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患不忘国,忠也;思难不越官,信也;图国忘死,贞也;谋主三者,义也。”——《左传·昭公元年》
从医者,医术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良心品性。
有术无德者,不可称医。中医集合了我国历代医者之精华,是一门以望、闻、问、切,针灸、草药为主体的医学门类。
曲焕章
有人说,中医并没有西医那么精准可靠。然而,事实真是如此吗?显然不是。
诚然,在很多医学古籍中,有些药方确有不足,现今也有很多人打着“中医”的旗号,招摇撞骗、十分可憎。
但是,真正的中医依然是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的存在,并不亚于西医。只是,随着现今社会的主流方向,真正愿意研习中医的人少了而已。
都说乱世出英雄,同样,乱世也有良医,曲焕章就是这样的“乱世良医”。
很多人对于这个名字都会感到陌生,但是,云南白药呢?是的,这个对于跌打损伤、止血化瘀十分有效地“中华神药”,创始人便是曲焕章。
曲焕章
作为一名中医,曲焕章可以说,无论医术还是德行,都是值得称颂的。
童年坎坷,与医学结缘
1880年,曲焕章出生于云南江川一户普通人家。
那时的曲焕章还不叫这个名字,父母给他取名为“曲占恩”,因为父母觉得他是占尽上天的恩德才出生的孩子。从曲占恩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来,他的父母对他怀着多少的爱意。
尽管家中清苦,曲占恩还是在父母和姐姐的爱护下快乐地成长着。
但是,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曲占恩7岁那年,父亲不幸亡故。没了顶梁柱的家里日子过得不如从前,但也不至于太苦。
但是,9岁那年,曲占恩的母亲也不幸离世,小小年纪便痛失双亲,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极为残忍的。幸好,姐姐一直在他身边,家族中的其他亲戚也会接济一下这对苦命的姐弟。
姐姐靠着织布卖布,维持着姐弟俩的生活。
曲占恩也很懂事,一直同姐姐以起在外卖布。但是,有一天曲占恩却在卖布的时候突然意识不清、倒地抽搐,这吓坏了姐姐。只可惜,姐姐除了哭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眼看着曲占恩痛苦难耐,一位医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番诊治后曲占恩恢复如常。这位医者留下了能治曲占恩病的药,却没有要一分诊金,这使得曲占恩从内心深处燃起了对从医者的敬仰之情。
那时的女子出嫁都很早,3年后,15岁的姐姐嫁人了。
穷苦人家(非曲焕章)
因为心疼曲占恩,所以姐姐同丈夫袁槐商量着,把曲占恩一同带到了婆家生活。姐夫袁槐在当地是位伤科大夫,12岁的曲占恩时常跟在姐夫的身边,看着姐夫治病救人。
因着这样的经历,曲占恩萌生了做一名医生的想法。
在姐夫身边,曲占恩累积了一些伤科知识,这为他之后的行医生涯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不过,中医学问深不可测,姐夫自身的医术并非登峰造极,能教曲占恩的也只是一些皮毛。
直到1896年,曲占恩16岁了,在家人的操持之下,他与李慧英结为夫妻。成家立业,成了家的曲占恩利用在姐夫身边学到的伤科知识,开始了行医生涯。
学无止境,曲占恩知道,作为治病救人的大夫,只有不断地学习钻研,才能够有资格给人治病。因此,曲占恩在闲暇之时会同妻子一起,在云南大地上采草药。
游历之时,曲占恩也时常会替遇到的伤患村民治病开药。
曲焕章
在这个过程中,曲占恩搜集到了不少当地村民出于感谢告知的本地偏方,也认识了不少各地特有的草药。在这样的过程中,曲占恩的医术开始渐渐成熟,在伤科方面也成了小有名气的大夫。
日子渐渐地好了起来,当初要靠着姐姐姐夫照拂的孩子,也成了独当一面、行医救人的大人。只是,似乎成大事者注定要比寻常人经历更多的苦难,安稳的生活没过几年,曲占恩的生活就被搅得翻天覆地。
也是从这以后,曲占恩成了曲焕章。
背井离乡,拜师名医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话虽然听着糙,却是实打实的人间真实,尤其在那样的年代,出名带来的未见得只有好事。
周遭都传曲占恩的医术不错,就连土匪也对曲占恩有了印象。
于是,在又一次受伤后,土匪找到了曲占恩。对方尽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之徒,曲占恩的胳膊怎么能拧得过他们的大腿。
再者,医者多仁心,潜意识里“应救尽救,不落一人”的思想,最终使得曲占恩为对方诊治时并未做什么手脚,真的治好了对方的伤病。
村民们对曲占恩的举动十分不满,他们觉得曲占恩不配再与他们生活在一处。
曾经人人爱戴的曲大夫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恶贼,就连当地官府也因其“勾结匪徒”,对其开始了追杀抓捕。
生活的巨大变故使得曲占恩不得不移居别处,于是,曲占恩带着妻子仓皇出逃至云南红河一带,改名“曲焕章”重新生活。内心郁结的曲焕章终究还是病倒了,这一病倒也不全然是坏事。
曲焕章一直以来主攻的都是伤科,对于自己的病实在是有心无力。
即便这样,曲焕章依然拖着病体坚持行医,直到一日终于体力不支,晕倒在地。路过的“滇南神医”姚连均救了他,二人的缘分也就此开始。
曲焕章一直想要让自己的医术更加精进,于是二话不说,直接跪地拜师。看着曲焕章对拳拳热情和真挚的言辞,姚连均接受了曲焕章的拜师。自此之后,曲焕章便同着姚洪均一起走南闯北,一路行医问诊,救人无数。
但是,曲焕章当时光顾着拜师学艺,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他的家中还有妻子啊!那时的通讯不似如今这般便捷,曲焕章一走多年,直到师父姚连均去世,为师父料理完后事,才与1913年返乡,期间一直未同妻子有过联系。
妻子以为曲焕章这么多年音讯全无,早已不在人世,便改嫁了他人。
而曲焕章也知道,这错在自己,便没有再去与妻子纠缠。后来,曲焕章认识了缪兰瑛,二人情投意合,一来二去便结为了夫妻。
研制“神药”,引祸上身
凭借着日益精进的医术,夫妻二人的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1914年,在反复的试验、实践下,曲焕章研制出了一剂“神药”——“百宝丹”。因为其在活血化瘀、消肿止痛方面的奇效,一度被传为“神仙丸”。
是的,这便是“云南白药”的前身。
别看药效卓著,曲焕章将价格定的却并不高。这样的良心“神药”销量自然是节节攀升,这也使得曲焕章对自己的信心倍增。于是在后来,曲焕章又潜心研制了多种药剂。
不过,曲焕章似乎与土匪有着不解之缘,声名大噪的曲焕章又被土匪盯上了。
在当时,云贵地区是个三不管地带,土匪十分猖獗,百姓也备受困扰,因此,没有几个大夫愿意给土匪看病。
但是,被劫持到百里之外的曲焕章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救治了身中三枪七刀的土匪头子,期间就用到了“百宝丹”。而这个土匪头子便是后来云南的大军阀之一——吴学显。
“百宝丹”近乎起死回生的功效,使得曲焕章声名更甚。
与之前救治土匪之后的遭遇不同,出于对曲焕章救命之恩的报答,吴学显下令不得枪杀曲焕章所在村子的村民。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在曲焕章的守护下,村民们的生活远比其他地方的人要安宁许多。
1917年,吴学显投于云南督军唐继尧身下,被任命为军长。
为了报恩,吴学显邀请曲焕章前往昆明,曲焕章开始挂牌行医。第二年,吴学显右腿受严重枪伤,于昆明当地的法国医院就诊时被告知只能截肢保命。
正如大家所想,曲焕章医治后,吴学显保住了右腿。为此,吴学显也赠“效验如神”的匾额给曲焕章。一时之间,曲焕章从“名医”变成了“神医”、“妙手”。
1922年,曲焕章迁居至昆明南祥街开了一间伤科诊所。第二年,唐继尧赐匾额“药冠南滇”,直至此时,曲焕章的生活都可以称得上是顺风顺水。
1923年,云南地区又一次政治动荡,“倒唐”之下,各路军阀争斗不断。曲焕章在这一时期抓紧时机,不断地钻研、学习。
到了1927年,曲焕章成功研制出了“一药三丹一子”,被其救治过的人不计其数。而“百宝丹”虽早已改名“曲焕章白药”,销量依然居高不下。
1928年,瓶装白药开始销往全国,甚至销向国际。
比起平民百姓,时常要上战场的军官、士兵人手一瓶“曲焕章白药”。
在他们看来,握住“百宝丹”就等于握住了生的希望。彼时的曲焕章一颗医者仁心,对于材料上从不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价格上也从不哄抬物价、保持良心。
1937年抗日战争全面爆发,眼看国家遭难,曲焕章二话不说捐赠了3万多瓶“曲焕章白药”给前线战士,用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全力支持着抗战事业。有了“神药”,战士们更加奋勇无畏,对侵略者进行着猛烈的反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曲焕章为了治病救人研制的“白药”,到了有心人的眼里变成了取之不尽的“摇钱树”。
为了得到“白药”的秘方,当时政府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十分下作。
心怀大义,虽死犹生
1938年,尽管国家依旧战乱动荡,国民党政府却还是掩饰不住的贪婪。
他们想要得到“曲焕章白药”的秘方,为自己创造财富,于是便以“抗战”为由将曲焕章骗到了重庆,逼迫曲焕章交出秘方。
国民党的贪婪嘴脸使得曲焕章倍感失望,虽然曲焕章花钱认捐,却还是难逃迫害。眼看着曲焕章不愿交出配方,国民政府将曲焕章软禁了起来。
尽管被软禁的日子生不如死,曲焕章还是不愿将秘方交出。
因为曲焕章知道,这秘方一旦落入了国民党政府手里,价格便不再是百姓也能承受得起的。曲焕章不愿看着治病良方变成牟利工具,所以宁愿忍受痛苦折磨,也不愿吐露半分。
早知道自己此行凶多吉少的曲焕章,在出发前便嘱咐了妻子缪兰瑛一定要保管好秘方,他日遇到了真正的仁义有德之士再拿出秘方。
1938年8月,一代“神医”曲焕章因为被软禁无条件医治,遗憾病逝,终年58岁。曲焕章用生命的代价捍卫了秘方的尊严,没有让其变成某势力牟取暴利的工具。
曲焕章离世后,其妻子缪兰瑛继续主持着大药房,大量生产着救命的良药。期间,为了完成先夫遗志,顶着重重压力也未曾将秘方泄露半分。
缪兰瑛知道,这救命的良药如果落到了歹人手里,便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子。
直到解放后,缪兰瑛看着人们日益稳定的生活,终于确定我党政府就是丈夫口中可以得到秘方的人。
于是,缪兰瑛将秘方无常献给了人民政府,“曲焕章白药”也正式更名为“云南白药”。
1971年,云南白药厂正式建成,至1978年,云南白药的产量已经是1956年的156.8倍。有人说,不过就是个跌打损伤药,至于说的神乎其神,专门写文章么?
至于,因为云南白药不止是治病救人,还为我国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曲焕章
要知道,云南白药每年为国家换回了至少数百万美元的外汇。而这一切,都是曲焕章一家人无偿献出秘方所带来的。
心怀大义者,虽死犹生。
虽然“曲焕章白药”早已改名换姓,但是,曲焕章的名字值得每个人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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