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驴子一个人儿的江湖

老驴子是绰号，不是真名儿，到底他叫啥名儿，很多在街面儿上玩儿的混子已经记不起来了，只因老驴子这个号，戳出去太早了，太有名儿了，以至于真名是啥，所有人都忘记了。

八七年十月下旬的一天中午，城里转悠了好几天的老驴子，终于在小南门儿外的塑胶厂门口堵到了正在“遛街”的王三炮，老驴子上去也不吱声，从自己身上那件脏不拉兮的工作服怀里掏出一把剔骨钢刀对着王三炮就是两刀。

王三炮还没来及反应，只感觉肚子上一凉，等低头查看时才发现自己的白确良扯衫上出现了两个血窟窿，粘稠的血液带着血腥味儿，就势将一条裤腿染成了黑红色“WC！你扎我？”王三炮对着老驴子大叫道。

王三炮身边的小兄弟儿见老大王三炮被捅了，纷纷从腰间扽出家伙儿，呜呜喳喳的将老驴子围住，可是面对面无表情的老驴子，大家伙儿叫唤的虽然欢实，可是没有一个人敢动手。

“和你们无关，谁敢上前儿，我第一个送他归西！”老驴子无视周围吵嚷的众人冷冷的说道，那声音、那架势真就如同武侠小说之中的刺客一样儿，冷血！真他妈的冷血！

王三炮混迹街头多年，一看老驴子对自己下了狠手，知道这主儿不好惹，整不好自己这一百多斤儿非得扔在街头不可！

王三炮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转身就想跑，可身后的老驴子压根儿就没想放过他，一个助力飞踹不偏不斜，正蹬到王三炮的后心上，王三炮身上有刀伤，一个没站稳，“噗通”一声重重的摔了个狗啃屎！

“你今儿跑不了，我非挑了你不可！”老驴子冷冷的死人声音又再次传来。

老驴子这小子以生性著称，他要是认准的事儿，哪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今儿老驴子就是要吃定王三炮了，别看王三炮带了这么多的人，在老驴子眼里这帮小子青皮鸡毛都不是，无非是多几个刀靶子或是少几个刀靶子的关系！

老驴子用脚直接踩到王三炮的颈椎，使得王三炮一动也不能动“别怕！很快就完事儿！就一刀的事儿。”

此时的老驴子竟像个外科医生一样“贴心”的安慰起王三炮“老驴子我CNM！我哪得罪你了，大傻逼们，瞅热闹呢？还不给我干他啊！”王三炮撕心裂肺对远处的小兄弟儿们扯着嗓子喊道。

可那帮小崽子平时撩骚扯淡、起哄架子，一个能顶上十个，遇到老驴子那就彻底玩不转了！这老驴子是一个活脱脱儿的活阎王，当年为了扬名儿为了去沈阳撅棍子，自己一个人蹬了将近一整天的大二八，尥到沈阳，给人连刺三刀，最后来沈阳当地的“大棍子”实在被老驴子的驴性劲儿给吓住了，只得服软求饶，老驴子这才蹬着自行车开始返程。

大家伙儿私下里都说老驴子这人2B，你跑到沈阳“拔横”去，咋的？今后你“遛街”还得蹬这自行车出溜一会沈阳啊！这事儿虽说费力不讨要好，但老驴子这股“驴性”劲儿你服输绝对不行！

在街面儿上玩那讲的就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一帮子没事儿就爱扯闲篇的小青皮，就和坐在电脑前的我似的，一通儿瞎白活，人们就将老驴子远程奔袭作战越传越是邪乎，什么以一顶十，血战太原街，反正就这么说吧，要多夸张有多夸张。

老驴子的牛逼江湖形象就此树立了起来，虽说有不少理性的反对声音，但是远没有老驴子的生猛来的更让人喜欢听。

你想想这帮子小青皮此时面对老驴子是个什么心态？可自己大哥被人踩在那呢！还不能不管，几个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干脆一起上吧！老驴子再牛逼他还能是八臂哪吒不成？干就完了！

几个小生缨子一拥而上，奔着老驴子扑了过去！老驴子不慌不忙，还是脚踩着王三炮不撒开，手里的剔骨钢刀可是不闲着，上下翻飞。不肖几下，那几个小青缨子就尝到了苦头儿，胳膊大腿到处都是被老驴子划的口子。

人是肉长的，可不是泥人儿，划出口子自然就得见血！几个小青缨子哪见过这场面，平时喊打喊杀也不过就是挂在嘴上，遇到真格儿得了，一个个都怼碎了！

“小B崽子！我再和你们说一遍，别耽误我干活儿，我就往死里招呼你们！”老驴子附身弯腰，手持剔骨钢刀，对着王三炮的踝子骨处的大筋扎去，只见老驴子手腕子一翻，王三炮杀猪般的惨叫声叫的让人毛骨悚然。

“老驴子，我CNM！你就是他妈的畜生，这辈子我不给你剁成段儿，我就不姓王！”王三炮的确有刚儿，肚子上被捅了两个窟窿，大筋也被老驴子挑了，还能破口大骂，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疼的昏死过去了！

“你们！赶紧送他去医院，他还死不了！不然再多过一会儿就不好说了！”老驴子用带血的尖刀指着几个小混子说道。

老驴子把刀在裤腿子上蹭了蹭血迹，直接坐在了马路边上！“哎！别忘去官面儿上吱一声，就说是我老驴子挑了王三炮！”老驴子如同入定一般，两眼微闭，盘腿坐在马路牙子上。

众人都愣住了，“操！给人干完了！还不跑？等着官面儿上的人过来接啊？牛逼！真牛逼！”

这是当地江湖上的老规矩，叫“立号”，显示的自己是一位“光棍”，敢做敢当，不给官面儿添麻烦，不给老百姓添麻烦，不让仇家找不到报复的主儿！我就是牛逼人，谁不服儿都可以过来找我！

可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老规矩了，老辈子人嘴里还有这种讲究，到了七八十年代，早就没人这么干了，能这么干的不是SB就是虎逼！反正肯定脑瓜子不正常！

可如今老驴子就这么干了！

而且成功的等来了官面儿上的官人儿，这事儿不小，当街行凶！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不得不严惩以儆效尤！

人人都这么干，那还行吗？咱东北再怎么的也是有砖有瓦有王法的地方儿，影响这么恶劣还能轻不了的算完吗？

被带到衙门口的老驴子一口咬定就是瞅王三炮嘚瑟，看他憋气，为了一口气就想撅他，没其他任何理由，更谈不上什么仇什么怨！啥都没有，收拾他不需要理由。

老驴子的坦诚，让官人儿一时手足无措，“都什么社会了？咋还能干这种事儿？你知道这是犯罪不？”官人儿们问道。

“咋不知道呢！所以我才没跑啊！敢做刚当，王法咋判我都接着。认罪伏法没啥可说的。”老驴子一点害怕的表情也没有。

“牛逼！你是真牛逼啊！混子、流氓这些年我还真没少处理，像你这么牛逼的你是头一个！佩服！”官人儿们让老驴子这几句话整得也是无话可说。

啥事儿就按照流程走吧，法律法规都在那放着呢！该着移交看守所就移交看守所吧，王三炮是被害方儿，还得找王三炮了解一下情况，看看还有啥补充的没有。

躺在医院的王三炮，这小子也是够牛！一口咬定自己的腿不是老驴子挑的，是谁挑的自己也没看清，不过这事儿就不麻烦官面儿上解决了。

“嘿！见到过怪的，但是一天遇到两件怪事儿的可不多见，”一个是以“驴性”著称的老驴子，大包大揽承认所有的事儿都是自己干的，一个是街面儿上的王三炮，自己吃了亏，矢口否认是老驴子干的！这可让见多识广的官人儿有点儿摸不准脉了。

这是什么操作方式？人家遇到事儿，巴不得的官面儿上的人给对手枪毙了才算痛快呢！咋的一个是生怕不知道自己当街伤人，一个是替对手开脱起来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公安说道“这就是这帮子街头混子们的规矩，老驴子做事儿敢做敢当想在街面儿上混个号，为的是名儿，而王三炮别看他矢口否认是老驴子干的，他是怕丢人坏了，遇事经官的规矩！根本不能说明王三炮不报复老驴子的可能！嗨！其实这都是街面老混子们所谓的规矩！该咋处理就咋处理吧。”

老驴子没费多大的劲儿，官面儿上就给他“预定”了六年的宾馆，还附带营养套餐的生活。

这下老驴子算是过上了有规律的集体生活。

大家伙儿看到这儿，可能不少好友会感觉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开篇就干，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老驴子为什么非得挑了王三炮不可呢？他俩到底有啥仇呢？

您诸位别着急，听我慢慢给您道来。

咋回事儿呢！这老驴子出道儿，是跟着自己的老邻居大林子一起玩的，大林子在街头硬仗没干过几次，可是大林子为人处世儿嘴好使，凭借一张嘴，也在街面上算是有了一号。按照街面儿上的说法这种人叫干“口活儿”的。

混街面儿不就是这样吗？四分武力值，六分靠做人吗！大林子做人好不好，我也没跟他混过，实在不好评说，不过大林子的嘴的确好事，经常给自己的兄弟们灌输兄弟情谊，什么桃园三结义，什么千里走单骑，这样的嗑儿，大林子张嘴就来。

经过洗脑的兄弟们那是自不必说个个都以义薄云天关二哥为榜样。不用猜了，德才兼备的刘玄德非大林子莫属，这帮子人心中存着大义铁了心要跟大林子在街头干点大事儿，而“拔棍儿”“立威”的粗活都是下面儿的小兄弟儿去干，大林子才不会染指这样的脏活儿累活呢！

老驴子为人倔强一根筋，是大林子团伙儿里的头号儿“战将”，老驴子真把大林子当成自己的大哥来看待，事事儿，都以大林子马首是瞻，大林子说的话不是圣旨可老驴子真就把大林子的话当成圣旨来看。

牛逼的老驴子对大林子都这么恭敬，你说大林子的能耐能小得了吗？没干过一场恶仗的大林子就这么的被老驴子抬到了江湖圈儿上。

各路小混混儿见到大林子都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大哥！”大林子享受这种待遇，这才是江湖人应该有的排面儿！

俗话说的好“人怕出名猪怕壮”，猪怕壮不难理解，长肥了就是就该杀了吃肉了，而人怕出名儿呢，就有可能膨胀了，用咱们东北的话讲那就该嘚瑟了！出来混的社会人儿，嘚瑟的结果没有好的，不是被人打得骨断筋折，要么就是被官面儿上请进“宾馆”里去了！

这大林子就是膨胀了，见人也不好好说话了，张嘴闭嘴不带个人体零部件，自己的说话就感觉不社会了，就连和自己的爹妈说话还得带点啷当！没办法儿，社会大哥的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变！

不管别人是咋看的，大林子自己个儿一直就是这么认为地，当年没出名之前，大林子不过是东北的一个小混混，现如今的大林子张嘴闭嘴都是混东北的，您自己细品，这味儿是不是有点儿不对？

大林子表面儿上，是义气为重，满嘴都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狠话，其实不过是为了凝聚团伙儿的战斗力罢了，有事儿能为自己挡枪才是最重要的。

大林子一直都没有对象，像他这种油嘴滑舌的不良青年，也没人肯给他介绍女朋友，这大林子不免心中长草，我是社会大哥，没有个对象有点儿不像话！

既然没人介绍，那咱就自己个儿踅摸吧！你还别说踅摸来踅摸去，还真让大林子踅摸着了，在人民医院上班儿的护士纪楠楠被大林子惦记上了。

大林子有事儿没事儿就往人民医院跑，不是脑袋疼就是肚子疼，反正浑身上下就没有舒服的地方，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就是找由头，想过来看看自己的心上人罢了！

搞对象这事儿，无可厚非，一家女儿百家求吗！可奈何大林子落花有意人家纪楠楠却是流水无情，一打听才知道人家纪楠楠有对象了，在市医药公司的上班儿！

大林子一看这到嘴边的肥肉，反倒成了人家的了，心里就十分不甘！咱也是城里有一号的人物这口窝囊气我还能咽得下去？

随即大林子安排了两个小青皮，在下班儿路上给纪楠楠的对象狠狠地修理了一遍儿，并放出话来“纪楠楠是我们大哥看好的女人，你识相点赶紧滚蛋，不然以后没你好日子过！”

人家对方小伙子也是个爷们儿，凭啥把女朋友让给你们啊？有王法没有了！我偏不让，看你能咋的？不信，你还能打死我不成？

大林子打死纪楠楠的对象那是没有可能，可不过大林子手底下可是有不少虾兵蟹将呢！“我打不死你，我能恶心死你！”大林子成天拦着纪楠楠的对象撩骚！打还打不过，躲还躲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硬挺着！

纪楠楠那块儿也不消停，大林子叫上一帮人儿没事儿就到医院搅合去，涂点红墨水，非说受伤了，指名道姓纪楠楠包扎不可，其他护士谁来就骂谁！

你诸位就脑补一下画面儿吧！这通儿胡搅蛮缠一直维持了两个多月，大林子终于凭借一己之力把小对象俩给搅合黄了！

气的纪楠楠躲在家里大哭一场一连半个月没去上班儿，直到半个月之后，医院的小姐们儿过来探望纪楠楠，女孩子之间总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儿！

为了能让纪楠楠开心起来，几个小姐妹说啥都要拉着纪楠楠去看电影，散散心！纪楠楠这些日子在家里也是憋得够呛，和几个小姐妹，跑到了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回家的途中刚巧路过人民公园，大家伙儿提议不如去公园逛逛，看看花草，不也挺好吗！

纪楠楠此时正在兴头上，进去转转也好，好久都没来人民公园了，上次来人民公园还是和前男友来的呢！现如今说分手就要分手了，纪楠楠想起前男友不免有些许伤感，但伤感的心情很快被同事们的嬉笑打破了。

几个女孩子兴高采烈的在公园里游逛，说巧不巧，就在莲花湖的位置纪楠楠遇到了大林子“呦呵！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心心念念的小美人楠楠吗？过来找我啊？”看到纪楠楠的大林子两眼放光。

此时的纪楠楠是不愿意看到谁，偏偏就能看到谁，纪楠楠压根儿就没给大林子好脸色，此时的大林子，刚刚和几个狐朋狗友喝了不少的酒，酒壮怂人胆，在酒劲儿的加持下，大林子的手脚就开始不老实了，对着纪楠楠身上就开始忙活上了。

你想想啊！人家纪楠楠讨厌你都来不及呢，咋可能倒贴上去啊！可撕巴了半天，也武拢不住大林子这个大老爷们儿。

“嗨！大哥，你不就是稀罕、这小娘们儿吗！干脆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就在这儿给她办了得了呗！”一个坏小子提议道。

“嗯！说的好！还是老弟你了解大哥的心意，去，给大哥放风去，那几个丫头就便宜你们了！”大林子说着就更加肆无忌惮的去扒纪楠楠身上的衣裳。

这可是大天白日，大林子就敢这么嚣张！可是把纪楠楠几个小姑娘吓坏了，扯着嗓子高呼救命，可四周有不少望风儿的小青皮在维护着呢！别说凑过来，离着远远的小青皮就指手画脚的开骂了，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咋过去管这个闲事儿！

就在此时一块砖头子带着风，由假山处带着风奔着大林子拍了过来“WC！是谁搅合了我的好事儿？”砖头没拍到大林子可是也将他吓出一身冷汗，就这劲头儿，真要削到身上不给自己个儿拍背过气去才怪呢！

这一砖头子搅合得大林子兴致全无，大林子拿出街头泼妇骂街的能耐来了，对着砖头子飞来的方向就开始破口大骂，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毕竟大林子最擅长的就是“口活儿”

“林子！别叫唤了！是我你三哥！”随着声音，从假山那面儿转出一伙儿人，这还真就不是外人，也是街面儿上玩的王三炮。

“呃！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三哥啊！咋的今儿这么有闲功夫出来逛公园啊？”大林子这脸变得也是忒快了，刚刚的怒容满面立马消失不见了！

“哎呀！老弟我哪有你有闲工夫啊！咋的人家姑娘不愿意要来硬的啊？你说说你选这地方，今儿三哥看见了能不管管吗？来，听三哥一句劝把那丫头衣服给人家，放开人家的手听见没有？挺大老爷们儿，你这算哪门子事儿啊？”王三炮略带戏虐的对大林子命令道。

一时间大林子也十分的下不来台，满脸臊得通红，不少王三炮的小哥们儿围了上来“三哥这是干啥呢？呦！这不是林子哥吗？咋的还拍上婆子了？我还以为谁呢，这事儿我就服儿我林子哥，也不挑地方，就跟那小狗撒尿一样，到处都敢抬腿儿，哈哈哈！”众人被逗得哄堂大笑。

“林子不是我说你，你这事儿干的不地道啊？咋的人家丫头不愿意你还要硬来啊？你这不是耍流氓吗？街头上玩的，就他妈的烦你这号人，你知道不？”王三炮就这么面对面的损着大林子。

这对大林子来说可比骂他八辈儿祖宗都难受，本来想在这公园里人不知鬼不觉地干点坏事儿，哪成想还遇到了王三炮这个瘪犊子玩意！

加之自己身边还跟着不少小兄弟儿，自己好歹也算是江湖上有一号的大哥啊！自己就这么颓了，今后这队伍可就不好带了，小兄弟儿都得“蹦窑”不可。

自己的半斤八两自己清楚，一个玩“嘴活儿”的假大哥和一个抡胳膊根儿的街头壮汉没法儿相提并论！

但大林子不愿让自己的兄弟瞧扁了“不是，王三炮你还有完没完了！跟你客气客气就完了，咋的你还没完了是吧？我干什么和你有啥关系？我告诉你这是我对象，知道不？没事儿一边拉扇着去！”

“咋的，林子脸上挂不住了？挂不住你别干这丢磕碜事儿啊！这是啥地方?这是公园，你妈的还要点B莲不要了，玩着名的扒人家衣裳，你磕碜不？操蛋玩意，今儿我不管管你，你啊！是不能长记性！”

在王三炮的教育下，大林子小腿骨骨折，脸蛋子扇得就像是个倭瓜一样大。自己带来的几个小子也都被王三炮挨排儿给教训了一顿。

王三炮让纪楠楠赶紧走，啥事儿都不用管，回家该着上班儿上班儿，该着吃饭吃饭，至少小半年儿，大林子不能过去找你的麻烦了！

处理完烂事的王三炮带着人也扬长而去，这丢人事儿不能对外乱说啊！临去医院前，人死嘴不烂的大林子还交代大家伙儿这事儿不能实话实说，就说在被人暗算了，不然这是儿传出去太丢人！

等老驴子听说大哥大林子被人撅了的消息，赶到医院才发现大林子已经躺在了病床上，小腿还打上了石膏。

“大哥，谁干的？”老驴子向来话不多。

“王三炮，这小子和我在公园遇到了，说啥要比划比划，咱哥们儿是认怂的人吗？比划就比划，可那成想这小子暗算我，突然之间一帮子人从树林子里冲了出来拿着铁管照腿上就搂啊！太龌龊了！太无耻了！如今啊，人心不古啊 ！”大林子开始念起了秧儿。

老驴子二话没多说，转身就离开了医院呢，大林子心里暗喜，“放心吧！有我这个好兄弟在，那王三炮就等着倒霉吧！”

老驴子怀揣剔骨钢刀在街上转悠了好几天才遇到了王三炮，这才出现了文章开篇那一幕。

老驴子进去“蹲笆篱子”了，大林子还算不错偶尔还能过去探望一下自己的兄弟，并给带去些日用品“兄弟，你知道人这辈子啥最重要不？那就是忠义，你对大哥够意思，你放心大哥绝不能亏了你！”至此之后，大林子是越来越少看望老驴子了。

老驴子这人心态也好，自己捉摸着“可能大哥是太忙的关系！兄弟之间啥重要？忠义！没有忠义咋才能混社会啊！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不应该去想！”

可其他好友过来看望老驴子的时候，却给老驴子带来了事情真正的真相，老驴子坚信大哥不是那种人，满嘴仁义的大哥咋能干出花裤档的事儿来呢！等着自己出去的，问问大哥不就清楚了吗！

人生在世天天天，日月如梭年年年，这六年的监狱生涯说长也是真不短，说短在里面的日子也挺难熬的！您想想那地方，对咱普通人来说多一刻你都不想多待！可对犯了错误的人来说，那地方就是他们的最佳归宿，没有你想不想的，只有服从法律安排！

放下老驴子咱们先不讲，单就说说老驴子的好大哥大林子，自打大林子被王三炮暴打一顿之后安分了不少，自己的“嘴活儿”在街面儿上也玩不下去了，咋的呢？让王三炮撅了呗！

在那个以争强斗狠极为看重名誉的年代，大林子的职业生涯算是彻底地交代了，实在也是没法儿混下去了，不少有“洁癖”的小兄弟儿嫌自己的大哥太脏纷纷“跳窑”不和他玩了，只有几个没羞没臊的小青皮还到处捧着大林子，毕竟大林子这手儿借刀杀人做的实在是漂亮，他们就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成为大林子的第二个、第三个老驴子！

大林子眼瞅着自己的势力一天天的江河日下，看来啊，混街面儿自己压根儿就没啥前途了，说不定哪天就会被张四炮、李五炮跟自己个儿再撅一次，这些年自己正经事儿是一件没干，缺德事儿、到处使坏可是没少整！还是铁锅贴饼子赶紧溜吧！

那会儿咱们国家的改革开放搞得正是如火如荼的好时候，只要你敢闯，从广州论今儿称的裤衩儿，到了咱东北，你说是香港产的都能有人相信！卖背心裤衩儿都能让你买上商品房，这个可不是胡说八道，当初就凭借这玩意儿还真富起来一大批人。

大林子嘴好使，脑瓜子也不差，就凭借当初能把老驴子当枪使的劲头儿，你说他脑子不够用鬼都不相信！

大林子相中了倒腾衣服的买卖儿，自己南颠北跑没几年可就大不一样了，光他上身那件花花绿绿的“娘们儿衫”听说就好几百块，大林子还嘚嘚嗖嗖的整了一根儿大金链子，能有栓狼狗的链子那么粗！

用今天的审美眼光来看那简直是“浮夸”，太他妈的浮夸了！

大林子这小子你不服儿气也不行，人就是有经商的头脑，广州的背心裤衩卖到东北，广州的牛仔裤直接拎包到刚刚黄铺子的前苏联，也就是今天的俄罗斯，那几年可让大林子这小子挣了不少好钱儿，听说还要把苏联的废弃坦克还要倒腾到国内炼钢，这一来一回不管咋整，反正都是赚钱！

说话这会儿人家老驴子可是出狱了，人家老驴子可是为了帮你大林子“拔横”才蹲得“苦窑儿”，大林子不出面儿安排一下显然说不过去，而且还是前后院的邻居。

这点儿大林子做的还是不错，一大早打了一辆天津大发，准时准点儿带着以前的哥们儿等在监狱的大门口儿，一直等到老驴子走出监狱大门，大林子就像见到自己的亲人一样，离着老远儿，就扑了过去“我的好兄弟，这些年你在里面儿可是受苦了！哥哥对不起你啊！”话音未落，眼泪先行流了下来！看得围观众人无不心酸落泪“你看人家这哥们儿处得！比亲兄弟还亲！”

说句题外话，想到这段儿，其实我觉得做买卖儿未必适合大林子，当初他要是走正道，考个北影或者上戏，估计演绎水准都能比肩今天的那些老艺术家！你看看人家眼泪说来就来，这不是演技派是什么？

闲言少叙，接到自己的好兄弟自然，得赶紧的去发饭馆子接风洗尘才是标准的流程啊！众人坐着当时最牛逼的豪车“天津大发”直接开赴“公转私”的人民饭店。

桌上好酒好菜的确是不少，能看得出来，大林子还是要点脸的，可着最高的标准给老驴子安排了这一桌最高档的饭菜。

酒桌上众人纷纷倾诉对老驴子分别之苦，说着说着大林子的苦情戏又是开始了，左一句对不起老兄弟，右一句对不起老兄弟的！

整得老驴子也是眼圈通红，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已经有些微熏的大林子从随身手提包里掏出三摞百元大钞“老兄弟！啥也别说了，哥哥这辈子都忘不了你替哥哥出头的恩情！这钱你先拿着，今后你还是跟着哥哥一起干，我主商界、你主江湖，五年之内归拢整个儿东北，看他妈的谁敢和咱们哥们儿呲毛！”

“林子哥，你看你说啥呢！咱是哥们儿弟兄，谈钱多伤感情啊？这钱我不能拿！”老驴子将钱又推了回去。

“兄弟，你说这是啥话啊？现如今是啥时代了？改革开放了？没钱能行吗？你拿着，不拿着我可就生气了，当初要不是兄弟你帮我出头，我这条腿就白让王三炮给废了！我能忘记兄弟对我的情谊吗？现如今你哥我不混街面儿了！那都是些什么玩意儿，都是一群吃不上溜的穷鬼！我是啥我是咱们街里的大老板，BOSS！你、你们知道啥叫BOSS不？BOSS就是最牛逼的人！”兴致颇高的大林子在酒桌上开始炫起富来了。

“他妈的！当初就要因为老子要在公园里办了纪楠楠那个小娘儿们儿，王三炮那个大傻逼就敢废我的一条腿，操！今天让他过来试试，我不用钱砸死他才怪呢！”

听到此处的老驴子脸色阴沉一语不发。

“现如今我的好弟弟出来了，我还怕谁？谁不服儿我就灭了谁！是吧？兄弟！”醉醺醺的大林子拍着老驴子地肩膀问道。

老驴子强挤出一丝微笑，算是对大林子做出了回答。

接风宴给大家伙儿都喝得是烂醉如泥，只有老驴子还是清醒的，老驴子因为有心事儿，就想整明白当初到底是咋回事儿？如果真像朋友告诉自己的真相一样，那自己这辈子岂不是犯下了天大的错误吗？

老驴子找了个借口提前离开了饭店，自己拿着大林子硬塞给自己的三万块钱，让自己当年的一个铁哥们儿带着自己去找王三炮问个究竟。

“WC！老驴子，你这刚刚出来，你找王三炮干啥啊？咋的，笆篱子你还没蹲够啊？”好友问道。

“你别管了！我又不是找他干仗，你怕啥？走吧！”老驴子向来说话就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

没办法，好友只能带着老驴子找到了王三炮，现如今的王三炮自从被老驴子挑了大筋之后，这两条腿走道儿，就不是太利索，就这种腿脚儿，再混社会已经是不可能了！只好在以前的五金商店附近支了一个修理自行车的摊子，聊以为生！

“这就是王三炮？”隔着一条街，老驴子不敢相信地向朋友问道。

“啊！不是他是谁？现在也退出街面儿了！修自行车为生，现在他这样儿也挺好，至少城市治安好了不少！”朋友嬉皮笑脸的说道。

老驴子不满的斜了朋友一眼，没说话！朋友也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说错了，赶紧闭嘴！

老驴子不顾穿行而过的汽车，横穿马路直接跑到王三炮的跟前儿站下“等一会儿啊！我这儿有个自行车胎，补完的，再整你们的活儿，别急啊！”王三炮头不抬眼不睁的说道。

此时眼前的王三炮，满身油污，戴了一顶东北常见的针织套帽，身上穿了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大棉袄，时不时的还用袖口擦擦淌到嘴巴子处得大鼻涕。

“王三炮！你还认识我不？”老驴子冷冷的问了一句。

“你、你不是老驴子吗？咋的出来了？”王三炮扭过头来看向老驴子。

“你过来找我肯定是有事儿啊？是报仇还是……报仇！”王三炮实在想不出这个刚刚刑满释放出狱的老驴子找自己还能干些什么！

“你想多了，我今儿找你就想问你点事儿？我大哥大林子的腿到底是咋回事儿？”老驴子问道。

“你不都知道吗？我干的，我亲手干的！我用一根钢管给他小腿敲折的，就为了让他长点记性！你一个街面儿上玩的，把人家大姑娘的衣裳磕碜不？我打他咋的了？你要是觉得不解气，我这条腿也交给你！”

“别看哥们儿不在街面儿上混了，我王三炮做事儿还是敢做敢当的！到哪我都敢承认，大林子的腿就是我给敲折的，不后悔！来吧！”一个榔头扔到了老驴子的面前，王三炮撸起裤管儿，将腿往马扎上一担。

“放心吧兄弟！还是老规矩，江湖上玩的，咱不带经官的，你要是不解气，你就直接来，我王三炮眨巴一下眼睛就算这辈子白活！”王三炮还是以前那副江湖派头，劲头儿拿的足足的！

“对不起！三哥！当年是我糊涂！我是给您道歉来了。”说着不等王三炮和自己的好友反应过来，老驴子捡起地上的一把改锥对着自己的大腿就扎了下去！

这下子可把王三炮和老驴子的朋友看愣了“这是哪一出啊？”

“不是！兄、兄弟，你这是怎么个茬儿啊？你不是找我报仇来了吗？”王三炮向着老驴子问道。

老驴子的好友赶忙拿过一张马扎，搀着老驴子坐下，老驴子把在狱中的好友讲述的事情真相一一向王三炮道来。

“嗯！不错，是这么个事儿，不假！但是兄弟事儿都过去了！你犯不着整这出，我现如今也不混街面儿了，街面上的事儿，街面上了，吃亏占便宜过去就过去了，你犯不着和自己过不去啊！你瞅瞅整得血刺呼啦的。赶紧上医院吧！可别感染了！老兄弟啊，我的说你点啥好！”王三炮也是急得痛心疾首，赶忙推过来自己的倒骑驴，将老驴子搀扶了上去。

老驴子将大林子给自己的三万块钱死活要塞给王三炮，王三炮坚持不要，为了这个钱的事儿，俩人在医院里又死了起来，差点儿没打起来，最后还是老驴子的好朋友出了个主意。

“干脆你们哥俩儿不如用这笔钱干点啥得了！省得整得这么生分。”

这话真是一语提醒了梦中人，当年蹲苦窑儿的时候，老驴子就学会了修汽车，而王三炮会修摩托车，苦于没有本钱只能在街头修自行车，这岂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吗！

俩人整了一个汽修商店叫“兄弟修配厂”，据说买卖儿还真不错！

而若干年之后，大林子却因为投机取巧终于触犯了国家的法律，儿锒铛入狱，也算是恶有恶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