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首富张邦鑫：路在何方？

在起起落落中明白，在跌跌撞撞里成长。

出品 | 商业大咖研究院

晋代王羲之在《题卫夫人笔阵图》中有言，“每作一波，常三过折笔”，用来形容如今的好未来正合适。

3月30日，好未来股价大跌，余52美元/股；

6月17日，好未来股价再度大跌，余20美元/股；

7月26日，好未来股价再再度大跌，跌破5美元/股大关；

这条波，不知道还会滑向哪里？

好未来教育集团年初股价形势大好，最高股价超90美元/股，迄今经历三次大跌，股价已累计下跌逾90%，一度跌破5美元/股！①

“裁员是肯定会裁员的。”7 月 27 日下午，好未来创始人、CEO 张邦鑫在中高层双月会直播中，宣布这个不得已而为之的结果。

好未来大规模裁员的消息于6月16日开始井喷。微博网友、知乎社区、脉脉等关于好未来（学而思更名而来）裁员的讨论满天飞。

如今落下决定性的小木槌。

想当年学而思蜗居在北航南门知音楼一间不到20平方米的办公室里，里面陈列着花350块钱买来的其他公司淘汰的家具。

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外加一套破了洞的沙发，以及拿来装样子的，不知道密码的密码铁皮箱。除了几个合伙人之外，张邦鑫的初创团队不过二十多人，用起人来捉襟见肘。

张邦鑫一路走到教育首富的位置，入眼的尽是波澜。

01

张邦鑫是个好老师。

他出生于江苏农村，父母是普通的农民，在当地做点小买卖。

张邦鑫的学习成绩很好，就读于四川大学的生命科学学院；在本科毕业之后，张邦鑫又考入了北京大学的生命科学学院攻读硕士学位，成为第一位教育首富俞敏洪的学弟。

小时候张邦鑫的家里穷，父亲也给他灌输一个自力更生的意识。上了大学，张邦鑫的课外生活就在兼职赚学费、生活费中度过。

张邦鑫借着“北京大学”这块金字招牌，成为最早一批的家教老师。

当年已经成为教育界红人的俞洪敏也是推着三轮车一步步走来。在读研期间，张邦鑫一次性打了七份工，其中包括三份家庭教师，两份教辅导班的兼职。他谦逊低调，教学方式也颇有新意，迅速打开口碑市场。

杜杨（张邦鑫的学生）的爸爸清楚的记得当初的一点一滴。

在辅导过程中，张邦鑫循循善诱，非常擅长激发孩子们学习的兴趣和想象力。在一次辅导张扬宇宙星球的作文时，张邦鑫问宇宙之外是什么，会不会遇到外星人，会不会探索到新的星球等等。

除了语文，杜杨的数学在张邦鑫的辅导下也进入了正轨，连续三次考了满分。张邦鑫凭借自己出色的表现，赢得杜杨爸爸的认可。

这是一个好兆头。后来杜杨的爸爸给张邦鑫介绍了二十多个学生，并且同意张邦鑫用礼堂进行一对多的辅导模式。人数一多，辅导班应运而生。

在兼职过程中张邦鑫也清晰的发现，在2000年前后的北京已经有许多家长为孩子教育投资大量金钱，且市场不小。

那时候张邦鑫给高三生上课，两小时收费70元。“我当时觉得70元很贵，得对得起这份收入”张邦鑫在后来不止一次提及，自己的努力对得起高价。

整个研一张邦鑫白天做家教，晚上维护网站，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完整觉，半年瘦了12斤。

2003年张邦鑫的辅导班蒸蒸日上，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厄打乱了节奏。非典来袭，让线下辅导班暂时停歇，不过张邦鑫也未曾停下线上指导。

听闻张邦鑫在非典期间自学编程，七天时间就编出奥数网，与辅导班的学员进行线上交流，保住这一批生源。

在非典结束之后，张邦鑫的辅导班恢复之前的繁荣。随着学生的越来越多，张邦鑫的辅导班人满为患，忙得晕头转向的他决定开办企业，做大做强。

“这是一条好路子。”张邦鑫和他的同学董允东一拍即合，两人凑齐了10万元，于2003年8月创立公司，以奥数网为基础开设辅导班，主攻奥数。

当时的中国并没有大规模的普及网络教育，所以张邦鑫更多的是进行线下教育。一开始，张邦鑫只想着赚钱生活费而已。

谁曾想，赚出一个教育首富来。

02

2006年之前，学而思都没有名字。

有一日，联合创始人刘亚超给了他一本《学习改变命运》的书，张邦鑫脱口对了个下联“思考成就未来”，综合对联，给企业取了个“学思”的名头。

相比于学而思，学思念起来不顺口，甚至有些别扭，后来加了个“而”字，教育业一霸的“学而思”就源自于此。

2004年，在张邦鑫创办的辅导机构中，接受培训的学员里，有42人最后考取中国人民大学附属中学实验班。正因如此，张邦鑫所开设辅导班的市场口碑厚积薄发。

据张邦鑫回忆，往往是开班头一天晚上，家长们就去排队，因为一个报名窗口早开了几分钟，还出现了斗殴事件招来了110。

人红是非多，有些人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在一个教育培训机构行业，挖人与被挖人并不少见，张邦鑫也没有躲过。

不出一年时间张邦鑫办的辅导班学员人数就突破1000人，还没等张邦鑫从学校里出来回公司庆祝，两个最受学生欢迎的老师，直接拐跑十分之一的学生。

值得一提的是，这100多的学生可都是辅导班里拔尖的一批。张邦鑫当时还在读研，哪里见识过这么险恶的事件，深受打击，沉默了好多天。

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从这件事情之后，张邦鑫便着手成立师资部，预防此类事情再度发生。

日防夜防，同行的竞争对手不好防。在2007年，张邦鑫带着几个管理层去北京远郊放松心情，结果路上就听说：一家刚融资2000万元的培训机构，一天内从自己的队伍里挖走了5个老师。

看着躺在信箱里五封冰冷的辞职信，张邦鑫再一次失望，虽然学而思强大的师资部门迅速填补上空缺的名额，不至于像2004年那样手忙脚乱，但人心上的麻木才是最致命的。

为了稳定军心，让学而思有更好的发展，张邦鑫从北大退学，专心创业。

在经历数次被挖墙脚的事件后，张邦鑫在思考“如何才能防止被同行挖墙脚”，思想拔高一步，演变成为“如何构建组织，才能让企业健康持久的发展下？”

2008年，好未来组织了全中国最强大的教研团队，研发标准化的教学内容和教学流程，推出ICS智能教学系统。2016年，IPS（智能练习系统）推陈出新。

张邦鑫引出的这套组织体系，算得上是字节跳动、阿里巴巴等互联网公司奉行的“大后台、小前台”的祖师爷。

ICS和IPS拆分了“后台”和“前台”，把“教学内容研发”和“教学流程设计”交给了教研团队，让老师更专注于授课和辅导。

这种标准化的教研模式，达到了“去名师”的目的、使得组织更加稳定，大大降低被挖墙脚的风险，但同时好未来也一直有“无名师”的标签。

相比于培养出罗永浩、李笑来、马薇薇等名师的新东方而言，好未来更像是现代化的企业组织，多了一份标准和机械，少了一份人情。

似乎从这一步开始，学而思的崛起步伐不可阻挡，不花数年时间便成功登陆纽交所。

当年，引发一片热潮，“学而思上市，能稳得住阵脚吗？”

03

2010年10月，学而思登陆美股，成为继新东方后国内第二家在美国上市的教育培训机构。

事实告诉世界，学而思不仅在纽交所站住了脚，还打出了一片天。张邦鑫的身份，也在那天多了一个标签。

当年，张邦鑫30岁、31岁的曹允东、29岁的白云峰、29岁的刘亚超，被媒体称为“美国纽交所最年轻的敲钟人”。

金钱催生膨胀，和其他交易所里“初出茅庐”的小老虎们相同，学而思并没控制住“挥霍”的欲望。

张邦鑫承认，“控制扩张欲望是很难的事”。

上市之前，张邦鑫就得到两轮融资，在纽交所上市后再度席卷大额现金，从这开始学而思进入疯狂突进的时间断。

疯狂扩张，抢占市场，上市之后该做的，张邦鑫全都做了……

2012年学而思重回过去轨道，慢速增长，全年只进入一个新的城市，一味的铺开市场不如寻找潜力点切入。

相较于三四线城市，一二线城市的教育市场更加广阔。需求更大更多，也成为学而思后续的目标。

在教育行业有个说法：这个产业蛋糕很大，但是吃的都是蚂蚁，连个蟑螂都没有。

整个教育行业表现出来的特点是非常细分、垂直的。教育市场可能很大，却是千千万万的机构去分的。

早教，幼教，小学教育，中学教育，主科，副科，奥数，课外兴趣等方面，零零散散可以有数十乃至数百个小领域。

对此，张邦鑫曾在演讲中表示:“我们要务实、专注，做强比做大更重要。”

随着学而思上市之后的加速扩张，企业的框架、前景、组织结构等都走到了一个岔路口，一个“学而思”明显无法承载扩张后的企业。

张邦鑫想的，并不是一味的做“学而思”这个培训班。他想要的，是一个打上科技标签的教育集团。

2013年8月19日，学而思(微博)集团官方发布：已沿用了十年的集团名称将正式由“学而思”更名为“好未来”。

04

罗曼·罗兰在《约翰·克利斯朵夫》一书中说过，“我创造,所以我生存”！

学而思更名后，好未来集团的新logo、新域名也一并发布。集团全新定位为“一个用科技与互联网来推动教育进步的公司”，提出了“成为受尊敬的教育机构”的愿景。

放弃一个拥有强大品牌效应的“学而思”，换上一个新名字，好未来教育集团的名气确实不如学而思。

这好比人都清楚抖音，但也有人不知道抖音背后是字节跳动。如果它们出自学而思教育集团，它们的信服力不比好未来教育集团的信服力强？

张邦鑫认为，集团更名为“好未来”，脱离学而思的品牌背书，这对子品牌来说是个双刃剑。

一方面，他们会暂时面临一定的市场压力；另一方面，他们的自由度也提升了，可以放开手脚，倒逼自己加快发展创新。

最终张邦鑫希望各个品牌都发展出自生竞争力，这才会是一个健康的、有长久发展的品牌，一个科技教育集团。

品牌除了创造，还有一条捷径那就是并购兼并。张邦鑫自2014年开始，就走上这条“不归路”。

好未来在陆续几年内，连续不断投资果壳网、Knewton、宝宝树、轻轻家教等。这些投资，仅是冰山一角，在投资方面，张邦鑫做的比业务扩张方面还要激进。

张邦鑫对媒体解释：“因为对学生的教育是不可逆的，学生没教育好是一种罪过。但是在投资方面最多是亏一点钱。”

按照张邦鑫的思路，好未来的投资逻辑是拥抱科技，进而实现向行业的输出。他要做强，从培训到教育，从人文到科技，从中国到世界。

对于投资方向，张邦鑫在演讲中曾言：“我看好一切用技术来改变教育行业的团队和产品。基本上这个行业的技术，为在线教育行业提供技术支撑的机构，我们都比较感兴趣。”

据了解，好未来主要围绕K12上下游延伸产业链，主要聚集几条赛道：幼儿教育、涉及K12的产品、外语类公司、国外前沿教育科技公司等。

好未来希望把自己的主战场做深做透，而剩下的领域则通过投资、并购、连接和学习的方式，实现行业内的合作共赢。

历经数年发展，好未来整合成一支航空母舰舰队。2017年11月3日，胡润研究院发布了《2017胡润80后富豪榜》。

好未来创始人、37岁的张邦鑫以400亿元身家成为80后白手起家首富，位列胡润百富榜第48位，也是唯一一名进入百富榜前50名的80后。②

在该榜单中，俞敏洪作为张邦鑫的老前辈，以160亿的财富位列第199位。彼时的张邦鑫风头一时无二。

05

四年后，也就是2021年，在线教育行业风云突变。

曾几何时教育行业如火如荼，是资本眼中的香饽饽，是股市中的好苗子，如今却迎来大地震，监管日趋严厉，风波剧烈。

年初，中央对于教育行业的整顿便雷厉风行的展开，各种罚单、调研、深入调查等接踵而至，闹得满城风雨。

5月21日，新闻联播中播报了中央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第十九次会议审议通过了《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即“双减”)。

三天后5月24日，有媒体报道称，北京市海淀区教委即将出台“双减”政策。包括“教育机构不能上市”、“暑期不能开课”、“教育机构不能打广告”等三条重磅消息。

当日，在线教育企业纷纷迎来大跌，绿的让人发慌。

时逢六一，新版《未成年人保护法》开始实施。这项保护法最重要的一项法规，为禁止培训机构对学龄前未成年人进行小学课程教育。

据调查，小学生的忙碌程度不输996的程序猿，他们不仅需要正常上课还需要上各种辅导班，常常上到晚上八九点，周末也要“加班”！

在失去小学课程教育这块“大肉”，教培行业人人“喊冤”。

同时，国家市场监管总局给教培行业再上一道大菜——

对15家校外培训机构分别给予顶格罚款，共计3650万元。其中包括大教育巨头好未来、新东方等。其中圈了重点，分别是虚假宣传，夸大宣传，以及价格诱导等。③

互联网疯狂生长这些年，着实留下许多隐患，好未来自从由学而思更名而来，准备拥护互联网、拥护科技之后，野蛮生长也可以用在他们身上。

失去监管，失去底线，大肆虚假宣传，引发行业内卷，家长内卷，孩子内卷，张邦鑫的初衷不在于此吧？

“教育的本质是爱而不是科技，人和人之间情感的交流、爱的传递、灵魂和灵魂的交流。”张邦鑫曾在一次演讲中提及——教育的本质。

如今看来，张邦鑫旗下的好未来却与其背道而驰。

截至8月2日，好未来教育集团的股价仅余6.07美元/股，市值为39.14亿美元，已是元气大伤。④

张邦鑫在这半年内极少在公众面前露面，整个在线教育行业也陷入沉默，不知道是准备放弃，还是在憋大招力挽狂澜。

06

人生就是这样，在起起落落中明白，在跌跌撞撞里成长。

要经得起波澜，扛得住风霜。

从学而思到好未来，当年的兼职打七份工的青年已经蜕变成一介教育巨头，张邦鑫还年轻，好未来也刚好18岁，未来的路子还很漫长，只是未来路不知尚在何方？

注：

①：2021-08-01，财经杂志plus，《新东方还能有好未来吗》

②：2017-11-11，ai财经社，《80后首富张邦鑫身家400亿，排名超俞敏洪150位》

③：2021-06-01，国际在线，《市场监管部门对15家校外培训机构顶格罚款，共计3650万元》

④：2021-08-02，东方财富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