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极具个人风格的香港导演,杜琪峰在近40年的电影生涯里,创造过无数经典。除却《枪火》《PTU》《黑社会》这些观众耳熟能详的名作,还有一些电影在杜琪峰的作品年表中显得较为低调,这其中既有热血豪迈的英雄片,也有探讨因果的惊悚片,还有高度风格化的励志片。
虽然由于某些原因,它们或是受到忽视,或是被人误读,但随着时间流逝,人们渐渐发现这些作品所散发出的经典魅力。本期《香港电影漫谈》就带您盘点五部被低估的杜琪峰电影。
1. 真心英雄
本片是银河映像早期风格的代表作,既有怀旧复古的氛围,又有杜琪峰标志性的暴力美学。只不过这种实验性质的电影并不受市场待见。影片票房的惨败,也导致了银河映像负债累累,面临没钱交房租,随时可能关门大吉的危险。但在杜琪峰的坚持下,一部低成本的香港枪战片却拍出了美国西部片的质感。
本片以大块的蓝、红色调为主,同时也有很多暖色,极富视觉冲击力,凄迷的画面迸发出主角间惺惺相惜的兄弟情谊。和本片一样被低估的还有黎明,如今我们提起黎明,联想到的往往都是《甜蜜蜜》,其实在《真心英雄》里,黎明也展示了不俗的演技。总的来说,《真心英雄》正如片中那瓶醇香的红酒,值得我们一再回味。
2.大只佬
本片由杜琪峰和韦家辉联合执导,刘德华饰演的了因原本是一名少林寺武僧,五年前因好友小翠惨遭杀害,在树下端坐七天七夜后看到因果,了因认为自己再也做不成和尚,于是他来到声色犬马的花花世界,偶遇了张柏芝饰演的女警李凤仪,他看到李凤仪的前世是个嗜杀成性的日本兵,由于罪孽深重,今生注定死于非命。在抓捕罪犯的过程中,了因三番四次解救李凤仪,但还是难逃“因果循环”的悲惨宿命。
《大只佬》将银河映像擅长的宿命论与佛家哲理相结合,摆脱了传统民间故事的观念,以现代人的思维重新审视与思考“因果业报”,对“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作出了全新的阐释,这既归功于韦家辉创作的剧本,也得益于杜琪峰奇峰突出的表现手法。2004年,《大只佬》在金像奖上斩获最佳电影,而刘德华则凭借此片第二次获得金像影帝。
为了考虑内地市场而遭到大量删改,是《大只佬》口碑不佳的原因之一。《神探》在内地上映时把刘青云口中的“见鬼”,变成了“看见人心里的坏东西”,而《大只佬》则被改得面目全非,删减了所有关于日军杀人的片段,所谓的《大块头与大智慧》也只是剪刀手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3.大事件
本片刚开场,就是一段6分47秒的长镜头,为此,杜琪峰专门请来《指环王》的摄影师,但对方以“无法胜任”为由打了退堂鼓。于是,杜琪峰只好“自力更生”,他带领银河映像的原创班底,史无前例地租用了160尺长的拍摄轨道,设置了高达25尺的重型吊臂,最终完成了这段操作难度极高的长镜头。
片中,担任配角的林雪、任达华、邵美琪、张兆辉等人虽然都是杜琪峰电影里的熟面孔,但主角却是以往从未合作过的任贤齐、张家辉和陈慧琳。在杜琪峰的精心调教下,他们三人都塑造出了前所未有的银幕形象。两位劫匪则由内地演员尤勇、丁海峰担纲,前者在次年的《黑社会》中给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在本片中他与任贤齐共同掌勺的那场戏,更是将两个悍匪刻画得有血有肉、真实可信。
警匪对峙的故事在港片中早已屡见不鲜,但杜琪峰选择正邪双方运用媒体大打心理战的情节,令观众颇有新鲜感。媒体和权力的关系,也是本篇探讨的重点之一。在这个信息爆炸的年代,谁操控了媒体,谁就拥有权力。杜琪峰对这种现象的质疑和嘲讽,在片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4.柔道龙虎榜
本片是杜琪峰个人极其钟爱的作品,但2004年暑假上映后备受观众和评论界冷待。在本片中,杜琪峰打破了常规的叙事模式,满是晦涩难懂的镜头语言,一定程度上对观众造成了理解障碍。古天乐饰演的司徒宝在得知自己快要失明的时候,选择放弃梦想,自暴自弃,终日沉迷于酒精之中。直到他遇见郭富城饰演的Tony和应采儿饰演的小梦,才改变了这一现状。他们一个冲劲十足,一个朝气蓬勃,让司徒宝重新拾起柔道的梦想。在本片中,古天乐、郭富城、应采儿都奉献出从影以来的最佳表演,足见杜琪峰点石成金的导演功力。
为了向黑泽明致敬,杜琪峰戏仿了《姿三四郎》里主人公在山间唱歌和为女主角穿鞋等场面,平添了一份幽默感和荒诞感。同时,杜琪峰也借本片向香港曾经的辉煌时代挥手作别。司徒宝指代的便是如今的香港人,虽然光明已在身后,前途一片黑暗,但仍不应放弃自己,就像司徒宝鼓起勇气说出的那句:我想同你打番场。
《柔道龙虎榜》整体都弥漫着一种感伤的气质,杜琪峰认为:快乐的浪漫永远不会比痛苦的浪漫重要。当你感觉自己被时代抛弃,人生变得短暂与艰难,还是要顽强地去面对它。就像片中的司徒宝一样,只有穿过黑暗的草丛才能抵达真正的光明。
5.放逐
本片被认为是《枪火》的续集或姊妹篇。其实不然,杜琪峰再次创造了一个相对独立而完整的黑帮江湖故事。和《枪火》的荃湾商场一战最为突出不同,《放·逐》的每一场戏都值得反复咀嚼和回味。无论是话痨般却又意味深长的文戏,还是慢镜头运用娴熟的枪战场面,杜琪峰都拍出了剑拔弩张、冷峻凌厉的氛围,主角们像极了古龙笔下的浪荡侠客。
《放·逐》是杜琪峰黑帮电影的一次浪漫化呈现。随着镜头的缓缓推移和节奏散漫又直指人心的音乐,杜琪峰将浪漫的诗意带入了《放·逐》的每一个镜头。本片也可视作杜琪峰向美国西部片的深情致敬。剪辑、配乐、摄影、灯光、布景的合作无间,形成了杜琪峰独有的、极为赏心悦目的节奏感。
如果说《枪火》讲的是一段意气风发的江湖往事,那么《放·逐》则是一出浪漫而忧伤的成人武侠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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