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耳其陷入债务危机的经济学原理

土耳其正在陷入“债务- 货币-滞涨螺旋”之中。土耳其政府外债高企，土耳其央行大幅度降息，试图刺激出口创汇赚取美元。然而，降息动作直接击溃了这个国家金融市场，股市、汇市和债市崩盘，爆发恶性通胀。

1932年，美国经济学家欧文·费雪(lrving Fisher)在《繁荣与萧条》一书中，首次提出了“债务—通缩”螺旋来解释大萧条。这个理论表达的意思是，过度负债和通货紧缩相互增强，经济最终陷入萧条漩涡以及债务危机。

比如，恒大今年就进入了债务-通缩螺旋。这个螺旋的起点是过度负债，恒大过度扩张，负债率高，融资遇到难题，债务问题暴露；为了回收现金流，恒大在全国大规模甩卖房产，但是房产甩卖导致资产价格大跌，股价大跌，债券大跌；接着，恒大信用坍塌，银行、债市融资恶化，美债违约，理财无法兑付，供应商讨债，项目停工，全面爆发债务危机。在“债务—通缩”螺旋中，资产价格崩盘，企业信用坍塌，杠杠越去越高，债务越还越违约。

“债务—通缩”螺旋是经济萧条时的一种正常的经济现象，它不是干预主义的理由。很多经济学家认为，经济萧条时，央行紧缩货币，进一步加剧了“债务—通缩”螺旋。央行应该反过来操作，在经济萧条时扩张货币，将经济从漩涡中带出来。

但是，实际上，央行实施扩张性货币的结果，不仅无法将经济从漩涡中带出，反而因货币干预引发另外一种漩涡——“债务- 货币-滞涨螺旋”。当经济中形成“债务—通缩”螺旋时，央行采用扩张性的货币政策，不仅会加剧经济萧条，还会催生通货膨胀，这种价格上涨、经济停滞/下跌的现象，被称为滞胀。

例如，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美联储实施量化宽松政策。这一政策被认为避免了大萧条，但却导致了持续8年之久的滞胀。这场危机的起因也是过度负债，即次贷危机。而美联储的救市行动，将“债务—通缩”螺旋异变为“债务- 货币-滞涨螺旋”。从2008年到2016年，美国经济长期停滞、失业率较高、普通家庭收入增速缓慢，而房地产、股票、债市大规模膨胀，形成实质性的资产通胀。2020年新冠疫情爆发，美联储如法炮制，这次通胀外溢到消费品市场，通胀率创下了近30多年的新高，还有联邦债务大规模增加。

央行扩张货币为何会形成“债务- 货币-滞涨螺旋”？

“债务—通缩”螺旋，其实是市场快速出清的过程，当通缩到一定程度，即价格快速下跌到一定水平，需求量又会增加，然后市场回暖、投资增加、经济复苏。但是，货币扩张相当于阻止市场出清的速度，把问题往后推延，价格持续下不来，需求量一直上不去，经济复苏被迫推迟，导致经济长期停滞。更糟糕的是，货币扩张导致通货膨胀、资产价格泡沫。货币扩张破坏市场公平，通货膨胀掠夺穷人的财富，削弱有效需求，扩大贫富差距，经济长期滞涨，债务幽灵纠缠。这就是“债务- 货币-滞涨螺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