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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环外的北京是真实中国:城市边缘的异乡人,孤独迷茫依然向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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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砖堆砌的房子上满是污泥,水泥铺成的路上遍布裂痕,下水道上的石板凹凸不平,路旁的电线杆上还缠着到处乱飞的电线。远处的老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冬日的阳光中肆意伸展身躯。

这里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子,一砖一瓦都彰显着破旧的气息。在这个村子里,却聚集着来自五湖四海的追梦人。夜幕降临,他们会从附近的公交站、地铁站回到这里,买上一份小吃,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得以片刻休息,有了喘息的机会。

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京漂”。他们所在的村子正是中国的首都,北京。

如此破旧的地方,让人很难和北京联系到一起,总有种违和感。不可否认的是,这张图片是北京六环外的现状。

“京漂”

中国一线城市“北上广深”,尽管很多人没在那里打拼过,但总听说过他们的“威名”。

每到毕业季,一些怀揣理想的年轻人选择到一线城市打拼,北京成为许多人心中的追梦地点。他们背上大大小小的行囊,孤身来到北京,打算在这座都市里大显身手,拼得一片立足之地。

凭借着一腔热血,他们来到北京,成为“北漂”。他们幻想着自己在职场上叱咤风云,幻想着在北京买上一套房子,幻想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这是他们心中的幻想,也是大多数人对于北京的印象。

“京漂”们还没开始施展拳脚,现实就给他们当头一棒。孤身一人来到陌生的城市,首先要考虑的就是住的问题。

初来乍到的京漂肯定买不起房子,最合适的选择是在公司附近租房。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公司附近房子的租金极高,租房都租不起。

北京的房价大家都有所耳闻,在那里,不仅买房的价格居高不下,租房的价格也水涨船高。在四环附近,租一个十二平米左右的房间,每个月就要四五千,四环以内租金会更贵。

“京漂”们上班的公司大多都在四环以内,因此,他们面临着一个抉择。一种选项是,在公司附近找个临时住所,居住条件虽然差一点,但离公司比较近,上下班比较方便;

另一种选项是,到六环附近找间像样的房子,保证自己的生活质量,如果这样,每天就得在上下班的路上花费许多时间。

有人选择将就,在三环附近找到每个月900元的青旅。看着房东上传的照片,五张上下铺挤在一间小屋子里,中间没有任何隔断,像极了学校里的大通铺。

他想了一下,觉得这种居住条件可以接受,动身前去看房。

他的经济实力不足以考虑居住质量的问题,有睡觉的地方就行。毕竟这里房租便宜,离上班的地方近,迁就一下就能熬过去。

到达之后,他才发现实际情况和照片上不一样。900块钱订的不是图片里的上下铺,而是客厅里的折叠床。

小小的客厅放着近十张床,仅存的沙发上还住着一个人。一旁的阳台上挂满衣服,客厅里放着挂衣服的架子。因为租户的作息各不相同,下午看房的时候,还有人躺在床上睡觉,整个房间都笼罩在昏暗当中。看到这样的画面,他以为进了传销组织。

据房东介绍,图片里的床铺在单间里。一个单间里住着四个人,租金是一个月1500,客厅的床才是900的价位。无论住在哪里,所有租户都共用一个卫生间,每到夏天,洗澡、洗衣服就要排队。

尽管实际条件比预想的差,还存在许多安全隐患,他只能选择住在这里。贫穷限制了他的选择,因为这里租金足够便宜,已经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他接受不了睡在客厅,给房东多转600块钱,搬到单间里住。

收到租金,房东又说了很多注意事项:点外卖别写门牌号,直接到电梯口拿;如果小区里有人问自己住别说自己住在这里,只能说是来找朋友的。

明知道这种房子不安全,他却别无选择。刚开始,他非常不习惯这种居住环境,尤其是到了晚上。一个屋子里住着四个人,大家的工作时间都不一样,每天半夜都有人推门进来,弄出不小的动静;早上三四点,他就听见有人起床,开门声再次把他吵醒。

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倒不是因为他性格内向,而是室友的空闲时间都不重合。每次下班之后,他只能抱着手机吃着泡面,还要小心别把室友吵醒。

他成为一只行色匆匆的蚂蚁,陷入物质的骗局。为了生存,他在城市里不停地奔波。那段时间,他最怕听到微信的提示音,因为他知道,这个声音一旦响起,自己又有许多工作要做。

下班之后,他十分抗拒触碰手机,可是,他除了玩手机没有别的选择。工作在网络上,生活在网络上,他丝毫感觉不到人间的气息。

在这里,他只能保证自己活着,从未感受过什么是生活。久而久之,他的精神濒临崩溃,无法继续承受这种压抑的生活,他决定逃离北京的中心。

六环外的北京

有人推荐他去天通苑租房子,那里在五环和六环之间,是地铁五号线的终点。那里的地理环境还算不错,交通也比较便利,许多“北漂”选择在此处租房子,因此,天通苑被人们称为“睡城”。

可是,他的运气实在不好,去的时候,合适的房子都被租出去,其他的房源条件都不太好。他不愿继续将就,又前往六环以外看房子。

初到六环外,他被扑面而来的乡土气息吓了一跳,在他心里,北京就是繁华的代名词,满眼都是高楼大厦,到处都有车水马龙。他从未想过,北京也会有这种地方。

跟着房东的脚步,他看到一间温馨的屋子。房间面积只有十几平方米,放着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套桌椅,却丝毫不觉得拥挤。

厨房和卫生间是共用的,足够这里的三个住户使用,热水器、空调、暖气等设施一应俱全。

这里离公司的路程长达两个小时,这也就意味着,他每天要花费四个小时通勤。尽管路途遥远,他却一眼相中这个地方,相较于三环的通铺,这里的居住条件非常不错,楼下充满着烟火气息。

看着地铁口叫卖的小贩,闻着路边摊烧烤的香味,他感觉自己重回人间。

除他以外,很多京漂都选择到六环以外居住。北京的地铁已经修到六环以外,他们能够坐地铁去上班,西二旗、望京SOHO等工作地点离六环不远。于是,六环外成为京漂的聚集地。

“后来奔忙,后来失望,后来他乡即故乡。困饱两餐,诗写云上,早春一去又如常。”在这里打拼的京漂不止一次经历过迷茫,他们满怀梦想背井离乡,选择来到大城市施展拳脚。

他们在北京不断奔忙,每天都听到客户“改方案”的要求,手里的工作不曾间断。为此,他们耗费许多心血,换来的结果却不尽人意。

不久之后,一次次的失意让他们认清现实。他们不甘于向现实低头,继续留在异乡打拼,把自己的心血和汗水倾洒在这座城市里。逐渐地,这里成为自己的第二个故乡。

尽管有了归属感,北京这座城市还是一如既往残酷。

上班时间前两个小时,他们就得起床赶到地铁站,在地铁里度过漫长的两个小时。一开始,地铁站还有规定,不能带食物上地铁,进站之前,他们必须把手里的早餐塞到嘴里。

比起“吃饭”,他们的行为更像是“进食”,回归到动物的原始状态,摄取食物只是为了生存,丝毫不在乎口感与风味。

到了地铁口,他们急忙加快进食的速度,赶在进站之前把食物全部“消灭”。刚从包里取出一瓶水,想缓解一下被食物噎到的不适,一旁传来安检人员的提醒,“先生,瓶装水需要打开喝一口。”

后来,这条地铁线路体谅他们的难处,稍微放宽规定,可以把食物带进站,但不允许在车厢里吃东西。

对于当前的现状,他们没有任何抱怨,或者说,他们没有多余的心力。每天的通勤、工作已经耗费他们太多的精力,哪里还有怨天尤人的心情。

他们把希望寄托于明天,幻想着自己不久之后就能出人头地,幻想着项目做完就可以升职加薪。可每当在清晨醒来,等待他们的是拥挤的地铁,熙攘的人群,以及永远都做不完的工作。

有的人熬不下去,选择回到家乡,不再留恋眼前的大都市,不想继续重复这样的生活。有人很幸运,在日复一日的工作里,遇到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从此平步青云。

在这座城市里,到处都在上演悲欢离合。很多人选择离开,但总有人在此处奋斗。

重返人间

比起灯红酒绿的市中心,六环外的北京更具人间的气息。

白天,这里行人稀少,和一般的乡村没有什么两样。到了晚上,上班族们完成一天的工作,下班回到这里,超市、饭店和路边摊前满是行人。

现在的城市里,人与人的交流越来越少,人们只愿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想再去触碰其他圈子,哪怕是住在隔壁的邻居,也极有可能“纵使相逢应不识”。在六环外,有着截然不同的景象。

“呦,今天下班这么早!还是老样子?”刚一踏进店门,老板就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老板总能记得每位客人喜欢点什么菜,喜欢什么口味,遇到熟客,老板还会在碗里多加两块肉。因此,大多数人都喜欢来这吃饭,一到晚上,客人们就会络绎不绝地进入店里。

来店里吃饭的客人带着各种各样的口音,比起普通话,他们更喜欢用乡音交流。即使一人说着东北话,另一人讲着四川话,彼此之间也会觉得亲切。

每天都在钢铁森林中奔波,只有回到这里,他们才算觉得回到人间。

室友们大多都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作息时间几乎一样,经常在同一时间回家、同一时间出门。朝夕相处之下,他们逐渐把室友当作家人,在周末一起做一顿饭,晚上的时候聚在客厅看比赛。

一个人在异乡打拼,最脆弱的时刻应该是生病。一般情况下,由于无人照料,只能孤身一人来到医院,独自坐在医院里挂吊瓶。身体已经十分疲惫,自己也要强撑着,不能就此睡去。

自己要保持清醒,盯着吊瓶,提醒护士换药,在打完吊瓶之后还要独自回家。此时,心中有万般苦闷却无人倾诉,和家人朋友说这些只会徒增担忧。

在这里,室友扮演了亲人的角色,生病的时候,有室友陪在身边,他们不再孤苦伶仃,不用强撑着精神独自看病。

六环外不仅有漂泊于此的追梦人,还有很多原北京城的居民。

因为城市建设,很多房子拆迁,原来的住户们被安排在六环以外。很多人觉得有北京户口的人都很富裕,事实并非如此。大部分的北京人和外地人没太大区别,他们也需要在这座城市里打拼,寻找出人头地的机会,跟“京漂”大致相同。

唯一不同的一点是,“京漂”们闯荡累了还能选择回家,可是他们的家就在这里,没有多余的退路。看着六环内外的差距,一些人想要为六环外的地区做出一些贡献,开始建设六环以外的北京。

他们在这里开设公司、建立工厂、修建道路、引入人才。恰逢北京正在建设卫星城市,他们借助这种形式,帮助自己的家乡变得更好。

新的机遇

六环外有个叫“通州区”的地方,之前,这里还叫做“通州县”,只是一个毫无生气的小县城,很多年轻人都选择进入北京打拼,留在通州的很少。

如今,通州已然成为北京的“城市副中心”,许多政府机构都搬到这里。

2019年,北京市委市政府从东城区搬到通州区,新大楼所在地有一个响亮的名字,北京城市副中心行政办公区。紧接着,北京市级各行政单位都搬迁到通州。

凭借着这样的机遇,通州在近几年得到飞速发展,行政部门的工作人员都来到此处上班,富商巨贾都把目光转移到这里,准备在这里开创新的天地。

新建成的运河商务区开始投入使用,许多商业资本注入到通州,带动当地经济的发展。

相较于之前破旧的小县城,现在的通州道路开阔,交通便捷,基础设施健全,有了很多游玩的地方。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在周末来到这里,逛一逛游乐园,看一看郊外风光,从紧张的城市生活中求得片刻喘息。

尤其是前段时间,《哈利·波特》再次火起来的时候,许多年轻人沉浸于奇幻的魔法世界。为了能在现实世界体验“魔法”,很多人慕名来到通州,原因无他:这里有中国唯一一家环球影城。

在环球影城里,他们可以触碰到霍格沃兹的生活。挑选一根好看的魔杖,穿上一身法师长袍,骑上扫帚在天空中飞翔,尽情感受魔法的奇妙。

不仅如此,他们还可以在这里帮助变形金刚守卫火种,在史前世界躲避恐龙,在格鲁家和小黄人一起玩闹。

现在的六环外,已经不单单是北漂们睡觉的地方,不是一个简单的住所。这里到处充满市井元素,街上的行人、店里的老板、路边晒太阳的老人,都在彰显这里的烟火气息。

也许随着城市的发展,六环外的地方都会像通州一样,获得许多资源,成为第二个“城市副中心”,跻身一线城市的行列;

也许,那里还会保留原有的状态,为追梦人提供一个温馨的港湾,给他们一丝归属感,成为他们第二个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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