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阅中轴|正阳门：九门之首，龙睛之地，大国象征

出品 | 网易文创

特约嘉宾 | 关战修

支持单位 | 北京市正阳门管理处

现在提到北京，人们脑海中往往会浮现出天安门的样子，神圣而庄严。但是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北京的象征是前门。清末民初时期，京奉、京汉铁路的车站都设在前门，各省市旅客来京，下火车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前门的城楼与箭楼。旧时北京城里有一句顺口溜，叫做“北京城方又圆，四十里走不完，就属前门高又好，前门楼子九丈九。”足以看出这座建筑昔日的伟岸。

前门是正阳门的俗称，因其位于紫禁城的正前方而得名。《周礼·考工记·匠人》记载：“匠人营国，方九里，旁三门。”门不仅起到了防御的作用，并且还合乎礼制的要求。“正阳”二字从字面上来看，有端正、明亮之意思。此外，古人将帝王比喻为太阳，因此“正阳”即表示君主，例如《史记·司马相如列传》有“正阳显见，觉寤黎蒸”的说法。

网易文创特邀北京市正阳门管理处主任、京津冀博物馆协同发展推进工作办公室主任、原西周燕都遗址博物馆馆长关战修，做客本期内容，讲述正阳门是如何背靠历史、眺望未来的。

大城北京，国门乃是正阳门

“北京成为全国政治中心始于元代。正阳门在元大都建设的时候，叫做‘丽正门’,直到明代正统年间才改称‘正阳门’。正阳门并不是一个单体的城门，它是由城楼、箭楼、瓮城、正阳桥和五牌楼等建筑组成。民国政府为了疏导车辆、方便交通而拆除了瓮城，解放后，又拆除了城墙，目前只剩下城楼和箭楼供人观赏了。”关战修说道。他表示，经过几代学者的努力，关于正阳门的历史演变已经研究的比较深入了。

（配图：正阳门城楼主体）

明嘉靖以前,北京尚无“内城”之说,而是被叫做“城”或者“大城”。后来经过数次改建,在明代嘉靖年间修建了外城,于是出现内城、外城之别。“正阳门被人们习惯性地称为‘前门’，是因为它的位置位于皇城的前面，所以说这是一座威严的‘国门’。当然，有‘前门’自然也有‘后门’，就是当年的“地安门”。虽然“地安门”现在不复存在了，但被称为“后门桥”的万宁桥还保留在中轴线上的鼓楼以南，在地图搜索‘后门桥’就能找到。”关战修说道。

（配图：明清北京城地图）

正阳门规格高于北京城其它八门,素有“四门三桥五牌楼”之说。“‘四门’是指正阳门共有四个门洞,即城楼门洞、箭楼门洞、瓮城两侧的东、西闸楼各有一个门洞。‘三桥’指的是箭楼前方护城河上的正阳桥，现在已经看不到了，就在月亮湾的箭楼以南一带。这座桥其实是一座石拱桥，但桥面被栏杆分隔成三路道，中间一路是只有皇帝才能通行的‘御道’，文武大臣与百姓只能走两边的道。‘五牌楼’是指正阳门前那座‘六柱五间’的跨街牌楼，是明代北京城九门中规格最高的牌楼，目前已得到复建。”关战修说道。

（配图：英国布里斯托大学“中国历史老照片”项目中被焚毁的正阳门箭楼照片）

正阳门本身还是一座体现中外文化交流的建筑。1900年，提出“扶清灭洋口号”的义和团进入北京开展运动，而前门大街上出售洋药的店铺“老德记”成为他们的攻击对象。由义和团火烧店铺引起的火借着风势越烧越大，最终殃及大栅栏周边近千家店铺与正阳门箭楼。同年，驻扎在正阳门城楼的英籍印度士兵做饭失火，又将正阳门的城楼烧了。他说：“在1914年,民国政府请德国建筑师库尔特·罗克格（Curt Rothkegel）帮助设计、改建箭楼，增加了白色的水泥栏杆与窗楣，以及东西两侧的浮雕，工程大约耗时一年多。”

（配图：美国人西德尼·戴维·甘博镜头下的正阳门城楼）

1928年，正阳门的箭楼被北平市政府改为“国货陈列馆”，这是民国政府大力发展民族工业的重要表现之一。也正是从这一年开始，正阳门正式对公众开放，参观“国货陈列馆”的游客统一购买门票；这种对外展示、交流的功能也延续至今，成为新时代公共服务的窗口之一。

北京的文化，是正阳门上的文化

三代居于北京的关战修，对于老北京的文化有着切身的感受。他认为时下很受人们关注的故宫，虽然整体建筑保存完好，但只能代表明清时期北京的宫廷文化；代表最高等级的礼制建筑——天坛，则是人间帝王与“上天”沟通的道场。“正阳门才是北京城的标志性建筑，它是链接北城“宫廷文化”与南城“市井文化”的枢纽，‘进可居庙堂之高、退可处江湖之远’，应该有自身独特的文化内涵”关战修说道。

（配图：正阳门箭楼、城楼与毛主席纪念堂）

关战修说：“北京的古都文化既应该体现以内城为主的宫廷文化和礼制文化，也应该包含外城的商业文化以及市井文化。正阳门周边的大栅栏、琉璃厂等现存的老北京风貌，历史上都是为都城服务的。他认为，相比西单和王府井地区而言，正阳门被人为改变的程度相对较小，还保留了一些历史文化信息：“在背街小巷里还可以看到较为真实的市井生活和传统的服务业态，这种记忆中的‘乡愁’，可以成为恢复正阳门文化的基础。”

（配图：民国明信片中的正阳门箭楼）

“该怎样去恢复它？我认为，不要刻意恢复正阳门缺失的历史建筑和周围大大小小的店铺，那仅仅是形式上的恢复，如果动用大量人力、物力，结果修了个似是而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种文化破坏。要想恢复老北京的正阳门，首先要恢复正阳门的文化。正阳门曾是老北京内、外城的通关城门，也是横跨‘庙堂’与‘江湖’的文化地标，在浩浩汤汤的世界潮流面前，如何打造正阳门自身的文化特点，我们总结出八个字：背靠历史、眺望未来。” 关战修说道。

（配图：正阳门瓮城复原图）

在恢复与重塑正阳门文化的探索中，栖息在正阳门上的北京雨燕引起了关战修的注意。“在琉璃河西周燕都遗址出土的燕国青铜器上，有玄鸟形象的纹饰；《说文解字》对于‘玄鸟’的解释，就是指黑色的燕子。这种燕子不应该是家燕，因为家燕离人太近了；被古人奉为神圣‘玄鸟’的应该是那些翱翔在高高的天空、看起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北京雨燕。由此推断，这个代表中华早期文明的图腾原型应该就是‘北京雨燕’，而3000年北京城的起源就在‘燕山’脚下的西周‘燕都’古城，可以说，一个小小的‘燕’字与古都北京有着不解之缘。

“史书记载‘玄鸟’有祥瑞与守护之意，而北京雨燕真就不离不弃地守护古都600年。我认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北京雨燕应该成为古都北京的文化符号与精神代表。”关战修说道。

（配图：雨燕（左）和家燕（右）的区别）

北京雨燕是全世界唯一以“北京”命名的鸟类，是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的英国科学家在北京采集标本并命名。根据历史记载，这种鸟类早在北京城市形成以前就已经在燕山脚下繁衍生息了，随着人类城市的建设，雨燕也和人类一起住进城里。雨燕每年4月到7月会来到正阳门产卵，在小燕出生后，雨燕一家就和燕群离开正阳门，飞往温暖的南非大陆，等到第二年春天温暖之时飞回北京。雨燕的迁徙之路恰好与古丝绸之路重合，因此国际生态学者提出北京雨燕可以‘一带一路’上的生态代表。

在城楼守正，在箭楼创新

正阳门是北京中轴线上的重要遗产点，关战修对于其位置有着特殊的解读。他说：“北京中轴线申遗，从永定门到钟鼓楼是一条直线，我们把它比喻成一条‘文化之龙’。这条龙的龙头，就是从永定门开始到正阳门城楼之间的位置。而正阳门的箭楼，就恰好位于‘龙眼’的位置。所以，正阳门箭楼就是中轴线上‘画龙点睛’的‘龙睛之地’。” 2021年7月，北京市正阳门管理处与北京市古代钱币展览馆正式合并组建北京中轴线遗产保护中心（北京世界文化遗产监测中心），负责中轴线遗产保护与监测、研究与展示，以及遗产价值发掘与公众传播等具体工作。

（配图：正阳门城楼细节）

由于正阳门的地理位置十分特殊，所以两个主体建筑也代表着中华文化的不同面向。正阳门城楼地处天安门广场、紧邻毛主席纪念堂，这一区域是党和国家举行重大政治、国事活动的重要场所,是国家的政治核心区；正阳门箭楼则靠近大栅栏、天桥，是老北京市井生活的场所, 也是北京著名的传统商业区。“对于城楼来说，我们要尽量保持最小人为干涉，不过多使用现代的科技元素，保持它庄严、肃穆的殿堂文化，打造中轴线上的‘文化之门’。而对于箭楼来说，可以借助中西合璧的建筑特点与商业基础，营造烟火气的百姓文化。借助全国闻名的同仁堂药铺、六必居酱园、全聚德烤鸭店、瑞蚨祥绸布店、月盛斋酱牛羊肉铺等几十家老字号，以及新型网红餐饮店、时尚品牌店等，打造一个‘中国文化’的交流平台，通过与地方行政部门、文化科技企业以及文化学者一起策划系列的活动，让年轻人在这里直播、打卡、娱乐、休闲，甚至创新、创业。在‘龙睛之地、文化之门’为中国文化的国际传播提供最佳场地”关战修说道。

（配图：摄影师贾勇镜头下的2005年大栅栏劝业场地区）

在城楼守正，在箭楼创新，只有将文化遗产进行活化、利用，才能把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责任扛在肩上。关战修作为正阳门的管理者，希望能够建立一条有效的传播路径，让更多的人们参与到首都文化的建设当中。他说：“我们需要通过生动的语言、可爱的形象来讲好‘正阳门上’的中国故事，把中央有关民族复兴的文化政策通过展览、旅游、活动、直播等形式贯彻到百姓心中。同时，通过中轴线遗产价值的发掘与活化利用，推进国际消费中心城市的建设。”

（配图：关战修与正阳门历史文化展览）

关战修先后在北京西山大觉寺、北京市西周燕都遗址博物馆工作了近三十年，对于中华文化有着深入思考与自身见解。他说：“我们的初步想法是依托正阳门打造‘正阳文化’，在老北京的标志性建筑上向世界展示与传播中国文化。最近很多人都争着去环球影城体验美国文化，未来可以到正阳门来，体会中国文化的建筑之美与传统礼仪，更可以登高而望、感悟中华文明的博大精深。”

促进交流传播，科技赋能正阳门

本着“坚定文化自信,传播好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使命感，网易传媒作为中国领先的互联网技术公司，在推动文化传播上不断创新和尝试。网易传媒协同网易雷火、伏羲实验室打造《文脉中轴——AI乐中轴》系列原创AI音乐内容，推出的第一首单曲就是《春启正阳》。这首歌开头歌词就唱到：“六百年/繁星化曙光/玄鸟归/诗篇又几章”,简练的文字伴着轻快的节奏，开启了正阳门厚重、庄严的中华文化。

（配图：AI歌曲《春启正阳》）

关战修认为，用年轻人喜欢的方式去演绎正阳门的文化，对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弘扬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他说：“这样的形式对于不了解正阳门的年轻人来说，起码知道北京有这样一个充满历史的建筑物存在了。《春启正阳》可以看作是一种入门文化，会让年轻人产生一种了解正阳门的兴趣。从不关心文化，到关心文化，再到慢慢地深入理解文化，需要一个过程。正阳门深厚的历史，也需要时间被年轻人理解与认知。我觉得人们都可以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去表现正阳门，文化并没有什么高雅与低俗之分。文化的繁荣就是要‘百花齐放’，就是需要从不同的角度去表现，有一千个观众，就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有一万个观众，就会有一万个正阳门”。

（配图：第二届前门历史文化节）

AI音乐中的人工智能技术，是中国时下研究中最为关键的技术领域之一。而正阳门则代表着一种文化，或者说是一种对于中国传统精神文化的信仰。“科技和信仰是一个充满思辨性的话题，有人说它们是两条平行线，永远交叉不了；有人认为人类的终极目标应该是科技，也有人说人类的终极目标是信仰。但是我认为我们可以既依靠科技手段改善生活，又可以坚守文化保持信仰，这两者并不矛盾。只要能够唤起人们对于传统文化的关注与热爱，都可以积极探索。”关战修说道。

（配图：第六届前门历史文化节）

关战修对正阳门的思考，更多的是在于如何守正创新。而创新则需要关注当下社会发生的变化，特别是数字媒体时代的传播手段。文化遗产的价值需要深度挖掘与活化利用，网易传媒也将在智慧文旅的发展上不遗余力地前进与突破，《文脉中轴——AI乐中轴》系列也将持续深耕，继续以AI智慧科技精准融合节气、国风等优秀文化元素，将优秀的传统文化传承下去。

伫立于北京中轴线上的正阳门，见证了天翻地覆的历史巨变。在这里，一个伟大民族苦难与辉煌的发展进程，被以建筑的方式展现在人们眼前,一座链接历史与未来的时空大门在此打开。经过历时一年有余的保护性修缮，正阳门箭楼将在2022年6月前后对外开放。到那时，城楼北望：旧时红墙黄瓦的宫廷，历久弥新；箭楼南眺：昔日鳞次栉比的店铺，再度繁华。

特别鸣谢：

北京博物馆学会北京文博发展咨询服务平台专业秘书、上海博物馆学院讲师于奇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