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太后崩逝后,溥仪继位,醇王载沣荣膺“监国摄政王”,实际掌握晚清朝政大权。刚一上位,载沣便立马将皇族勋贵安排到各个要害部门,尽收权力,等于直接架空了张之洞和袁世凯。根据张之洞的介绍,我们来看下当时朝廷的权力分摊:
载洵,老醇王奕譞第六子,载沣的一母同胞,掌握海军部;
载涛,老醇王奕譞第七子,载沣的一母同胞,掌握陆军部;
肃亲王善耆,也就是“川岛芳子”的亲爹,清朝十二家“铁帽子王”之一,皇太极长子豪格的后代,掌握军政部和警务权;
载泽,康熙帝皇十五子胤禑的后代,但他还有另一个更为嚣张的身份——慈禧太后的侄女婿,其嫡福晋为叶赫那拉·静荣,也就是隆裕太后的大姐,掌握度支部;
载振,庆王奕劻长子,掌握农工商部;
溥伦,乾隆帝皇十一子永瑆的后代,因为过继给了道光帝长子奕纬为孙而袭封“贝子”爵位,掌握资政院!
正如张之洞所言:
总之啊,咱大清有点实权的地方,全都姓了满喽!
也如袁世凯所言:
这大清国就是王爷们的美餐!
对于这种情况,张之洞极为担忧:
亲贵掌权,违背祖制;迁流所及,人民涂炭呐!
清朝祖制——“亲王皇子等毋得干预政事”,现在,皇族勋贵几乎把持了整个朝廷;或者,几乎瓜分了整个朝廷;载沣如此安排,自然会引起朝廷“立宪派”的不满,更会引起地方汉族大员的不满。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权力分配,让载沣很快迎来了张之洞和袁世凯的联手进攻!
就在这个时候,摄政王载沣带着一份圣旨来到了“形同虚设”的军机处:
特旨加封军机大臣袁世凯“太子太保衔”,以示优荣!
然后,就是载沣紧跟而上的“示恩”:
袁世凯,太子少保,皇恩浩荡啊!
圣旨中有一个明显的错误,历史上的袁世凯从未有过“太子太保”的加衔,摄政王载沣所言“太子少保”才是正确的!
袁世凯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窝窝头”,这个“太子少保”的加衔虽然难得,但载沣想要的回报恐怕会远远超出这个“太子少保”的分量!所以,袁世凯仅给了一句“臣感激不尽”的敷衍!
然后,载沣便立马给出了要求:
知恩就要报恩,度支部尚书载泽请旨准行,各省财政权力归朝廷。两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新朝新气象,到处要用钱,可国家的银库是空的,怎么搞得好嘛!还望,两位的南洋和北洋都带个好头啊!
要说载沣确实年轻,先“示恩”再“索取”没问题,但如此无缝衔接的操作实在太过幼稚!载沣的这波操作最起码有着三方面的欠缺:
1、“太子少保”仅为虚衔,只是听起来好听而已,载沣却想同其交换袁世凯的北洋财政权,这明显有点异想天开!
2、就算“太子少保”足够珍贵,可载沣也仅考虑了袁世凯却忽略了更为关键的张之洞。
3、先给了一颗甜枣就立马要求回报一个西瓜,这份吃相有点太难看,也太难让人接受!
很自然的事,张之洞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了:
摄政王,地方财政自主,你可知道它的来历?
载沣虽然年轻,但对于这种事情肯定也非常清楚,也就立马明白了张之洞的目的,所以,他并不想提及这个来历:
陈谷子烂芝麻,不说也罢!
可张之洞肯定不惯着载沣,径直说开了:
要说!咸丰年间,英法联军入侵京城,太平军起事又占去半壁江山,当时是到处都是军事,到处要用钱粮,可朝廷没钱啊,各省督抚自己练兵筹款保卫大清江山。所以,朝廷颁发上谕,各省督抚可以财政自主,一律免办报销!这政策同光两朝,俱为既定方针!
意思很明确:各省督抚可以财政自主,乃系咸丰皇帝钦定;而且,也是同治、光绪两朝的既定方针!也就是说,这项政策已经变成祖制,不可擅改!
张之洞搬出了咸丰、同治和光绪三代帝王来站台,载沣自然不敢反驳,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刚刚给了一颗甜枣的袁世凯身上:
袁世凯,你怎么说?
袁世凯能有何种回答,可想而知,不但会拒绝而且还会有极为明显的讽刺:
我嘛,也想起来点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庚子那年,八国联军侵犯北京,皇上、太后西狩,我当时在山东居中调停,那个时候我倒是真想能有个朝廷财政!摄政王,当时用钱我上哪儿去报销去!
袁世凯并未从“既定方针”出发,而是就事论事,直言朝廷对待地方督抚的忘恩负义。有事了,就让地方财政顶上去;现在没事了,就要收归地方财政权,这叫不义!
可对于袁世凯的抱怨,载沣也有着自己的理由:
袁世凯,你的北洋银库比朝廷的还大,难道朝廷不能过问吗?
我们来看袁世凯的反驳:
那就请摄政王宣旨,把我们这些大臣通通以贪污罪论处,宰了算了!
既然朝廷允许地方财政自主,地方上的钱越多就代表着地方督抚的能力越强;现在,钱多能力强反倒被朝廷质疑,那就真没什么道理可讲了,还不如直接杀了算了!
一句话,袁世凯和摄政王载沣刚上了!
放在平时,载沣连一个袁世凯都对付不了,现在再加上一个老臣张之洞的辅助进攻,载沣就只能被动承受被虐的现实。可载沣今时不同往日,毕竟是监国摄政王,地位不同了。所以,载沣还是不能示弱:
我说袁世凯,你吃了枪药了!
这句话虽然强硬,但却是一个极为明显的标志——载沣认输了!
袁世凯这才放缓了语气,但进攻的锋芒仍未减弱:
不敢!孝钦皇太后临终懿训,遇事要裁度施行!还要请摄政王三思而后行!
张之洞刚刚搬出三代帝王压制,袁世凯又将慈禧太后抬了出来,载沣也只能悻悻而去,无奈留下一句:
好吧,你们就敷衍本王吧!
26岁的载沣,单挑两人中的哪一位都明显不行,如今还想着“一挑二”,按照现在流行的话说,这就是典型的“找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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