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团、快手的亏损泥潭 唯快不破？唯质不破

独立 稀缺 穿透

真正的大、强兼具并非一蹴而就

作者：木宁

编辑：朱复

风品：郝科科

来源：铑财-铑财研究院

电影《功夫》中，火云邪神曾言：“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意为：只要速度够快，就不会有弱点。

互联网行业，同样曾经“唯快不破”。

1995年，中国互联网还是一片处女地。而2020年底，中国网民规模已达9.89亿人，互联网普及率70.4%，。5G网络用户数超1.6亿，约占全球5G总用户数的89%。

20多年的斗转星移，诠释了“速度”力量，也催生出一大批互联网企业。

然正如火云邪神，也会被“踩脚指”一样，随着宏观环境、产业周期变化，互联网业的发展逻辑也迎来临界点，唯快不破已转变为唯强不破，大不代表强，质量比速度更重要。

转向大潮汹涌，无论巨头还需新秀，都不能小视趋势的裹挟力。看看美团、快手境遇，会有哪些启发呢？

01

净亏48亿 警惕天花板

LAOCAI

11月23日，快手发布2021年三季报，依然高速发展：

2021年第三季，总营收达到 205 亿元，较 2020年同期相比增长33.4%，前三季度累计收入566.5亿元，同比增长39.3%。

DAU（平均日活跃用户）、MAU（平均月活跃用户）均创新高。三季度DAU 达3.204亿，同比增长17.9%，环比增长9.3%，季度环比增速为去年二季度以来的最高值。MAU达5.729亿，单季度增加6670万月活用户，为2020年二季度至今最大季净增。

客观而言，这样的“高速”三季报，属实不易。

近年来，快节奏、直奔主题的短视频大火，不仅使得抖音、快手等短视频平台，成为互联网业“新贵”，也让移动互联网的整体节奏提速明显。一步慢、就会步步慢，快手营收、DAU、MAU等数据利好，说明其虽贵为行业龙头之一，却未曾懈怠，这一点值得赞许。

遗憾在于，速度规模大踏步的同时，经营质量却没跟上，在亏损泥潭中越陷越深。

2021第三季，经营亏损达74.17亿元，Q1为72.92亿元，Q2为72.15亿元。

同比看，三季度净亏额达48.22亿元，远高于去年同期的9.62亿元，亏损额同比扩大401%。毛利率由 2020 年同期的 43.1% 降至 41.5%。

典型的“增收不增利”，发展质量、稳健性几何呢？

发问不算苛求。报告期内销售成本 120 亿元，同比增长 37%，主要包括收入分成成本及相关税款、带宽费用、雇员福利开支和其他销售成本。其中，内容成本上升使快手的其他销售成本由 2020 年同期的 3.5 亿元增至 9.9 亿元。

销售及营销开支 110 亿元，同比增长 80%，占总收入的 53.8%。主要由于产品推广、品牌营销活动及海外市场业务拓展的开支增加。

行政开支 9.13 亿元，同比增长 114%。研发开支 42 亿元，同比增长 126%。

上述高增数据，是否意味着快手还在延续“烧钱”换速度、体量的老路呢？

或许，也有无奈与急迫。

数据显示，2021年第一季，快手应用的平均日活跃用户2.953亿，第二季度为2.932亿，减少了210万人；同期，平均月活跃用户也从5.198亿下降至5.062亿，减少了1360万人。

换言之，第三季度DAU、MAU创下的新高，是在背负Q2颓势压力下完成的。

问题在于，以高成本驱动的高速增长，能持续多久、用户粘性、忠诚度又几何？

财报显示，快手三季度营收总额205亿元，高于市场预期的201亿元，同比去年第三季度，增长33.4%，但增速已有放缓，低于二季度（42.8%）和一季度营收（36.6%）的同比增速。

将时间线拉长，2018 年、2019年、2020年，快手营收的同比增长率分别为143.4%、92.7%、50.2%，2021 年前9个月，营收同比增速降至39.3%。

这是否意味着，“烧钱”换增长模式已隐现天花板呢？

02

三大业务喜忧 侵权风波

股价提振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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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见仁，还是具体业务说话吧。

目前，快手营收有三组成部分，即在线营销、直播收入、以及其他收入（包括电商）。

2021三季报显示，快手整体营收中，线上营销收入109亿元，占比53%，已是第一营收；直播收入77亿元，占比37.5%，电商收入占比9%左右。要知道，2017年时直播收入曾占比达95.3%。

乍看可喜增势皆可圈可点，然细品各有隐忧。

线上营销的迅猛增速肉眼可见，但能否持续、能持续多久不乏冷思。

三季度线上营销同比增速76.5%，低于二季度的156.2%，以及一季度的161.5%增速，环比第二季度的100亿元虽增长9%左右，但也低于二季度相比一季度16.3%的环比增速。

《2021互联网广告半年大报告》显示，快手广告收入季度市场占比从Q1的10.1%降到Q2的8.9%。

个中原因，监管政策、经济环境、行业竞争都是考量。

临近年底，三季度本是互联网业广告收入的旺季。不过，今年受疫情影响，零售消费疲软，多数广告主都在收缩预算。

QuestMobile报告显示，三季度广告市场增速放缓，同比增长率滑至9.5%。

就连阿里巴巴、腾讯这样的传统广告大户，都深受影响。2021年三季度，前者客户管理收入（主要为广告费和佣金）增速仅3%；后者广告收入同比增长仅为5%。

从此看，快手三季度的增速，可圈可点难能可贵。但巨头显现出的规模天花板、增速天花板，也需引起其警惕。

再看第二大业务直播。

事实上，直播收入被反超，不仅因线上营销广告崛起，也因自身已现颓势。

以今年三季度为例，77亿元的直播收入虽相较上一季度环比增长7.4%，但同比却减少3.75%。

在此背景下，电商收入被快手寄予厚望。尽管总收入比例较低，增速却非常喜人：第三季度电商交易总额1758亿元，同比增长86.1%。驱动快手其他收入，同比增加53.0%，达到19亿元。

快手表示，电商复购率在今年9月已提至70%以上，其中快手小店对电商交易总额的贡献率从2020年第三季度的71.4%，增至2021年同期的90.0%。

不过，一片大好背后，也藏有短板。

如电商货币化率过低问题。三季度快手电商货币化率仅1.08%，低于二季度的1.38%。

行业分析师李晨表示，该指标是指单位销售额下，平台能获取的实际收入。某种程度而言，电商货币化率代表电商变现的真实成色。以亚马逊为例，作为全球最牛，也最被投资者看好的电商平台，其货币化率高达10%以上。阿里、京东也在6%、9%左右。

个中差距，或与产品结构有关。众所周知，快手长期以来，以白牌商品、非标品占比居多，导致快手电商的客单价偏低。

尽管目前已吸引了完美日记、中国珠宝、雅鹿、花西子等大牌，但调整入驻产品结构，也非一蹴而就。

换言之，对“唯快不破”的快手来说，电商业务当下恰恰最需要速度，因为竞品不会等人。

中央财经大学中国互联网经济研究院副院长、教授欧阳日辉表示，随着近年来政府对互联网巨头、电商行业的严格监管和市场对直播电商的审美疲劳，电商发展之路可能并没机构估计的那么好。目前看，淘宝直播优势依旧明显，而抖音因用户流量是短视频中的第一位，加上快手与抖音间的商业模式高度雷同，这让快手想要挤进电商前两位，比较困难。

“互联网发展中，其实有一个规律，‘数一数二不三不四’，这个行业里面前面一两家可以活得较好，后面排名第三第四的平台很难活下去”

外部威胁，不止于此。

近日，北京互联网法院对优酷诉快手短视频侵权《冰糖炖雪梨》一案作出一审判决，优酷胜诉并获赔46万元人民币。

据悉，《冰糖炖雪梨》自2020年3月19日起在优酷播出，浙江、江苏卫视同步播出。优酷拥有该作品在中国大陆地区的独占性信息网络传播权。

开播次日，在快手APP搜索“冰糖炖雪梨”，就出现大量切条、整条视频等不同形式的侵权内容。

北京互联网法院作出一审判决，认为快手平台有义务通过关键词搜索等方式注意并尽量防止用户上传侵权视频，且在收到告知函后仍没有采取相应措施制止侵权，构成帮助侵权，应当承担法律责任。

这不是快手第一次陷入侵权风波。

行业分析师林永表示，无论广告、直播亦或电商，短视频平台所有商业变现，本质都要基于内容实现，而随着社会各界对版权问题的日益重视，快手在加强平台监管的同时，内容方面也会进行限制，这是好事。但是否影响其商业变现能力值得观察。

正如华东政法大学知识产权学院教授丛立先所言：“版权侵权，并不因为短视频它短，就享受特殊的照顾。”

一番梳理，表面光鲜的快手不乏待解难题。

面对内部亏损泥潭、外部激烈竞争，如何在速度之余让成长更有质感，是一道核心思考题。截止12月3日收盘，快手股价81.25港元，相比年内高点417.8港元的高点，跌幅八成。

好在，CEO的换任或能带来改变期许。甚至有舆论发出“推倒重来”的可能性。

新帅新气象。程一笑，会给快手哪些变化呢？

03

两个新高 单季最大亏损为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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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以“快”著称的美团，亦喜忧并存。

11月26日，美团发布三季报，营收488.3亿元，同比增长37.9%。第三季交易用户数6.675亿，同比增长40.1%。活跃商家830万户，同比增长28.2%，均创历史新高。

另一历史新高，则有些尴尬：第三季净亏99.9亿元，经调整的净亏达55亿元，创上市以来单季最大亏损。今年前三季，归属母公司净亏181.99亿元，去年同期净利69.53亿元。

重陷亏损泥潭、且收获单季最大亏额，自然不是好消息。

资本市场首先做出回应。11月29日，美团股价大跌7%，收于245港元。截止12月3日收盘价241.2港元。相比年内高点460港元，已近腰斩。

招商证券国际则发布研报，下调美团目标价3.9%，由335港元降至322港元，维持买入评级，认为宏观挑战令公司短期前景不明朗。

研报指出，美团第三季度收入符预期，但经调整净亏损55亿元人民币，稍逊大市预期。

此外，外卖业务收入增速、变现率、利润率均下跌。预期第四季，外卖单量增速放缓至按年升16%。由于对外卖、到店酒旅业务看法更保守，该行将2021、22、23年经调整净利润率分别下调0.5、0.8、2.0个百分点，下调目标价，对应明年预测市盈率为6.7倍。

不难发现，相比高速发展，机构对最大亏损更敏感。

与快手类似，美团亏损与“烧钱”不无关系。

第三季，美团在餐饮外卖、到店酒旅和新业务方面均实现营收增长。餐饮外卖业务营收为264.8亿元，同比增长28%；到店酒旅业务为86.2亿元，同比增长33.1%；新业务为137.2亿元，同比增长66.7%。

烧钱主要集中在新业务上。第三季，美团餐饮外卖经营利润8.8亿元，同比增长14%，到店酒旅业务经营利润为37.8亿元，同比增长35.8%。新业务则亏损109.1亿元，亏损同比增加437.5%。

即餐饮外卖、到店酒旅两个核心业务的全部利润全砸进去，也无法覆盖新业务亏额，吞金力无需累言。

值得注意的是，今年第一季，美团新业务亏损80.4亿元，第二季为92.4亿元，三季度则接近110亿，持续增加的态势更不是加分项。

不禁疑问，何以亏损泥潭越陷越深，第四季度是否会进一步扩大亏损？餐饮外卖、到店酒旅是否会受拖累、利润输血何时是个头？

网经社电子商务研究中心生活服务电商分析师陈礼腾表示：餐饮业务、到店、酒旅业务作为美团核心业务，营收增速放缓。对比二季度，美团外卖业务营收同比增长59%，该季度降至29.5%；二季度到店、酒旅业务营收同比增长83.9%，三季度则降至33.1%。

显然，这样的增速大滑，是很难令投资人接受的，在资本市场已有明显反应。

04

重罚警示 新业务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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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来了，美团的新业务究竟是什么？为何如此烧钱？

公开信息显示，美团新业务主要有美团优选、美团买菜、美团闪购、美团打车等。

陈礼腾认为，在新业务的亏损中，美团优选是大头之一，其中仓储、物流等基础设施的投入是主要原因。

换言之，与烧钱换流量的快手不同，美团将钱多砸在了基础设施建设上，这与其业务属性有关。

作为布局社区团购赛道的第一抓手，美团优选是重金投入业务。

2020年疫情影响下，社区团购迎来爆发式增长，由此掀起一波烧钱战。据招商证券相关人士分析，各大巨头的社区团购竞争，已烧掉近500亿资金。

烧钱者不仅包括美团、还有拼多多、阿里、京东等巨头。由此带来了赛道繁华，也带来了恶性竞争、粗放发展，引发诸多乱象。

2020年12月22日，国家市场监管总局联合商务部召开指导会，推出九条规范，包括不得低价倾销、哄抬物价，尤其不能以排挤对手或占领市场为目的进行低于成本价倾销商品；不能实施没有正当理由的掠夺性定价，滥用市场支配地位；不得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等。

近日，国家市场监管总局又公布了“防止大型互联网公司利用网络团购形成市场垄断进入市县基层地区，严重影响群众利益”建议的复文。指出随着各大互联网平台企业大举进入社区团购市场，规则不健全、秩序不合理、操作不合法等问题日益显现，引起了社会各界高度关注和强烈担忧。下一步总局将加快推动《反垄断法》修订工作，完善相关配套立法，细化平台经济领域垄断行为规制规则。

伴随监管趋严，也给美团等巨头一个可贵警示。社区团购已是精耕细作的下半场，拼产业链、拼特色服务、拼精细化、拼合规发展、拼生态协同，一句话质量取胜才是关键。

尤其对美团而言，“反垄断”的危害性，相信其最为清楚。

此前10月8日，国家市场监管总局曾对美团作出行政处罚，认定该公司违反《反垄断法》相关规定，要求全额退还独家合作保证金12.89亿元，并处34.42亿元罚款。

天价罚单背后，监管决心已很明确。也为社区团购等新兴赛道指明方向。

于美团而言，培育新业务是企业活力张力的体现，战略布局有利未来成长期许。但这个期许能否最终落实，还要考量战略眼光、实操效率。

烧钱亏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烧不出核心竞争力、核心盈利能力。换言之，烧还是不烧，不是进退两难，而是效率质量与速度规模的抉择。

05

化速为质 可喜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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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公路上，车速100km/h是常态。可如在市区，不仅会吃超速罚单，甚至可能车毁人亡，造成严重后果。

快手、美团的情况，或也有此启发，搞清周期、审视适度很重要。毕竟作为行业头部，稳健更重要，超速翻车的代价多是不能承受之重。

放眼当下，我国互联网乃至整个经济的发展，已由高速增长切换至高质量增长。质速并举才能顺势而为。

当然，我们应该相信，互联网企业同样乐于高质量转型。一些可喜迹象，不容忽视。

例如快手，近期便发布《关于打击侵权盗版的处罚公告》，注意到很多创作者对体育赛事内容的分享极为热情，对此将致力于与版权方合作，通过版权授权等形式，给创作者提供直播或二次创作的空间，但对未获授权的体育赛事的直播、转播等问题，平台也严厉打击。

12月3日晚，快手公告称，将展开劣质内容专项整治，对低俗软色情、违规引流等不良信息予以坚决打击。

11月24日，推出服务品牌“信任购”，并公布一组数据：目前快手电商已与66个品牌方联动，形成线上线下联合打击；截至今年11月，快手电商已识别售假线索超30万条，违规处罚超4万家。

11月30日，快手电商宣布好物联盟升级为快分销。降低品牌和商家开通分销门槛，进一步丰富供给。对商品精细化分层，通过算法圈出优质商品，匹配更多权益。

再看美团。

王兴曾言，美团一直是一家科技公司，因为我们使命里就蕴含了科技。

不止说说，2021第三季美团研发支出达47亿元，同比增长56.67%。占到美团收入比重的9.7%，上年同期为8.4%。

美团表示，除了通过科技创新，积极助力生活服务、实体零售业的数字化转型，并继续深耕无人配送领域。

截止今年3月，美团八万员工中，研发技术类已超1.8万人。国内申请专利5355件，授权专利2130件，60%以上为发明专利。其中，人工智能方面1218件、无人技术方向731件。

今年9月，美团战略从“Food+Platform”升级为“零售+科技”，food拓展到更广阔的零售领域。科技取代平台，被放到更重要位置。

种种动作看，美团、快手也在开启一场质量转型。在做大基础上，努力更强更优。

只是，真正的大强兼具并非一蹴而就，还需更多深刻改变、隐忍深耕。

唯快不破还是唯质不破，仍是一张时间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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