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恶意返乡隔离拘留，另一边是可以永远相信浙江…

作者：邓新华

要过年了！许多地方对返乡过年者“一刀切”、“层层加码”式防控，被广泛讨论。

例如，河南郸城县县长董鸿，说中高风险区的人返乡过年是“恶意返乡”，就引起舆论一片哗然。当然，董鸿说的话是有前提的，但是用词严重不妥。

媒体还报道，哈尔滨的栾先生从北京海淀返乡，尽管持有48小时内核酸检测阴性报告和“龙江健康码”绿码，仍被工作人员劝离，否则强制集中隔离。

不少媒体、自媒体对地方的这些严厉政策进行了严厉批评，认为地方管得过严，不符合中央精神。尤其是，现在中央正鼓励消费呢，你地方却不准我返乡消费，这算怎么回事？

我倒是从这些现象中，看到新一年的一丝希望。

01

地方的政策选择背后的经济理性

地方的返乡政策为何这么严厉？难道是地方不欢迎返乡人员么？当然不是的。

要知道，新冠疫情发生之前，地方对返乡过年是非常欢迎的。许多县、乡镇，还会特地摆酒，欢迎返乡过年的人。当然，能够入席的人，也是经过挑选的。

地方政府摆酒款待回乡过年的人，首先是希望给他们留下好印象，拉他们回乡投资。即便他们不投资，回乡过年也能拉动当地消费，给地方带来财税收入，对吧？

而今年，地方政府已经看到，那些出现病例的地方，政府需要投入巨大的资源，来实现清零。这种投入是纯消耗，没有财政回报的。而且，经济发展还会受到影响。当前，由于土地卖不出去，许多地方的财政捉襟见肘，一旦出现病例，它们实在难以负担清零的投入。

例如，安徽蚌埠市，去年GDP增速为零！安徽省委书记都说，蚌埠已经到了“退无可退、背水一战”的关口。

又例如，河北的霸州县，2018年一般公共预算收入27.43亿元， 增速16.5%，而2020年收入为27.3亿元，增速由正转负。

去年四季度，全国经济增速仅为4%多，连胡锡进都发文表示担忧。地方的日子，真的很难过。

蚌埠市人民政府网站《关于蚌埠市2021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执行情况与2022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计划草案的报告》截图

当然，人们返乡过年，能短期拉动当地消费，回乡买房也能带来财政收入。但是，地方一旦出现病例，工作上很难避免疏漏、失误，领导就有被免职的风险，领导在财政收入和自己的官帽子之间考虑，当然还是选择官帽子。

再说，过年期间，一旦出现病例，所有公务员都过不好年，领导也不愿意承受部下们的怨气。对于缺钱地区的领导来说，更希望你春暖花开之后再回乡。

有个网友说，他老家是浙江的一个地级市，三线城市，但是这个地方，中高风险区的人也可以返乡过年，只要提供48小时内核酸检测正常证明就行。除非是中高风险区里全域封闭管理的街道回去的，才需要集中隔离。

这个网友说：“可以永远相信浙江。”

为什么浙江防控如此宽松呢？一是，浙江是人口流入的地区，过年反倒是人口流出的；二是，浙江经济发展好，财力雄厚，不惧资源投入。

当然，人家浙江人有资格傲娇。其他地方的地方官，还得努力学习浙江，创造宽松环境，发展经济，以后也让家乡出去的人有资格傲娇。

包括上海的各种先进的防控措施，也被网友们赞扬，说到底，也是因为上海有钱。

再比较一下去年，疫情还没结束时，长三角、珠三角积极复工，大手笔补贴打工人返厂的路费，有些地方甚至连坐飞机都可以报销，为什么那时候地方又不怕新增病例？因为这些举措能带来财政回报啊。

所以，当你看到你家乡的政府给你返乡过年增加种种阻碍时，你可能会生气，但如果你看明白这背后的经济计算，你是不是觉得，地方这么做，其实也有可以理解的地方？一切，都是讲钱啊。如果你家乡去年的卖地收入还可以，那你家乡的防控一定不会太严厉。

抓紧赚钱呐，朋友们。

02

从老百姓的回乡过年热情中看到希望

我大胆预测一下：今年各地过年将会很热闹。

为什么？

看看舆论对各地严厉防控的批评，就可以感受到，今年人们返乡过年的热情很高。地方虽然口头说得严厉，但在人们如此高涨的热情下，其实也是没有足够的资源来执行那些严厉的政策的。最后估计自然而然就放松了。

这真是：领导有领导的想法，百姓有百姓的道理。

老百姓这两年过得如此不容易，现在想回老家过个年，难道不可以理解吗？再说，传统习俗本已日渐衰落，如果连返乡过年都受限，那么，祖宗的传统，靠什么来维系？

从老百姓高涨的返乡过年热情中，可以看到，人们已经慢慢克服对疫情的恐惧。

2020年疫情初起时，北京有个外企女中层，坚持跑步，被全民唾骂。那个时候，在人们看来，那位女士显然是“恶意锻炼”，罪无可赦。那件事如果发生在今天，舆论的反应就会完全不同了。

对于新冠的新变种奥密克戎，有不少评论者说，奥密克戎传播性增强，但危害性降低，这让人们看到了全球新冠疫情得到控制的希望。

最近《柳叶刀》的一篇重磅文章，也预测，到今年3月，全球免疫将处在高水平，未来新冠病毒还会卷土重来，但不再是大流行的状态，这种传染病将更加可控。

《柳叶刀》文章截图

当然，这说法还不是相关卫生组织和专家们的共识，但民间的乐观情绪确实在上升。

目前舆论对各地严控返乡过年的批评，从另一个角度也反映出，民间其实已经不希望再以那么高的成本来防疫抗疫，这和官员们的视角暂时形成了脱节。

民间的乐观情绪，对经济发展当然是有好处的。

中国经济目前正面临严峻的挑战。最近央妈心急火燎地督促商业银行扩张信贷，但商业银行却找不到足够多的贷款主体，放贷任务根本完不成。为什么？企业信心不足啊。

政策层面的信心，需要靠上面减税、放松管制来给，仅仅放松贷款是远远不够的。目前民间层面克服对疫情的恐惧，至少已经为经济恢复扩张奠定了群体心理的基础。

正如一首歌所唱：“在冬天的山巅，露出春的生机……我们眼里的春天，有一种欢喜。”希望疫情如人们所预期的那样过去，希望中国经济的纠错机制快速开动，为人们带来一个有希望的202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