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宝马的循环经济（三）——不用动物皮革 拒绝血肉豪华

作者 |李响

编辑 |王鑫

来源 |汽车预言家

9月6日，宝马集团在慕尼黑车展上展出BMW iX与i循环概念车，其内饰全部由修剪橄榄树的橄榄叶萃取物鞣制而成。在宝马集团眼中，可持续发展不仅仅意味着环保，它同样关乎于人和社会，宝马集团希望将这种优势延伸到产品生命周期的各个阶段。

目前，每辆宝马iX（参数丨图片）已经实现全车植物皮革的包裹，同时使用约59.9公斤的回收塑料进行点缀，成为全球车企中首个利用植物皮革替代动物皮革、人造皮革的车企，但宝马集团依然希望将车身可持续原材料占比份额继续扩大，根据规划，宝马将100%使用回收塑料。

对原材料的掌握和运用，一直以来都是高端奢侈品对外释放自身价值信号的竞争点之一，设计师们从不掩饰自己对于皮革的喜爱。不仅在奢侈品行业，汽车亦是如此，皮料的细致程度与覆盖面积成为区分豪华程度的关键，越来越多的宣传将皮饰标榜为豪华的标志。

由于对皮料品质的精益求精，围绕皮革一直有两个不容回避的问题：一是动物保护主义者，呼吁保护生命，拒绝虐杀动物；二是环境保护主义者，呼唤保护地球，拒绝污染。环保与可持续已经成为所有品牌最关注的的话题，海洋垃圾回收利用、再生塑料、可回收棉等环保理念产品都令环保主义消费者趋之若鹜。

33张成牛牛皮缝制一辆车的内饰

宝马iX内饰中有一个细节，副驾驶前方有一个橄榄叶的图案，这个图案的寓意是，宝马iX车内所用到的所有“皮革”，都是用从橄榄树修剪收集的叶子中汲取的“橄榄叶提取物”鞣制处理而成。虽然皮革与汽车之间已有近百年的联系，但BMW iX的植物皮革还是首次出现在汽车内饰中。

一直以来，皮具以非常接近于人体肌肤的质感和柔软度以及理想的触感和弹性，成为高端的代名词。由于巨大的牛肉消耗量，人们认为，牛皮只是“吃牛肉”衍生出来的一个附属产业，但外界不知道的是，从一头牛到一张皮料，早已经超脱出衍生产业的界限。

制作皮具一般选用公牛，为的是避免母牛因为生产而导致的皮肤松弛问题。而更高级的皮料则只取材于欧洲范围内的3-5岁的小公牛，这一地区的公牛采用围栏式饲养，与大草原自由放养的牛群相比，它们自然会具备更加"完美无瑕"的皮肤。

但是不同地区的不同生长环境与饲养方式，决定了一头牛的皮质、纹路，甚至会影响到一块牛皮上的不同疤痕特征。无论是圈养，还是散养，在其生长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会碰到蚊虫叮咬、被抽打、栅栏刮蹭。与此同时，不同部位牛皮的质量也不尽相同，背臀部的纤维编织紧密，机械强度高，皮料纹理深，腹部延展性好，但塑形性差，难以成型。

汽车用革追求的是尽量高的一致性，整张皮胚的可用区域很少。因此，很多企业在原料采购环节就已经将牛皮品质细节一一标定，甚至为了避免出现由于频繁低头进食而产生的“颈纹”，很多牛在出生后，就被软质栏笼固定，一度放弃了低头进食的习惯，在1-2年生长期后被屠宰。

汽车产业引领着皮革产业的发展，是皮革产业最大的订单主，该产业每年采购约300亿美元皮革产品。在欧洲每年出厂的3千万张皮料中，仅15%可用于高端皮具的生产，在这15%的产量中，仅30%被奢侈品牌选用。

如果将一辆超豪华品牌车型摆在面前，我们会发现它的内饰全部都是由真皮制成，其所消耗的皮料再经层层筛选，按30%可用量计算，生产一辆超豪华车型至少需要33张牛皮。

全球约2.3亿人对植鞣皮料过敏

事实上，很多所谓的“新车味”，都是车内皮制品产生，汽车工业发展正在经历人造皮革阶段，汽车厂商每年的消耗量占到了全球人造皮革总产量的一半。

由皮料到皮革的过程中，经历了“水洗、浸水、脱毛、浸灰、去肉、净面、软化、浸酸、铬鞣、中和、染色、加油、整饰、成品”等步骤，这些步骤中，最重要过程是鞣制，鞣制是使生皮变为革的质变过程，是整个皮革加工过程的关键，鞣制后的革柔软富有弹性。

目前最好的鞣制方法是采用铬鞣剂，在未发现铬鞣之前，人们一直采用复杂的植鞣、烟鞣、油鞣，生产力低下。采用铬鞣后，鞣制变得非常简单，鞣制的质量大幅度提高，可以说铬鞣带来了现代制革工业。

但是，皮料加工过程中产生的污染，同样不容小视。鞣制过程中铬盐被生皮的吸收率一般只有60%～75%，其余的部分则随着鞣制废水被排入环境。制革企业总污水中的含铬量约为60～140mg/L，远远高于全球各国工业废水排放标准0.2～5mg/L。

生产一吨牛皮需要60吨水，一个年产能100万张牛皮的制革厂，一年排放的三氧化二铬约200-300吨，而六价铬对人体产生的危害的现值是3ppm（百万分之三），这意味着，至少需要1亿吨清水进行淡化，相当于28个颐和园昆明湖的水量。

一旦不当的鞣制加工将六价铬并释放出来，经呼吸道侵入人体，损害上呼吸道，据统计，全球约2-3%的人口对六价铬过敏，至少2.3亿人无法接触植鞣皮料。

宝马集团-植物皮革覆盖设计图

因此，在2019年底，全球皮料市场就对皮革的替代型进行研究，指出未来天然材料制作皮革和人造革可能替代真皮。但是人造革过于依赖石油化工产业，生产过程中产生的大量污染和难以被降解，严重影响地球生态，不是皮革产业最理想的替代品。

在此背景下，一种属于合成革中的超纤皮首次出现在市场中，因其具有耐磨、耐寒、透气、耐老化、质地柔软以及外观漂亮等优点，已成为代替天然皮革的理想选择。但是天然植物制造皮革技术并不成熟，成本高、耗时长、技术难度大导致很多企业难以推广，因此，人造革居于主流地位。

宝马未来全面替换植物皮革

每年将节省900万张公牛牛皮

在首届慕尼黑车展发布会，宝马集团董事长齐普策表示：“BMW i 循环概念车（BMW i Vision Circular）展示了宝马集团在可持续出行方面所进行的全面而细致的思考，代表了我们在循环经济领域的努力。宝马集团在生产中使用资源的效率已经非常高，我们希望将这种优势延伸到产品生命周期的各个阶段。i循环概念车并不是对‘新世代’车型的展望，但其可持续和循环理念一定会贯穿其中。”

以宝马7系为例，Nappa皮使用量大约35平方米，约消耗7头成年公牛牛皮。若以每辆车平均需要20平方米牛皮计算，以宝马集团2020年232万辆规模计算，每年约消耗公牛牛皮约900万张公牛牛皮。这意味着，当宝马集团使用植物皮革全面替代动物皮革后，每年至少节省900万张公牛牛皮，在供应环节降低约19%碳足迹。

根据宝马集团碳中和规划，到2030年单车全生命周期平均二氧化碳排放量较2019年降低至少40%。为实现这一目标，宝马将碳减排范围拓展到全产业链，包括原材料采购、供应链、生产和回收环节。宝马计划，到2030年供应链降低20%、生产环节减排80%、使用阶段降低50%，集团整体减少CO2排放超2亿吨。

宝马集团2021可持续发展报告-生产废物与回收数据

在宝马车型生产环节，已经实现生产废物的高度回收。根据可持续报告，宝马集团目前生产环节废物排放累计达到775459吨，总体可回收率超过99%，其中，二次铝材使用率50%，二次钢材使用率25%，二次热塑性塑料使用率20%，电池材料回收率达到96%。

宝马集团-可回收纤维

宝马集团设计高级副总裁霍伊顿克表示：“BMW i 循环概念车（BMW i Vision Circular）为大家描绘的是2040年的未来智慧城市中，一辆极具个性、彰显豪华、而又绿色环保的现代出行工具——100%由再利用材料和可再生原材料制造、100%可回收。”

为实现这一目标，2021年7月，宝马集团旗下风险投资公司BMW i Ventures宣布投资Natural Fiber Welding，共同寻求新型内饰材料。BMW i Ventures创立于2011年，最初是宝马集团的风险投资部门，2016年发展为一家独立风险投资公司，这是BMW i Ventures建立的第二支风投基金。

公开资料显示，Natural Fiber Welding是一家生产皮革和塑料植物替代品的纺织品公司。创始人Luke Haverhals制造出了融合棉花和其他废弃纤维的高性能棉纱Clarus和Mirum。

宝马集团- i循环新型座椅

由于传统回收的棉花在经过回收处理后纤维会缩短，因此回收棉花很难再加工成为中高端棉织品，而目前Natural Fiber Welding的技术可以处理棉花、亚麻、丝绸和羊毛等天然纤维废料。这种工艺再制成的升级循环材料在保持了棉织品的舒适触感的同时，其性能优于石化资源合成的纤维织物。

西安工程大学纺织科学与工程学院沈艳琴教授表示,通过将消费后的棉花转变为高性能材料，以此可以帮助合作企业拓宽可持续发展的范围。在环保可持续的道路上我们可以看到各大品牌的身影，尤其是运动时尚、奢侈品品牌，产品的材质、设计、理念、技术，每一步骤都需要不断的创新，为消费者、行业带来新意。

大胆采用新的设计流程，应用环保材料，借助创新科技，以全新角度重新思考汽车的未来，是一家企业的责任。宝马集团通过iX、i循环概念车传递出的环保可循环信号，或将对全球汽车材料的供应和应用产生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