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大、花样年有救了，债务专家华利安出手应对“债权人追索”

【海底商业奇谈】系网易新闻网易号与【海底青年】联合出品，内容独家发布在网易号平台，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继恒大之后，花样年集团也因为流动性危机，导致无法兑现债务。

这场遮遮掩掩的债务危机被花样年创始人宝爷描述为：被评级机构降低信用评价而压垮的骆驼。

在最新的公告中显示：公司已委任华利安（中国）有限公司（Houlihan Lokey (China) Limited）为财务顾问，以评估集团的资本架构、流动资金，探寻所有缓解当前流动资金问题的可行解决方案，并尽快为所有持份者达成最佳解决方案。

这家在危难之际充当花样年财务顾问的财务公司华利安，就是恒大在九月“为了进一步改善流动性问题和化解当下的债务危机”，而聘用的联席财务顾问华利安诺基(Houlihan Lokey）。

华利安究竟什么来头？为何在中国房企债务违约后以白衣骑士的身份出现？

华利安国际投行董事总经理兼中国区总裁陈为民曾说：“项目离不开朋友的帮忙”。

“华利安不会提供资金，但我们知道如何给董事会提供建议，帮助他们应对债权人的追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如果欠的钱太多，那就请专业的债务公司帮忙。

华利安知道如何跟债权人谈判，也知道怎么稳定潜在债权人。

瑞幸咖啡、佳兆业爆雷，甚至美国著名的雷曼兄弟破产案里，都有华利安的影子。

01

2013年的业绩说明会上，佳兆业创始人郭英成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字一顿地对参会人员讲：“其实旧改这个活很难做”。

当时的与会人员可能并没有理解老板这句话的深意，旧改项目能提供优质和廉价的土地，并且很多旧改项目都位于市区核心地段，商业价值非常高，其中利润空间也很巨大。

而国土资源部给广东的特殊政策，允许采用协议出让供地，不少旧改项目显得不那么透明，良好的政商关系就成为项目成功运作的关键。

但郭英成所担心的，就是这“良好的政商关系”。

2014年12月，深圳市当年的新建房销冠佳兆业突然暴雷：上千套在售房源被相关部门锁定。

业内人士没有想到，这家运营良好、现金流稳定、且颇具规模的“旧改之王”居然会一夜之间断了现金流。创始人郭英成也没想到，自己创建的地产航母，竟然会出现没钱的风险。

1999年，广东普宁人郭英成创办了佳兆业集团控股有限公司，这家企业最重要的业务是参与深圳市的城市更新。

得益于和政府部门的密切关系，佳兆业被同行称为“旧改之王”。

随着业务的不断扩张，“精耕深圳”的佳兆业逐渐将业务扩展至了全国。从珠三角到长三角，再到华中、成渝、环渤海五大主要经济区域，完成了全国化战略布局。

十年后，佳兆业香港联交所上市，正式登上国际资本舞台，同时业务开始触及酒店、商业等业务领域的发展，涉及大型居住社区、大型城市综合体、大型旅游地产等多元化产品。

2014年，佳兆业凭借73.57亿元的销售额，取得深圳市在建房销售冠军，整个集团都沉浸在急速扩张带来的兴奋之中。

郭英成却感受到了一丝不安，因为深圳开启了一场反腐风暴。

果然，在没有公开原因的情况下，2014年11月28日，佳兆业在深圳的上千套房源被深圳市政府锁定。

12月4日，佳兆业两家位于深圳的子公司被政府限制转让股本权益。12月8日，佳兆业申请重续国家一级资质证书被暂停处理。12月21日，深圳市政府再次加码对佳兆业的“管控”，佳兆业在深圳几乎所有的地产业务被叫停。

一连串的打击，让这家千亿级企业瞬间陷入恐慌。房地产企业的地产业务被叫停，最直观的结果就是现金流断裂。

而现金流的困难导致的更为严重的后果，就是债务违约。

2015年初，原集团主席及创始人郭英成宣布辞职，这下，先是触发了汇丰银行4亿港元海外贷款的强制性还款。

随后，两名项目伙伴通知，称佳兆业已违反合作协议，要求退回他们已支付的12亿元人民币费用。

紧接着，一笔在2013年1月发行的7年期、票面利率10.25%的5亿美元票据，所产生的约2600万美元的利息也面临支付。

暴风雨之下，佳兆业已经岌岌可危。

但这时，华利安出现了，这是一家曾处理过雷曼兄弟破产案的财务公司。佳兆业委任华利安为其财务顾问。

华利安国际投行董事总经理兼中国区总裁陈为民说：“我们知道核心问题在哪”。

02

“有人说郭老板不会回来了，因为潮州人不在乎个人名望，对幸福和自由看得比财富更重要。”郭英成辞职后，一名佳兆业员工认为：老板是个固执的人。

所有人都不看好佳兆业能处理此次危机，但华利安信心十足。

在他们看来，佳兆业债务问题并不是“资不抵债”，而是由于非经济类的风险被锁定楼盘。

如今的债务危机，根本不是钱的事。

但正常的流程还是要走，毕竟稳定债权人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于是，华利安启动了一个境内债务重组计划，这个计划的核心是“不削减本金、降低利率和延长展期”。

很快，华利安就整合了手里的资源，拉来了融创这家资金实力卓越的业内同行。

两个月的时间，融创就派驻团队入驻佳兆业准备接手。

市场迅速平稳，买了房的业主和施工单位，因为看到了融创兜底，都放下心来。

在融创主导下，佳兆业于2015年3月2日公布了境内债务重组计划：在公司境内债务抵押品及担保不出现任何变动且不削减债权人本金的情况下，向所有境内债权人全数支付本金。但是相关债务利息将予以减少，减少后利息不低于人民银行贷款基准利率的70%，同时将债务剩余期限延长到3年-6年。原有债务剩余期限多于6年的债务仍按原有期限执行。

这个重组计划得到了大多数境内投资人的支持。但也有人发现，这个计划的实质只有一个字，就是：“拖”。

下一步，就是搞定境外债务的重组，安抚境外债权人。

3月8日，佳兆业公布境外重组方案，具体为：“保金、降息、延长展期”把5笔高息票据、1笔可转换债券及境外贷款，合计约170亿元人民币的票息率由原来的6.875%至12.875%大幅下降为2.7%至6.9%区间，票息降幅超过50%，还款年限也将延长五年。

这个方案受到了大范围的反对。

但反对归反对，讨论的过程又给了佳兆业数个月的时间。

经过反反复复的交涉，佳兆业突然发布一则公告，宣布老板郭英成回归了！

之前因深圳反腐所造成的不确定因素也全部相继解除。随着楼盘的解锁，佳兆业瞬间满血复活，债务违约也都仿佛成为不存在的事。

融创撤出团队，多数媒体在报道时，都会提到孙宏斌在这次收购中“失望而归”。

但2018年，郭英成接受媒体采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透露：我跟孙宏斌是很好的朋友。

华利安用专业的债务整合能力，为佳兆业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最后成功化解危机，也成为了华利安开始正式进入中国开展业务的契机。

因为，在华利安看来，中国企业的扩张速度太快，负债率普遍很高，越来越多的企业未来还会因为债务危机找上自己，

这是一门大生意。

03

孟子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说的是：如果一个人不能对自己的安危负责任，那么他绝无可能会对天下、对社稷负责任。

但瑞幸咖啡背后的陆正耀偏爱在危墙下跳舞。

2020年4月，分众传媒董事长江南春嗅出了危险的信号，早早地就把曾经挂在嘴边的“神州租车”案例从自己的官网删除了，顺带还删除了神州租车董事长陆正耀的寄语。

陆正耀曾经花大把银子去买分众传媒的广告，但没能买到江南春危难时刻的友情。

他不像江南春，懂得让自己远离危险。这个福建商人骨子里天生带着冒险的基因。从创业初始就一路披荆斩棘，冒险激进，直至把业务做到美国纳斯达克。甚至让美国人给他颁发了感动美国的“十大中国经济人物”奖。

但是擅长讲故事的陆正耀出事了。

2020年4月2日，陆正耀担任董事长的瑞幸咖啡被爆涉嫌销售额造假，金额达22亿人民币，相应股价紧跟着暴跌75%。

陆正耀毕竟是见过大世面，他一边成立独立调查小组调查自己，一边发朋友圈表示“元气满满”。

调查小组不负使命，承认销售额造假属实，于是股价再次暴跌20%。截至发稿前，瑞幸咖啡已彻底停牌。

有报道称陆正耀和高管们在瑞幸爆雷之前就已经套现离场，但这种自己打自己的操作让人不禁联想到金庸小说里的绝技：左右互搏。

眼看靠故事已经无法挽救暴雷的瑞幸，在朋友的推荐下，陆正耀找到了华利安。

6月23日，瑞幸咖啡选择美国投行华利安担任顾问。

这一次，华利安的职权范围是提供财务和战略建议，按照公开说法：“该投行拥有为其他陷入财务困境的公司提供建议的经验。”

华利安董事总经理陈为民离开工作了七年的中化集团后，开始凭借英语和国外工作的履历，服务于各大跨国企业。

加入华利安担任董事总经理，兼中国区总裁后，陈为民的主要业务就是负责中国市场的投资银行业务， 包括进一步发展华利安的公司金融、财务咨询及财务重组业务。

瑞幸这个在美国市场上讲中国故事的明星企业，显然还不愿意一夜之间将之前的努力化为乌有。

于是，华利安又找到了瑞幸的核心问题。

瑞幸圈的是美国人的钱，但实际业务全部发生在国内，只要国内的监管不进行天价处罚，瑞幸就有机会起死回生。

于是，在7月5日股东特别大会上，董事长陆正耀，董事黎辉、刘二海以及邵孝恒均被罢免。而CEO钱治亚和COO刘剑，也因为伪造交易被解雇。

将问题归咎为高管，就为瑞幸留下了喘息的机会。

紧接着，市场监管总局依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反不正当竞争法》中，主要涉及虚假宣传，对瑞幸处以200万左右罚款。

而财政部和税务部的罚单也大多在3000-50000元之间。

瑞幸接受处罚后，几乎完整地保存下火种。

时至今日，瑞幸咖啡依然是国内奶茶咖啡类的头部企业。

而老板陆正耀，则开开心心的继续为宝沃汽车讲下一个故事了。

04

2021年9月16日，恒大地产集团有限公司旗下存续债券停牌一天。

一天前，恒大受全资子公司：恒大金融财富管理（深圳）有限公司的理财产品违约事件的影响，恒大遭遇“股债双杀”，中国恒大集团的股价下挫，恒大地产旗下多只债券跌至30元/张以下，跌幅较高点跌去超70%。

债务违约导致的后果就是恒大陷入现金流短缺困境，

从9月8日开始，恒大财富旗下有理财产品曝出违约，此后一周，恒大在多地的分公司遇到恒大财富的投资者上门交涉，要求兑付理财产品。

而这些等待兑付的理财产品的总金额，按恒大财富总经理杜亮所称，大概为400亿元人民币。

存续债券停牌的这一天，中诚信国际9月16日发布公告表示，恒大地产及其控股股东中国恒大集团流动性紧张状况正在持续恶化，同时不断增多的负面信息为其正常生产经营带来较大的阻碍。中诚信国际决定将恒大地产集团有限公司主体信用等级由AA调降至A，将“15恒大03”、“19恒大01”、“19恒大02”、“20恒大01”、“20恒大02”、“20恒大03”、“20恒大04”、“20恒大05”和“21恒大01”的债项信用等级由AA调降至A，并将主体和上述债项信用等级继续列入可能降级的观察名单。

紧接着，恒大旗下多只债券价格近日发生暴跌，并创出历史新低。

而更令债权人担忧的是，恒大集团的有息负债超过4100亿元。

9月14日，中国恒大发布公告称，公司预期9月物业合约销售将大幅下降，公司遇到的流动性问题没有得到改善，同时聘请华利安诺基（中国）有限公司和钟港资本有限公司为公司联席财务顾问。

随着6名提前兑付的高管将资金还回账户后，恒大的债务危机逐渐平稳，但这一次能不能靠华利安顺利脱困还是未知数。

就在和恒大依然被债务困扰的同时，另一家国内房企花样年，也突然爆雷。

10月4日，花样年在2016年发行的，票面利率7.375%，发行总额为5亿美元的债券到期，按照约定，花样年应该兑付2.06亿美元及758.4万美元的利息。

花样年在中期财报和所有的宣传口径里，都极力避免透露已经无法兑付的事实，将没钱的情况和一众高管一直演到了10月4日。

两个月后，花样年还有数十亿元的境内、境外债券到期。目前存续金额为2.06亿美元，到期日为2021年10月4日。

为了化解危机，花样年将自己的物业卖给了碧桂园，获得了30亿元现金，但这还远远不够。

于是，花样年也找到了华利安。

同属深圳系房企的花样年完全复刻了佳兆业陷入债务危机时引入的阵容，并期待能如佳兆业一般重回正轨。

一位投行的分析师说：聘请专业的财务顾问可以帮助房企整理债务并制定重整计划。同时，保护旗下的资产不被查封或抵债，帮助房企应对债权人追债，并成为对外沟通的一个重要桥梁。

然而，他也认为财务顾问最终起到的是顾问咨询的作用，房企和市场不应将其视为“救星”。

佳兆业的情况与花样年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佳兆业更多属于大股东的个人问题并最终引起的债务违约，无论是旗下的资产还是市场环境都仍属良好。

而花样年则是客观市场恶化下的自然债务违约，在这场“房企大逃杀”中成为了先倒下的一方。

在宣布债务违约的同一天，花样年老板曾宝宝向全体员工下发“宝爷家书”，她称花样年绝不躺平，希望大家给予公司时间和信任，保公司正常经营。

看样子，和当年的佳兆业一样，花样年想要华利安帮自己做的，

不是重整债务，而是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