰难，等弟弟出生后，我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卧室，变得无家可归，更别提上学了。

也许是出于对姐姐的妒忌，我从未主动找过她，即使她多次对我表达善意，比如一些她穿过的衣服、用过的手机，这些在我看来是对我的另一种侮辱，我太自卑了。

但是，我不能失学，我跟姐姐说。

我不是个有天赋的人。六岁那年我就很清楚，我这种人想要获得改变，只有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行。往后我的每一步几乎都没有超出自己的预期，为了考大学，差点儿熬掉了小命。姐姐随手淘汰的苹果手机，是我打一个暑假的苦工也挣不到的东西，我永远都是先付款后消费，我休想得到任何意想不到的东西。

除了刘晓阳。

当他说爱我时，我觉得他简直像是上天看我苦熬了十几年，给我的额外恩赐。

现在我清楚了，哪有什么恩赐，分明是我刻在骨子里的自卑引来的狩猎者。

刘晓阳的回复姗姗来迟，充满委屈。

「青青，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你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你这个病是怎么来的？」

他是在质疑我过往交友史不干净，这让我彻底地打消了先前的犹豫和心软。

4

从医院回去的路上，我想了一下，还是给姐姐发了个定位。

现在是过年期间，我没办法立马买票走人，尤其是这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大冷天被他们一家赶出去，我身体这么虚弱，处境只会更加被动。

我告诫自己，就是再恶心，也要先忍气吞声，等过完这几天再说。

但在门口听到的那一切，令我实在忍不下去了。

刘晓阳显然是把病历的事告诉了他父母，现在一家人关上门正在商量对策。

他妈妈的嗓门最大，正在警告儿子：我跟你说，这个事千万不要赔钱给她，这女的就是想讹你。别说性病，就是流产了在这个社会也是正常的，还不能分手啊？你现在马上跟她提分手，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外边胡搞乱搞染的病！」

「可晓阳说了，她之前没有过这方面的经历啊。」这是他爸爸的声音。「万一她把这事告诉她家里，她家里人该不会打上门来吧？」

刘晓阳不耐烦地打断他爸爸：「她家要有人愿意为她出头，我也不会找她了，就是个没人要的丫头，咱还怕了她不成？顶多到时给点儿医药费，我看她性格就不是敢往外说的那种人——」

我一脚踢开大门，血液只往头顶涌，气得手指尖都忍不住发抖。

「刘晓阳，你个王八蛋，你是真把我当傻子了吗？」

木门裂了半角，在门臼里「吱呀」作响，他们一家人呆了，过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刘晓阳的妈妈上前拦在儿子面前。

「你想干吗？一个女孩子家不知检点，是不是要我拿个喇叭对着所有人喊啊？」

「我不检点？你以为你们一家人干的这些破事儿就没人知道？你儿子是个什么货色你心里不清楚？你们一家人都不要脸！」

话音刚落，刘晓阳他妈对着我一巴掌扇过来，我没料到竟被打得了个结结实实。

我抬手就想抽回去，刘晓阳冲过来死死地抱住我，不让我反击。

「曹青青，你要点儿脸行不？现在我跟学校老师说，你在外边滥交染了性病，还传染给我，你说学校是信你还是信我？你别忘了，我早就毕业了，你可还有一年！」

我的心猛地收紧，是啊，我还有一年才毕业，刘晓阳已经不受约束了。

刘晓阳把我推出去，他爸爸又把我的行李箱丢出来。

门很快地就关上，像躲避瘟神一般。

我呆立在院子里，愤怒而绝望，恨不得点把火跟这一家子同归于尽，直到四周响起了鞭炮声，我才恍觉新的一年以这种几乎荒诞的方式，来了。

手机这时候亮起，是姐姐。

我接通后叫了她一声，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这个世上，我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即使，我妒恨了她这么多年。

5

姐姐来了。

她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丢下自己的养父母，把一辆红色的小车开得像战车一样，风风火火地驶了几百公里，接到了在小镇上狼狈又虚弱的我。

我没想到自己会在她面前「哇哇」大哭。

我原本没有这个打算的，丝毫没有，可我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一切都不由分说。这个十五年没见的姐姐，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朝我扑过来。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把跟刘晓阳的事从头到尾地跟她说了一遍，我还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自卑和嫉妒，说了我对她那些龌龊又卑鄙的心思。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看了许久，突然一把将我拉过去，让我趴在她的怀里。她苗条而纤瘦，所以她胸怀窄小，但出乎异常的温暖。我任由她抱着，她身上的味道真好闻，是一种昂贵的芳香。

「别怕，姐知道了，姐会为你做主的。」

我吸着鼻子，说：「我要报复他，我要让他感受我的感受！」

姐姐松开我，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

「你怎么报复？这个男的，虽然出身农村，但是听你说他上边好几个姐姐早早地嫁人了，家里紧着所有的资源都给他了，看照片长相、穿搭都不错，一毕业就找了好工作，他能这么玩弄你，说明手段、情商各方面都碾压你。

所以别想着玩什么回到他身边假装爱他，让他爱上你之后再甩了他，你根本没这个本事！」

「那至少也要让他社死，让大家都看清他的真面目！」

「所以呢？用违法的手段收集一份证明他很渣的证据，把它打包发给他以前的老师同学、新欢、现任？再狠一点儿发给他公司领导那去，还得期盼是个女领导她能感同身受一点儿，让他得个生活作风差的评论呗，然后呢？」

我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复她。

姐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你信不信，刘晓阳还会反咬你一口，说你只是怨恨自己被他甩了，他会在兄弟面前吹嘘，你这么做，就是心里放不下，忘不掉他，贱不贱哪。

至于你，也许有那么几个明智的人会骂一声渣男，同情你，但是更多人会骂你，说你蠢，说你贱，说你给女人丢脸！」

「性道德，从来都是约束女人更多一些。」

我忍不住痛哭失声，因为姐姐说的都是现实。

「难道就这么放过他吗？」除了我，还会有多少个这样被刘晓阳一家玩弄的女性， 难道不应该有人站出来中断这个循环吗？这样的循环对女孩们来说公平吗？

「不，当然不是。」姐姐妩媚一笑。

「我会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6

真正行动起来之后我发现，世界其实很小，很透明，几乎毫不设防地，我和姐姐很快地就查到了刘晓阳的工作单位，还有他的直接上司的信息。

出身农村的刘晓阳也有着自己致命的缺陷，当我抽离出来后，就能清晰地看出事情的本质来。他聪慧、学历高、自信，但也掩藏着深刻的自卑，那是对自己身为农民却无法洗去烙印的自卑，所以他才一次次地从比自己更差的女友身上寻找自信，然后一点点地打压她们，摧毁她们的自我价值体系，直到完全掌控这些可怜的女孩。

「这种人一旦得到比自己优秀的人的青睐，就会立刻身份反转，被对方掌控。」

姐姐熟练地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她抽烟的姿势好看极了，丝毫不做作，倒有一番别样惊人的美丽。我顿时知道姐姐的武器了，那就是她的美丽，无往不利。

姨妈用足够充裕的物质条件，滋养了这份的美丽，还有她的自信。

根据我给姐姐提供的信息，她很快地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不学无术的暴发户女儿，跟刘晓阳坠入爱河。

刘晓阳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一个长相漂亮又有钱的年轻女孩喜欢她，总要有理由的，比如对方是个低学历、无脑的人，这就说得清这种崇拜的来由了。抛开偏见，刘晓阳确实算得上博览群书、才华横溢，他对自己这一点非常清楚。

学历过滤不了人渣，这一点在他身上得到充分证明。

刘晓阳毕业后进了一家大型企业的采购部门，但最近工作进展并不是很顺利，有个被他领导看重的产品和服务都很不错的供应商迟迟谈不下合作。

这个事很快地就成了姐姐取得他信任的突破口。

她找最好的饭店订了一桌，派司机把那个供应商的老板和刘晓阳接过来，姐姐这些年跟着姨妈做生意，自然知道怎么应对这种场合，她训练有素地将他们殷勤招待了一番，酒席还没结束，老板就一口答应下来，用低于同行业的价格，给最好的服务。

姐姐说：「交情归交情，咱们也不让你吃亏。到时尾款也会准时付。」

说着她又安排人带着他们去唱歌、洗脚。这让刘晓阳佩服不止。

一直到席终人散，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姐姐，那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而姐姐，她脸上一直带着万事尽在掌控中的微笑。

供应商终于尽兴而去，刘晓阳掏出手机，说是要转账给姐姐，不能让她又出钱又出力。可姐姐拦住了他，她不要他的钱。

「不用，那个供应商其实是我妈的朋友，今天这么做，是让他知道咱俩的关系。只要你能一心待我，往后我肯定会全力帮你的。」姐姐说得深情款款。

我躲在一旁的包厢里，听得瞠目结舌，刘晓阳已经彻底沦陷了。

几天后，刘晓阳吃回扣的事被人匿名举报到公司领导那里。

这个事可大可小，如果直接报警，他涉及的金额足够吃几年牢饭了。

刘晓阳哭丧着脸过来找姐姐，惊慌不已。

「小墨，这个事真的不怪我，是供应商的那个李总提出来要给我回扣的。我想我给公司省了这么多钱，拿点儿回扣不过分啊！也不知道哪个家伙举报我，分明就是妒忌！」

姐姐笑眯眯地安慰他：「是不过分，但你们公司张总很生气啊，他要是报警了，你就得吃牢饭了，你太不谨慎了。」

刘晓阳带哭腔了：「那怎么办？」

「我回头问问我父母，看能不能托人找找关系，尽量把这事私了。」姐姐说。

刘晓阳已经六神无主，完全听姐姐的安排了。

我不懂了，姐姐干吗不直接让他们公司报警，把这种人送到监狱关几年，也算是为我和其他那些被骗地女孩子们出口气了。

姐姐摇头：「你不是说，想让他感受你的感受吗？这还不够！」

很快地，姐姐就告诉刘晓阳，这个事她找人办妥了，只不过对方身份不太方便直接出面，需要刘晓阳私下找他谈，还递给他一张酒店的房卡。

刘晓阳见识过姐姐的本事，这件事也因为她的周旋，暂时没有惊动警方，所以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信任她。

至于去酒店见那个男人发生了什么，只有刘晓阳自己清楚。

他的「牺牲」不无结果，最终公司只是开除了他，提出赔偿，并全网通告了他吃回扣这件事，相当于刘晓阳在这个行业都别想混下去了。

「现在，哪家公司还敢要一个吃回扣的采购员？」姐姐笑得甜蜜蜜的。

我忧心忡忡：「你把他逼到绝路，他会不会走极端报复你？」

「所以，现在我得去好好地安抚他啊！」姐姐说。

遭遇了酒店事件和全网通告后，刘晓阳丢了工作，连房租都交不起了。

他之前的意气风发和俊秀也不复存在，整个人颓丧萎靡，眼窝深陷，下巴上的胡髭也没刮，看起来像个泄气的面口袋。

「晓阳，你别担心，我家有套空着的公寓，你先去住着，找不到工作就自己当老板呗。到时我跟我妈说，咱们自己开个公司！」姐姐递给他一串钥匙。

刘晓阳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一把抱住姐姐，恨不得跪舔她。

在他看来，现在姐姐是他唯一的希望，必须牢牢地绑住她。假如他知道自己遭遇的这些都是姐姐一手策划的，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感想。

在姐姐的安排下，刘晓阳住进了那套公寓，他本就不多的积蓄全赔给了公司，还不够，只好跟家里开口，撬了老两口的棺材本。

刘晓阳的妈妈气得心脏病都犯了，体贴的姐姐自然提出让她来城里看病，让人找最好的医生，保证安排得舒舒服服。

刘晓阳的自卑开始暴露无遗，他害怕姐姐看到他父母目不识丁的样子，影响自己的形象，几番推辞。姐姐却不依不饶：

「晓阳，你能有今天，都是阿姨的付出啊。现在她生病，咱们怎么能不管呢？」说完，姐姐脸上带着娇羞，「再说了，你把她接过来，我还能多表现表现，让她老人家喜欢我啊，你这个呆子！」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刘晓阳自然不再推辞，把他妈接了过来。

说实话，我真想不出那个对我颐指气使、要我给他们全家刷鞋子的老女人，居然有一天也会把脸笑成一朵烂菊花似的去讨好姐姐。显然刘晓阳把姐姐这个「暴发户女儿」的身份告诉了她。

刘晓阳他妈真是能屈能伸，知道儿子住的公寓是我姐的，自动将自己定位成保姆的身份，扫地、做饭、洗衣，样样都来。

「小墨，我妈特意给你煲的汤，你尝尝。」刘晓阳一脸柔情。

姐姐喝了一口，「呸」的一声吐出来，然后「不小心」将碗扔到地上，汤汤水水将刚拖干净的地板弄得脏兮兮的。

「对不起，我刚被烫到了。」姐姐一脸无辜，然后伸出小手，「好疼。」

刘晓阳紧张得不行，拉着我姐的手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接着转头训斥他妈：「妈，下次别做汤了，小墨她喝不惯！」

听到姐姐的描述，我简直难以相信。

当初我痛得快昏死过去，求他带我去医院他都不愿意，如今姐姐烫伤了手指头他就紧张成这样？这是那个刘晓阳吗？

姐姐不无讽刺地说：「难不成你还留恋那个人渣呢？」

「怎么可能！」我坚决否定，「我只是没想到一个人可以双标成这样，欺骗我的感情——」

姐姐打断我：「人渣要你感情干什么？他要的是女人的身子或者兜里的钱，如果两者都能骗到自然是最好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好奇。

「接下来，就要看你了。」姐姐笑道。

7

姐姐答应刘晓阳的「创业」一直迟迟未兑现，身子更是不让他碰，刘晓阳渐渐地开始耐不住性子。在得知姐姐要出差几天后，他忍不住暴露本性。

在他给我朋友圈点了个赞后，我发了个信息给他。

「说好要过一辈子的，如今却形同陌路，我真的好想你。」

「你在哪儿？我也想你。」刘晓阳的回复特别快，就像嗅着鱼腥味儿的猫。

不过十分钟，他就约好了跟我在咖啡馆见面。

不过短短一个月，他整个人都瘦了很多，少了以前的神采，整个人透着一股猥琐。

天知道，当初我是怎么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

刘晓阳根本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而是握着我的手深情诉说。

「青青，我承认以前确实谈过几个，但只有你才是我想结婚的那个人。我不告诉你，是害怕你多想，说实话，你这样的家庭出身，也许会有人想跟你恋爱，但是真正考虑要跟你结婚的，我相信没有几个，只有我才是真心的……」

这个王八蛋，这个时候了还想打压我！

我尽力做出感动的样子，问：「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当然没有！」刘晓阳的话音刚落，就看到了我姐姐「震惊而痛苦的」面孔，她冲过来，狠狠地扇了刘晓阳一耳光，骂道：

「刘晓阳， 这就是你的真心！」

我也十分「震惊痛苦」地看着刘晓阳，反手在他另一边脸上抽了一记耳光。

「刘晓阳，这就是你的真心？」

说完，我十分解气地离开，边走还边想，刚刚的站位不对，不然力道可以更大一点。哎，可惜可惜！

刘晓阳回到公寓，他所有的东西都被丢了出来，门也被换了新锁，他妈妈蹲在门外一脸欲哭无泪。

「儿子，这是怎么回事？」

刘晓阳惊觉，这一幕多熟悉啊！

大年三十的晚上，我被他妈扇了一耳光，然后赶出去，行李丢了一地。

就在刚刚，自称要出差的姐姐，那么巧地看到我跟他在咖啡馆双手交握的样子，还有那个姐姐介绍的供应商，酒店里面的男人……

刘晓阳冷汗淋淋，一屁股蹲在地上。

我笑眯眯地走过来，看着他跟他妈丧家犬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有多痛快！

刘晓阳的妈妈看到我，跳起来骂：「是你这个女的捣鬼，害得我儿子丢了工作，如今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你这个不要脸的——」

「阿姨，不要脸的是你儿子，你得好好管教一下，你瞧瞧他都干了些什么事！」我把手机里面，刘晓阳给男人「服务」的视频播给他妈看。

这个女人顿时面如死灰，一口气没上来，气昏了过去。

刘晓阳扑过来，想要抢我的手机。

我随他抢了过去，说：「还有好多份呢，你随便砸。」

「你是要毁了我！曹青青，你居然这么恶毒，我有哪点儿对不起你？我谈恋爱那都是跟你之前的事，谁还没有过去了，难道分手就该死吗？」刘晓阳拽着我的胳膊问。

我甩开他，回：「是！你可以谈恋爱，你谈多少个我都不管，可你不该以谈恋爱为名，玩弄我们这些认真的女孩子，你到现在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

刘晓阳坐在一地的行李间，看看他妈，又看看我，忽然声音低下来。

「青青，我真的很爱你，你把我逼到这个份儿上，我都没法恨你。」

一阵哈哈大笑声在走廊响起，是姐姐。

「刘晓阳，供应商是我介绍的没错，可我逼你吃回扣了吗？你自己选的。犯了错，坐牢就是了，你偏要去酒店以色侍人，也是自己选的。口口声声地说爱我，转头找别的女人，也是你自己选的。你有今天，不都是自己的原因吗？」

刘晓阳的眼睛在我跟姐姐之间来回移动，最终，他锁定了我。

「青青，相信我，我是真的爱你，我被这个女人骗了。你把视频删掉好不好？」他还以为我是那个被他随便揉捏的女人。

「爱我，有多爱，能为我去死吗？你要是从这楼上跳下去，我就信你的爱。这个视频，我也一定让它消失干净。」我笑着看刘晓阳。

谁也没想到，刘晓阳忽然朝我扑过来，拽着我一起朝阳台倒去。

他想跟我同归于尽！

我惊得大喊一声，姐姐扑过来抓住我的手，我的脚下吊着刘晓阳。

刘晓阳仰着头狞笑：「你想叫我死，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姐姐瘦弱，很快地就拽不住我了，身体跟着我一点点地朝外倾斜出去，我忍不住哭了：「姐姐，你快松手吧，不然大家一起掉下去了。」

我多傻啊，曾经因为妒忌将自己的亲姐姐推出自己生活，如今她却用一双瘦弱的胳膊，牢牢地守护着妹妹的生命。

姐姐看着我的眼睛，面色坚定。

「别放手，相信我，相信我！」

可此刻刘晓阳牢牢地搂住我的双腿，根本就没想松开，直面死亡激发了他求生的欲望，姐姐死死地拉着我，用牙齿咬住我的衣服，口水一滴滴地流下来，就是不肯松手，我们就这样僵持着，直到警车鸣声响起……

最终刘晓阳因为故意杀人未遂，进了监狱，他的老娘也一病不起。

但这些，我都不再关心了。

我看着病床上的姐姐，心里后怕不止。

为了救我，她上肢肌肉严重拉伤，牙齿也松动了，如果当时警察再晚来一点，也许我们真的就被刘晓阳拉进了地狱，再无生还的机会。

「想什么呢，快去给我拿个镜子。」姐姐忽然出声。

我一惊，擦掉眼泪，开心道：「你醒啦！太好了……那个，你要镜子干吗？」

姐姐妩媚一笑：「快，我化个淡妆。那个主治医生好帅，一会儿要过来查房……」

我啼笑皆非，我姐，可真是我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