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互相思念的两个人,也许很快就能见面,也有可能即使近在咫尺,却跨越半个多世纪而找不到对方。
12月9日,83岁的老人张咸贵阅读潇湘晨报报道《长沙76岁老人70平房子里塞了2万多本书:独居也很充实》时,一眼认出新闻当事人竟是自己寻找了55年的老友宁敏帆。张咸贵从潇湘晨报创刊时就开始订阅,浏览报纸已是多年习惯,没想到竟有一天在报纸上看到了牵挂多年的名字和面孔。
老人循着报纸上的信息一路询问到老友小区。见面时,76岁的宁敏帆兴奋得差点把他抱了起来。
时光把当年的两个小伙变成老人,记忆却没有因时光流逝而变淡。55年前,两人因画画结交,朝夕相处一个来月,彼此都喜欢对方的性情。但后来分开后,各自都曾循着留给彼此的地址去寻找对方,却一次又一次错过,“我找了他55年,他也找了我55年”。 后来,他们一个住在侯家塘,一个住在南门口,互相却不知道。
“我都在长沙住了二十多年了,怎么也没找着啊!”如今竟能重逢,两人感叹既是奇迹也是缘分。张咸贵说想要让宁敏帆的画“亮”起来——他要运用自己学硅酸盐的技术和老友的画艺再次合作。
△张咸贵形容他们当时紧紧拥抱在一起
往事:一个画一个帮,短暂朝夕相处结下难忘情谊
张咸贵拿出他剪下来的报纸给记者看,那是12月9日刊登的一篇关于宁敏帆家藏2万多册书的报道,而旁边是张咸贵做的笔记,他勾出宁敏帆的名字和住的小区,底下是他12月14日去寻到宁敏帆时记录下来的具体住址和电话。“见到以后,那个高兴啊,流泪啊,五十多年没见了!我的老伙计啊,老兄弟啊!”76岁的宁敏帆更是差点把他抱了起来。
张咸贵老家在广西桂林,毕业分到衡阳,在那成了家,一直在衡阳一家玻璃厂工作。1966年,宁敏帆受托从长沙来到衡阳这家玻璃厂,要画三幅毛主席的画像,在这待了一个月。这期间,宁敏帆每天就是画画,张咸贵则当他的助手,帮他递墨、递笔、递纸。当时就他们两个人,基本上每天都待一起。宁敏帆回忆那时画的最高的一幅画有近十米。 “画毛主席,画像很高很大,我当时画了个小画‘伟大与渺小’,因为毛主席的画像那时这么高,又画井冈山的云、雾、山、水,那我俩就在那里(画这个画),哈哈!”张咸贵笑道。 他自幼喜欢画画,而宁敏帆画得很好,就很敬佩他,称他为老师。张咸贵那时候毕业自北京轻工业学院,是做玻璃方面的专家,宁敏帆也喜欢和他聊,两人十分投机。
每天的相处里,张咸贵也负责照顾他的生活。“吃饭的时候,他画画下不来,我就端起饭、端着茶水给他递上去。”
当时环境很艰苦,一起吃的都是些小菜、粗茶淡饭,没什么讲究。但宁敏帆很能吃苦,心态也很好,对人也很真诚。“(他)饭菜上也特别能吃苦。而且他不管白天晚上,都在画,那时候吊在上面好大一个灯泡,他就靠灯泡照着画。”而张咸贵就在旁边陪着他。
一回忆起当时的一些细节,张咸贵就笑得合不拢嘴。“他在那架子上头,喝茶喝多了,要解小手,就帮他扶着楼梯,让他慢慢下来,哈哈。好难嘞,那时候。”
错过:两人都在寻找彼此,却不知在同一城市生活多年
然而这一个月朝夕相处结下的深厚友谊,在之后的55年里却一直因种种错过而没有机会得到重温。
1966年,画完毛主席像后,宁敏帆离开衡阳回到长沙。一个月后张咸贵去长沙找他。“那时候没得电话,我拿着地址在巷子里转来转去,就是没找到。”再后来去找,“长沙都变了啦!他的房子他自己都找不到了,哈哈哈。”
而宁敏帆后来也来过衡阳找张咸贵。去了他工作的玻璃厂,也去了他当时住的地方,但都没找着。因为那时张咸贵经厂里外派,去帮乡镇企业办工厂了,当时候的房子也租给了别人。再后来从玻璃厂退休,张咸贵又被广东那边的工厂请去帮忙。就再没联系上了。
张咸贵在长沙也换着法子找过,“他原来在长沙帮店铺在墙上画那些水果啊、服装啊之类的广告,我去找了,画是在那,但人不在那了。我去了好多商店找他嘞。”
张咸贵说自己有时候做梦都梦到他,梦到那时候在衡阳玻璃厂,梦到他画画,自己当他助手。
“看到报纸刊登,哎我真的是高兴地跳起来了。”张咸贵说自己一看照片就认出他来了。“一看他就是还没变啦。什么都没变,他还是方方脸,嘴巴上面的肉很厚,哈哈。”
“我也是厚脸皮,我俩都是厚脸皮,找不到就要找。我都来长沙住了二十多年了,就是找不着,很难找啊。”
△12月9日潇湘晨报上刊登的宁敏帆的照片
相逢:紧紧抱在一起的老友,相约还要一起干事情!
12月14日,张咸贵拿着报纸去长郡花园小区一路找一路问,还是没找到,去物业查了单子才问到。一路问了五个人。第一个问的是个在打羽毛球的老太太,她说没听过不知道住在哪里。后来问到一个,他说他也是想找这个宁老师来教自己子女学画画,就带张咸贵去到物业那边。 到了门前,发现宁敏帆家是锁住的,张咸贵就敲邻居门请帮忙打个电话。两人是声音先遇。而见到面后——“我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紧紧地抱住。这是个奇迹,五十多年没见面,两人从未忘记过对方。”宁敏帆说道。
两人聊了很久。那么多年讲不完的感情,彼此的错过。还有衡阳玻璃厂的艰苦,那时候的行动、生产、生活以及人际关系。聊了好久。而这几天,宁敏帆忙着自己的事情,张咸贵要照顾自己瘫痪在床的老伴,12月14号之后两人也没再见过面。“今早我打电话给他,他(宁敏帆)去杨开慧故居那边布展去了。他还在画,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在为人民服务。第一句话还是‘为人民服务’,哈哈!”
这次重逢,两人依旧聊得投缘,还都说要保持身体健康,争取享受更久的生活。此外,张咸贵有想法运用自己专业上对硅酸盐的了解,让宁敏帆能使用夜光材料画画,让他的画在晚上也能“亮”起来。“这是个创举嘞!”两位多年不久的老友,一重逢又要干大事情!
△张咸贵手上是重逢时宁敏帆送给他的画册
潇湘晨报记者 吴陈幸子 摄影记者 吴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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