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罪恶

01
小面店开在一条脏乱而狭窄的街道上。
店主人是一对40来岁的夫妻。
高远在早晨的时候，经常来这家小面店吃面。他经营这一家广告公司，也算年轻有为吧。按说像他这样有身份的人，本不该到这种地方消费。可高远经常把他的宝马停放在街口，然后，再步行500多米来这里吃面。
他太喜欢吃面了。其实，这里的面也并没什么特别。主要是那汤料，鲜香的简直不像人间的滋味。
因为常来，很快跟店主夫妻混熟了。尤其是那老板娘，对他格外热情，有时还会免费赠送他肉丸子，笑眯眯的说，你尝尝我们家的丸子，我亲手做的，可香呢。
老板娘长得并不漂亮，身材有些臃肿，脸有些黑，但也不难看，下巴上有一颗黑痣，这给她平添了几分妩媚的韵致。高远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暧昧。
那天，老板娘将高远叫到面馆里，说有事跟他商量，可支吾了半天也不肯开口。
最后红着脸说，哎呀，太不好意思了，还……还是让我男人跟你说吧，便跑了出去。
当那男人进来后，莫名其妙地跟高远说，他们夫妻结婚快20年了，一直没个孩子，开这小店虽挣了点钱，可没孩子又有什么意思？
唠唠叨叨，还说没孩子，是因为他患有死精症……
高远简直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那男人忽然就说，你能帮帮我们吗，我们……我们想跟你借个种。
男人说，他们认识的人里，就属高远最优秀了，而借种，自然得找一个基因优秀的男人。高远年轻不说，身材高大，长的也帅，最主要的是事业有成，这同时也代表着高智商啊，我老婆年龄虽然大了一点，但你也见到了，长得还行，这对你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你不会拒绝的，是吧？
借种？高远万万没想到他们竟会提出这么荒唐的要求，他都懒得跟那男人说话，笑着摇了摇头，就走了出去。
那男人不死心的说，这是好事啊，那么好的女人白让你睡，你还不乐意？
高远头也不回的走出小面馆后，从此便再也不来这里吃面了。
他们若让他帮别的忙，他兴许还会考虑，但“种子”岂是轻易借的？，而且还是借给那40来岁的老板娘！
02
高远不再去小面馆之后，却经常偷偷跑到医院里。
在医院里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上，他戴着墨镜，口罩，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然后透过一间病房的窗户，会鬼鬼祟祟观望一个出了车祸的伤者。
那人自从出车祸后，就一直没有醒过来，据说很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高远偷望她时，心里会涌起一种无边的罪恶感。
10多天前的一个夜里，天下着大雨，高远开车经过一个偏僻的街口时，忽然撞到了一个骑着电瓶车的女孩。那女孩当场就昏死了过去。那里恰好没有监控设备，而当时左近也没什么人，然后，高远居然就驾车逃逸了。
他不敢报警，他当时喝了点酒，要是报警处理，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他多希望那女孩能够醒过来，那样，至少可以减轻一些他心里的负罪，可女孩一直昏迷着。
高远以前并不嗜酒的，可现在忽然就迷恋上了酒。他觉得唯有酒可以让他良心获得片刻的安宁。没事的时候，常常喝得大醉。女友对此很不满，问他出什么事了，是什么原因让他变成了一个臭酒鬼？
高远往往耐着性子笑，说没什么，只是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女友再问，他便会暴躁的在她面前摔酒杯，说女友烦，让她滚。
女友便含着泪说他疯了。高远也觉得自己疯了，是心里的罪孽活活把他折磨疯了。
他想，会好起来的，不管那女孩是死是活，只要自己慢慢过了心里这道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3
那晚高远下班回家，看到那家小面馆的老板娘居然正在门口等着他。高远不耐烦的问她有事吗，那女人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傲慢的看他一眼，竟不说话。
当高远开了门，女人只管挺着胸闯了进来。
老板娘进屋后，径直走进卧室，然后脱了裤子就躺到了床上，她冲高远张开双腿说，过来，借个种。
高远惊呆了，他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他更是说不出的愤怒，这女人把他当什么人了？是随意任人糟践的？他很想揍死这老板娘，可觉得那样似乎有失身份，只能恨恨的说，你想干吗？滚出去。想让我报警吗？
那老板娘撇一撇嘴说，你倒是报啊，可就不知警察来了，是你害怕还是我害怕。她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甩到了高远脸上。
当看清那些照片后，高远的脸顿时骇的白了。照片上，是他开车撞那女孩的画面。
老板娘阴阳怪气的说，这些照片是她男人拍下来的。原来当老板娘决定找高远借种后，那男老板心里便有了怨恨。可他自己没“种子”，又不敢说什么，因此，便决定偷偷把高远打残，想着那样一来，自己老婆就不会打他主意了。
男老板只希望跟老板娘抱养一个孩子。可惜老板娘死活不同意，说你不能生，并不代表我也不能生，你不同意我借种，那咱就离婚。
那晚的雨夜里，男老板开着一辆破面包车，远远跟着高远，只想找机会把他打残，谁想却看到了他撞人逃逸的一幕。
当时顺手用手机拍下照片，只是觉得应该拍下来，也并没想过要胁迫他什么。
可惜男老板一直没找到打高远的机会。而当高远拒绝借种后，他便窃喜着对老板娘说，咱还是抱养一个吧，别跟他借了，他虽然长的好，有高智商，可人坏的很，然后，便把拍到的照片给老板娘看了，说，他撞了人拍拍屁股就走了，这种人基因里都带着歹毒。
跟妻子说这件事，本意是打消她借种的念头，谁料老板娘看到那些照片后，眼睛一下就亮了。
她一直为不能说服高远犯愁呢，有了这些照片，还怕他不就范？她对丈夫说，抱一个能跟我贴心吗？我只要自己亲生的。不管高远有没有犯罪，我就是要跟他生，像他那么优秀的人，咱能认识是上辈子修来的。跟他生出来的孩子，将来肯定错不了……

04
老板娘得意的重新在床上躺下来，又冲高远张开了腿，你是打算跟我做夫妻，借给我种子呢，还是想让我报警，两条路，你自己选。
要命的把柄握在人家手里，高远惊恐的不知该怎么办好，他哆哆嗦嗦走出卧室，只想找一些酒来喝。
女人忽然说，如果你不想坐牢，我劝你还是别喝酒，谁都知道男人喝了酒影响精子质量，你是想让我将来生一个傻子吗？
高远只得哭丧着脸又走回卧室，说，那……那你能不能先去洗个澡。
女人厉害的瞪着眼说，怎么？嫌我脏啊，我告诉你，我就算再脏，心里也比你干净，撞了人都不敢认罪，你算什么东西。老娘就是不洗，过来。
高远没办法，最终一咬牙，只得脱了衣服爬上了……
05
后来，高远便陪了那老板娘整整两个月。也忍受了整整两个月的的折磨。有时是在他家里，有时是在打烊后的小面馆里。只要女人找他，他就得随时出现在她面前。
在打样的小面馆里，高远简直生不如死。昏黄的灯光下，那张脏兮兮的双人床上，总是散发着一种难闻的寒酸味。而且，当他跟老板娘交合时，时常会听到床下有响动声，是老鼠发出的声音，似乎在啃咬着什么东西……
而这也就算了，最让高远崩溃的是，他跟老板娘在里间的卧房里做，只隔着一道门帘的外间，那男老板却经常佝偻着身子，坐在那里自斟自饮的喝酒。那男人咀嚼花生米，喝酒的“吱吱”声，屋里的高远听的一清二楚，他跟老板娘弄出的声响，外间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
有好几次，高远哀求着对老板娘说，我来的时候，你能不能让他出去啊。老板娘却无所谓的说，你管他呢，他愿听就让他听好了。然后，只管更大声的呻吟着，还会让高远快点慢点的。
这他妈哪是人啊，高远想，简直是一对变态，一对畜生，更是一对疯子。
当高远离开小面馆时，男人虽说会面无表情的帮他开门，但看向他的眼睛，却冷冰冰的像是一把刀子。高远便意识到男人有杀他的心。他总是忧惧的想，等女人怀上了孩子，他们不再需要他的时候，也不知这男人会不会食言报警。
可不管怎么说，两个月后，当他的“种子”成功地在老板娘肚子里发芽后，他们总算暂时放过了他。
但高远并未因此感到解脱，相反，撞人逃逸的罪疚，再加上被迫借种的耻辱，让他更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
都说人做了亏心事，会祸及子孙。这句话将会很好的在他身上应验吧，像那样邪里邪气的夫妻，将来孩子出生后，也不知会被培养成什么东西。
高远忽然就后悔了，后悔没有及时自首，那样等他受到了他应受的惩罚，重见天日后，至少还可以安心的晒一晒太阳。
可如今呢，他太高估自己的心里素质了，他原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哪知心里的罪恶感，却变得越来越重，无时无刻的不纠缠着他。只能让他活在阴暗里。
即便他走在阳光灿烂的街上，可也总感觉自己活在阴暗里。
那年，他只有28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