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老张头打了电话，没提打麻将的事，像是做汇报一样把徐小珍清理出麻将馆的事告诉了老张头，并且在言语中带着几分愤恨。
我绝不是一个两面三刀的人，可很多时候也得适当改变，只要底线原则能守住，无伤大雅。第二天老张头就来了，多日不见，我又是一番吹捧。老张头像个退休的老领导一样，不时点头微笑。
还有一件事令我和我老婆都很开心，就是增加了新的面孔。任何生意都是以人为本，没有人，再好的前景不也是书中图画，梦里富贵嘛！
我居住的地方原来也有一家麻将馆，我去玩过几回，因为在居民区经营，而且家里养了好几条狗，人声嘈杂加上狗声乱叫，影响很大。
尤其是在傍晚以后更显喧闹，或是在清晨时分，那几条狗跟吃了兴奋剂一样，狂吠不止，在不断被投诉以后，终于被查封了。
这家麻将馆的男老板钢柱因为常年无节制地喝酒导致身体偏瘫，早早办理了退休手续，瘫坐在轮椅上。即便如此，喝酒的本性还是没有丝毫改变，不管什么时候见他，都在喝酒。廉价的白酒，便宜的香烟，都被钢柱发挥得淋漓尽致。
钢柱50岁出头，又黑又瘦，看着特别像活动在火车站的扒手。每天把自己喝得迷迷糊糊是钢柱最重要而又唯一的内容。
女主人素梅没有工作，主要任务是照顾钢柱的生活起居。尽心尽力，任劳任怨，可钢柱还时不时地发下威风，动辄对素梅打骂。
钢柱家住在一楼，直接从卧室的墙上开了扇门，麻将馆便开起来了。初时周边邻居看在钢柱生活困难，身体不便还有素梅老实本分的份上虽有怨言，也都保持克制态度。
居家改造的麻将馆里大小卧室共摆了三桌麻将桌，钢柱和素梅的生活起居安排在客厅，每天下午和晚上加起来能有四桌人，每桌费用20块，这比素梅出去打工强多了。
再说素梅一个50岁左右的妇女，年龄文化长相，各个方面都没任何优势可言，就算自己想出去打工，又能做什么呢？
自从麻将馆开起来以后，家里变热闹了，也多了一份收入，钢柱的酒喝得更起劲，档次也有所提高。原来喝的都是散装酒或是光瓶，现在基本都喝有纸盒包装的。
钢柱又让素梅通过电视购物买了不少便宜的饰品，脖子上，手腕上，反正能戴的地方无一遗漏，坐在小院里悠闲地喝着酒，把自己打扮的跟个阿拉伯酋长一样。
为人处事也渐渐膨胀，很多次别人提醒钢柱不要养那么多狗，而且不要聚些朋友在小院里喝酒喧闹，尤其是夜晚到来以后，很是吵闹。
钢柱面无表情地说：“狗要叫我有什么办法！朋友要来我总不能把人家挡在门外吧。”说完，挑衅似的喝口酒，又极其享受得“嗨”一声。
后来投诉变得很多，直到被查封。再见到钢柱的时候，身上佩戴的手串，项链都不见了，一张无精打采的黑脸更加干瘦。
一天，我在家附近的菜市场里遇见了任老师。其实我经常遇见任老师，我们住在同一个小区，又在钢柱的麻将馆里切磋过几回。任老师是个45，6岁的男人，脾气随和，为人大度。
客气地打过招呼以后，我说：“任老师，最近放假了，可以天天打麻将了。”
任老师笑着说：“不打不行呀！就剩这点爱好了。最近没固定的地方，转到哪了就在那里玩。”
我这才告诉任老师我也开了家麻将馆。原来遇见任老师，或是其他在钢柱麻将馆里牌友的时候，我都没有提起过我开麻将馆的事。
如果我说了，这些认识的牌友来我麻将馆玩应该没问题。可我觉得那样做似乎有点不地道，再者说了，我的生活终究比钢柱要好一点。
现在钢柱的麻将馆被封了，我说出来就不会引起别人不满，也不会让我自己产生内疚感。
任老师惊讶地说：“你也开了家麻将馆，那你怎么不早说，我最近没见到你打麻将，以为你小子老老实实上班，把麻将戒了。”
当天晚上，任老师和狗妈，还有一个在银行上班的冯姐就过来了。狗妈姓什么叫什么我不知道，因为养了一条很大的狗，经常牵着狗遛弯，所以得了这么一个绰号。
面对任老师三人的到来，我心里挺感动的。不过是牌场相识，别人还能记得我这个人，就证明我是有价值的。
任老师老成持重，听我讲完玩的牌资以后，说：“你这也搞得太大了，都是上班的能有多少钱。来娱乐的，又不是靠这个发家致富。”
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大，10张扑克牌200块钱。给别人点炮是3张扑克牌，自炸是每人2张扑克牌，平胡是每人1张扑克牌。一场牌局下来，如果手气黑一点，起码要6，700块钱。
在今天这个社会，几十万，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听着好像都不是很大的钱，可普通老百姓永远是主体，普通老百姓又有几个能随便拿出来几十万的。
打牌的人只有两种人会玩得特别大。一种是自身很有钱，来钱的渠道也多，输赢完全扛得住。还有一种是职业赌徒，今天赢钱了大鱼大肉，明天没钱了喝水吃馍。
这两种人的钱挣起来利润大，绝不是大众麻将馆能比的，可是没关系背景，这钱不是一般人能挣的，首先你连人家的圈子都进不去。
经过一番商量，把牌资定了下来。200块钱不变，可是扑克牌多了10张。算法多了一项带庄。这里就不细说带庄是什么意思，打麻将的牌友应该都懂。
这样一来，比起原来的牌资小了一点，比起一般的又大一点，算是居中。包括老牌友在内，都能接受。而我所收的费用没有改变。
麻将馆虽然是街头巷尾常见的生意，可又跟寻常店铺卖东西不一样，别人进来转一圈看看有没有需要或是打折的商品，没有合适的转身离去就可以。
别人如果在一个麻将馆里没有认识的人，基本不会主动进门。尤其是牌资稍大点的麻将馆，最重要的是担心耍诈。朋友和熟人之间的引领推荐是最主要的客源。
有稳定收入，又喜欢玩，品质还好的牌友是客源之中的精品，更要用心维护。因为这样的牌友带来的朋友也都不会差到哪里去，层次的区分表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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