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别姬》里的一幕，告诉你中国为什么要拒绝毒品

在20世纪90年代“拿奖到手软”的电影《霸王别姬》里，“程蝶衣戒大烟”的一幕，公认是影片里无比“刺激”的一段。

这一段的剧情是，新中国刚刚建国，张国荣饰演的“民国名角”程蝶衣，却正陷入到“戒烟（鸦片）”的煎熬里。一身白衣的他由于烟瘾发作，在房间里疯狂嘶吼，拿着烟枪到处乱打。虽然师哥拼命抱住他，一句句苦口婆心劝着“忍一忍就好了”。却只换来他拼死挣扎中的一句句粗口。他的头磕出了血，把身边的浴缸都染红，最后精疲力尽了，才被五花大绑瘫软在床上，冥冥中似乎看到了离别多年的母亲，嘴里喃喃念着“娘，水都冻冰了”……

这段不到一分钟的精彩表演，公认是张国荣生前的巅峰之作，更叫当时多少观众看到心疼。却也叫个别“民国粉”们愤愤不平：在文化自由繁荣的民国，“戏曲名角”竟然会堕落到抽鸦片？这电影也太会瞎编了吧。

其实，如果我们“较真”真实的历史，我们不得不说，《霸王别姬》里的桥段，还算是客气的。在1912年至1949年的“民国演艺圈”，以鸦片为代表的毒品，绝对比电影里更泛滥。

在《霸王别姬》电影里，至少在主人公程蝶衣自家的戏班里，抽鸦片的除了他，还真没几个同行，而放在民国年间，这样的“吸毒比例”，在当时“演艺圈”里，真心够低。

就以1949年，《戏曲新报》刊登的东北地区的调查数据，当地接受官方走访调查的一百多名民间艺人，竟有四分之一是“吸过大烟的”。也就是说，每四个艺人里，就有一个瘾君子。北平的“演艺圈”里也流传一句话“不抽大烟，不过一千”。也就是说，“吸毒”在当时并非偷偷摸摸，相反是“大明星”的标配。甚至抽什么等级的“毒品”，就拿什么等级的“片酬”。

如此一来，“吸毒风”在民国演艺圈里，也就常年泛滥。著名京剧艺术研究家张伯驹先生，就在其作品里讲述了一桩民国“演艺圈”荒唐事：有位民国“名角”曾公然宣称说，坚决不去欧美等地演出，唯独愿去印度演出，因为“印度有大土（上好鸦片），我可过瘾也”。出国演出，就为了“吸口好毒”。

而在记录了民国“演艺圈”诸多细节的《梨园外纪》里，也充满了各种触目惊心的“吸毒画面”。某位清末民初名满京城的戏曲名家，却也是位有多年“烟龄”的瘾君子，“每日能抽烟膏二两”。甚至他每天早晨起床时都昏昏沉沉，必须要姨太太口含大烟，冲他脸上狠喷几口，才能让他醒过来。然后他得先抽十几口烟，才能起得了床。洗漱完毕后再抽十来筒，然后才吃得下早饭。每天早晨，他都要这么折腾一个多钟头，等于是被“毒醒”。

有“大明星”这么带头，民国艺人的“吸毒风”，也就十分泛滥，而且还成了“传帮带”。同样是《梨园外纪》里的记载：民国许多“艺术名家”授艺时，都是躺在烟塌上，边抽鸦片边授课。特别是教打戏的时候，大烟枪就成了道具。徒弟不好好学？直接烟签往徒弟身上扎。如此“示范作用”，能不能教出名角不好说，却大概率教出“烟鬼”。多少染上毒瘾的“民国名角”，都是跟着师父学的。

这“吸毒成风”的景象，也让民国的演艺圈加速糜烂。所以新中国成立早期，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对艺人们进行“清污”，通过各种改造方式，彻底清除艺人们身上的不良习气。多少曾陷入“吸毒”泥潭的艺术名家们，才从此告别过去，迎来艺术新生。

那么，为什么民国的“吸毒”风，会泛滥到这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地步呢？因为这个在今天某些“民国粉”眼里充满浪漫情怀的民国，就是一个毒品泛滥的世界。

民国的毒品，泛滥到什么地步？可以先看看“国产毒品”的“业绩”。北洋军阀时代时，各地的军阀，就把鸦片作为滚滚财源，竭力强迫自己治下的农民种植鸦片。甚至不同地区的军阀，还为了争夺鸦片利益发动战争。至于中央政府？当时北洋政府的“禁烟所”“禁烟善后总局”，主要的“职能”就是收禁烟税，只要交够了钱，鸦片敞开了卖。

如此风潮，发展到民国中后期，中国本土的鸦片种植量，简直到了“巨量”。20世纪20年代的河南豫西、豫东地区，几乎近一半的土地都种上了鸦片。同时期的安徽省五分之一的土地种满鸦片。20世纪三十年代的云南，全境有100万亩土地种植鸦片。在新中国立国前夜，中国本土的鸦片种植面积超过了两千万亩，1000多万农民以此为生……

这还只是本土鸦片，在民国时代，外国毒品也是大量涌入，甚至成为惨烈抗日战争的重要见证。全面抗战爆发前，日本就通过各种手段，向中国境内大肆输入鸦片。在民国时代的天津日租界里，从事毒品生意的店铺有160多家，每家都与日本有关。而在当时中国全境，从日本医生到日本妓女，也都与毒品贸易有关。在京剧艺术发达的北平，日本朝鲜浪人更大肆贩卖“白面”等毒品，仅在1934年，北平城里吸食“白面”者，就有七万多人……

这样的风气潮流下，民国“演艺界”的大明星们，当然也不能免俗，1936年，北平戒毒所关押的214名瘾君子，就涵盖了政府、银行、军队、梨园、小贩、僧道、车夫等各个领域。这样一座被毒品严重渗透的城市，面对即将到来的全面抗战，结果可以想。

日本人来华种鸦片：一方面为了筹集战争经费，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削弱中国人

而且这还不止是北平一家城市的问题，而是整个民国时代，中国城乡各地的共同景象。到了1949年新中国成立伊始，中国社会的“中毒”情况，更是触目惊心，不止有1000万种鸦片的农民，更有两千多万瘾君子，以及五千四百多家烟馆子。也同样从1949年起，在对民国“明星”们进行“清污”改造的同时，新中国更重拳出击，三年里铲除两千多万亩“毒田”，抓捕近37万毒贩，处决其中三万多罪大恶极者，基本铲除了肆虐中华百多年的烟毒。

《霸王别姬》电影里，程蝶衣“戒烟”时嘶吼的背后，就是中国这样一段曾经的苦难史，亦是立国早期的新中国，一场无比辉煌的“禁烟战争”。

看过《霸王别姬》背后的一幕幕“毒品乱象”，很多人会感慨今天的岁月静好。但这样的岁月静好，却又来自多少人出生入死的守护。

就是在《霸王别姬》火遍影坛的上世纪90年代中叶，一部名为《中华之剑》的八集纪录片，也曾引起轰动效应。这部纪录片历数了毒品带来的罪恶，以及无数缉毒干警们的付出与牺牲。其中尤其令多少观众泪目的，就是张从顺烈士的英勇殉职。这位多次出生入死的缉毒英雄，在侦办一起跨国贩毒案时，面对拉响手榴弹的毒贩，为保护战友倒在血泊中。临终前他最后一句话是：“你们不要管我，我没有事，快去抢救其他同志”。

这，就是我们的缉毒干警，是以生命守护着我们幸福岁月的，最可爱的人。

面对这样沉重的历史，这样伟大的牺牲，任何有良知的中国人都应该明白，对毒品的零容忍，是做人的最基本底线！而个别在“禁毒问题”上执迷不悟甚至“爆粗口”的“明星”“大V”，又是何等可耻可笑。

作者：张嵚

参考资料：廖保平《晚清民国：一部民国史半部吸毒史》、任雪月《建国初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禁毒斗争研究》、齐春风《日韩浪人在北平的贩毒活动》、陈元元《新中国成立后艺人尊严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