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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溺亡后,她被母爱杀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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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白鸢的儿子死了,落水死的。
十岁的小男孩,优秀懂事,村里人见人夸的别人家娃。
当时下午跟白鸢去山坳子里摘菜,路过一大水塘。
儿子走前面,一直在白鸢的视线范围之内,哪想如此紧致的看护,也有意外。
村里面修水塘储水,以度干旱之冬,因此挖得深。
她儿子穿着一双拖鞋,打滑,白鸢还来不及伸手去拉,人便一骨碌跌进了塘里。
池塘的四壁用水泥给结了起来,光滑无物。
本来顺着这条线下去有一个小凹槽的,身手灵活之人,还可以抓住那凹槽。
可白鸢寻日里对她儿子只有学业管教,缺乏基本身体锻炼,养得圆圆滚滚。
是以一下去,哪怕眼睛看见这小凹槽了,手也来不及去抓,一波汹涌的塘水灌过,没几下便入了口鼻。
白鸢小时候掉过水,对这种幽深如兽口的水塘有一种本能的恐惧。
当她儿子还在挣扎之际,她想跟着跳进去时,久远的记忆扑面而来。
四周涌动的水像是巨墙般,将她积压吞毙。
她无法呼吸,身体不得自控,只能本能地挥动双手,想要抓住点什么。
然而越是挣扎,越是徒劳。
孩童时期的记忆如同一只墓穴中的魔爪,让她的身子不由一僵,脚步跟着顿在岸边,整个人剧烈打挺,连呼吸都格外困难。
若不是路过的村人见了,将她抱住,她十有八九也跟着滚了进去。
正值梅雨季节过,一池塘水有差不多十来米深,打捞极为不易。
村人弄来几条大管子,放了一宿的水,也才堪堪下去一半。
村里组织水性好的小伙去捞,也不知是怎么的,总之来来回回都没够着。
最后还是白鸢的丈夫丁昼回来,一到塘边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几起几落不停歇,才把人给带了上来。
于是岸上的村人纷纷感叹:果然血浓于水,孩子在等爸爸来带他回家。
其实也只有他们心里头明白,这死了人多不吉利,想着都心惊胆悬,谁敢死命地往底下捞?
那时候白鸢已经晕厥过去,被送到了医院进行急救,醒来后悲痛过度又晕了过去。
待意识稍微回归,已是一周后。

02

她浑浑噩噩,根本不知道外面是何天日,眼前不断浮现的还是儿子平时的容貌,仿佛不肯接受这一事实。
当时丁昼来医院接她。
他看起来精神没好到哪里去,一双眼睛红得骇人,面目带着多日未眠的青紫,嘴唇又是腐肉般的白。
白鸢看见他,仿佛看见了一点光,冲过去抱住大哭:“我们儿子还在,是不是?他还在,他没有死。他还那么小,又那么优秀,怎么能……”
后面的话像是一张糊住谎言的纸被扎破,露出里面的苍白。
丈夫沉默地任其抱着,眉头长揽不解,双眼中通红的血丝里挤出一片泪,缓缓无声息地落下。
白鸢抱得用力了,又使劲地晃着他,他才起了反应,一把抓住白鸢的双肩,眼中血和着泪:“白鸢,你清醒一下,儿子不在了家还在。这个家不能倒,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啊!”
白鸢愣了愣,又是埋首于他胸前,无声哽咽。
夫妻两相互搀扶着出了医院,踏上了回家的路。
儿子早已火葬,骨灰摆在家中堂屋的灵台上,四院里围了人,亲戚朋友一堆,显然是过来安慰这对悲痛中的夫妇。
白鸢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不住擦着泪,一入家门见众人,泪势更大,如同决堤般难止。
她不敢细看这栋房子,里面装满儿子的记忆,只能任泪光模糊双眼。
她更加不敢去看灵台那边的骨灰盒,一进堂屋,逃也似的去了房间。
可现实哪里敢肯放过她,儿子出事前,一直同她睡,现在满屋子都是他未散的气息。
床前的桌面上还摆着母子二人在学校照的照片,儿子手捧大红花,站在她面前,似是对这种奖项习以为常,一脸平静地望着镜头。
白鸢再也忍不住,崩溃似的冲出房间,待没入人群杂动的走廊里时,才得以喘上一息。
嫂子家的小侄子比他儿子小两岁,在村里面是个出了名的皮娃子,平日里上蹿下跳没半会老实的,哪里人多往哪里钻。
这下子见了白鸢,冲过来就问:“婶婶,我妈说哥哥死了,说我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了是不是?”
他话没完,被他妈扯着耳朵,一顿骂:“我有这样说过吗……”
白鸢感觉再无容身之地,一个人转身悄然去了楼上。

03

然而,在二楼阳台收衣服的时候,却听到下面一个男人压着声音说:“说起来这家子还算走运的,一般的孩子出了事,当妈的都是想都不想就冲上去了。这丁嫂子能活下来,也真是奇迹了。”
这句话仿佛一把冰冷的刑具,阴恻恻的一下子给上到了白鸢身上,她被枷锁套住。
一只令人颤栗的手缓缓然抚过她后背,爬过前胸,缠上脖子,让她顿觉无法呼吸。
屋外的树上栖了一只乌鸦,也正为这人间惨祸啼鸣,哇哇地嘶喊着。
在儿子没去世之前,儿子一直是白鸢的天,是她的精神支柱。
她书读得不多,但是深知读书的重要性,因此在村里一帮人聚着打麻将时,她在家里自学。为的就是等儿子有不会的习题请教她时,不至于落个自己也不会的难堪。
刚开始嫁给丁昼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苦了七八年才熬过来。
儿子一直跟着她在农村长大,丁昼在外面辗转,近两年同朋友去了工地,才开始发家。
然而谁知命运弄人,在眼看日子越来越好时,老天跟她全家开了这个大玩笑。
她一直以自己能培育出如此优秀的一个孩子为荣,这无端端的一场灾祸,压垮了她的整个世界。
白鸢又忍不住想起,那天的下午。
本来按照以往惯例来说儿子是不该跟她去山里头的,更加不该穿拖鞋出门。
儿子在她的教育下有良好的作息,有不同于其他孩子的生活方式。
白鸢把自己的未来全部寄托在儿子身子,一滴心血一滴汗泪皆是为他而洒。
或许是母子心相连的缘故,他格外听白鸢的话,哪怕有时候产生了情绪,也只放在心里。
乡下的教育环境不如城里,白鸢打算等儿子念完小学,就到城里买房供他更好的教育资源。
本来想趁着丁昼这两年赚了钱便去的,谁知一年前婆婆中风了,公公又腿脚不便,照顾起来很是麻烦。
公婆生了儿女三个,嫁出去的女儿自然不能指望,这照顾婆婆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她和家嫂身上。
老人神志不清,大小便都在身上,端屎端尿的事谁都不乐意做。
白鸢倒也没推却,只说和大哥家一人一月地照顾,轮着来。

04

现在婆婆本该是在白鸢这边的,因为出了事,大嫂也挺体谅,主动把老人接去了她那边。
兄弟两人并排砌的房子,来往还是挺方便。
按照这势头下去,白鸢一边要照顾老婆子,一边又要念着儿子的学习问题。
心中想着再过两年老婆子若是还在的话,便只能到村里头请个护工了,或者给嫂子家一些钱,让她专门照顾,看能不能行得通。
镇上有初中,教学条件不太好,她是不会考虑将儿子送去的。
有了这层原因在,农村小学的教育更比不上城里,她对儿子这方面也管制得比较严。
平日里上学期间就不说了,现在放暑假也是将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
晚上十点之前必须上床睡觉,早上六点必须起床。起来读一个小时的英语和古文,再吃早餐。
吃过早餐后能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继而是数学题海。中午午饭后睡一觉醒来,阅读练习写作练习,总之要持续到五点半。
一般这些时候,白鸢没事的话,都会陪在身边。
哪怕有时候倦了,也要坚持看着儿子把学习任务完成。
不止这些,其它方面她也给儿子安排得相当规律。一餐一饮,都是按部就班的来。
童年时期正是天性好玩的时候,一帮孩子追逐在外的嬉闹声,随风传入这对母子的耳中。
早些时候,儿子也提过说想出去玩,但被白鸢拒绝了。
白鸢不恼,只是耐心地跟他说道理:“你看你,学习本就是你自己的事情,读了书也是你自己的好处。妈妈都在这里陪着你,你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儿子往往在这时都会走一会儿神,继而又埋头新的试题中。
出事的那天,儿子又跟她提出想去外面玩。
她当时给婆婆洗完脏衣裤回来,正在走廊里晾晒。
听到儿子的话后,恍了恍神,匆匆挂起衣服,走到房间的书桌旁坐下,不厌其烦地跟他说着道理。
儿子只提了一嘴,见她不同意,便没有再说了。
她知道小孩子的玩心,但村里头的小朋友大多数聚在一起不是闯祸,就是玩手机打游戏。
这些东西一沾染上,想要戒掉就没那么容易了。
儿子童年期,她必须帮他做判断,做选择。

05

然而一下午过来,小孩都是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最后见她准备出门之时,又怯生生地问了句:“那妈妈,我能同你去山里吗?”
白鸢到底是个做母亲的,儿子不开心她也跟着是,当下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而在她个人生活习性中,出门不喜欢穿拖鞋,总觉得拖鞋趿在地上,声音刺耳不说,也极为影响个人形象。
当然在家里是不管的,儿子此际正穿着拖鞋,兴许是做题做累了,恹恹地跟她说:“妈妈,我能不换鞋吗?”
她当时秉着一种就放纵他这一回的心态,也默认了。
她哪里知道,前方有灭顶惨祸在等着她。
丁昼这段时间回家得勤,一个月能回来两三趟。
怕的是白鸢也想不通,跟着生出个好歹。
平日里出去了,还托大嫂尤氏帮忙照看着点。
尤氏平日里的主要任务,也是相夫教子,但她不似白鸢这般,业余爱好挺多。打麻将,跳广场舞,唱歌之类的都能来一手。
现在见白鸢这边出了事,也没再去扎堆快活了,带着一个能说会道的小姐妹阿顰,时常过来陪白鸢逗趣遣烦。
一个人受了皮肉伤,结疤脱疤都要段时间,更别说这般心灵重创了!
白鸢成日里无精打采,闷着一张脸,之前就少与人交际,现在更是如同冬眠的动物般,将自己给躲了起来。
她觉得四周都是刺棵子,扎得她呼吸也疼。
在无人的时候,她只能不停地干活,靠着机械化的运动得到暂时麻痹。
但她脑子里是清醒的,知道儿子不在了,过去的一切都化成了烟灰。
往昔和现实抑不住地在她脑海里交替,继而化成一帧帧影像,在眼前横掠。
往往是事情做到一半,便放下了,又躲起来哭。
尤氏找到她时,通常都是眼睛爆血丝,红成一片。
阿顰生得小巧,嘴甜,一个劲地劝着:“丁嫂啊,人呀要往前看!这种事情谁都无法预测的,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你和丁哥还年轻,现在条件好了,再生几个都没问题。”
尤氏跟着附和:“是啊,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你自己的身体。你想宽一点,别老是闷在屋子里,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出去耍。等你忙活起别的事儿了,精力自然就会分散。”
几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勉强带白鸢出门逛了个街,天黑才回来。

06

白鸢换了个房间睡,尤氏晚上还会过来陪她说会子话,见她墙边的梳妆台上铺着一小镜框,不由翻开来一看,却是那张白鸢与她儿子的合照。
尤氏尴尬一笑:“这还留着呢?”
“留个念想。”关于儿子生前的所有物品都烧掉了,独独留下这一张照片。
尤氏又道:“照我说啊!干脆把这个也烧了得了,生得看起来揪心。”
对于这段时间的特殊照顾,白鸢也感激在心,遂勉强带出一点笑:“以后再说吧!”
在尤氏几人的盛情下,白鸢的日常多动开泛了些。
但回到家中时,情绪翻卷又成了以泪洗面,再无别样心情。
她像是个木偶般加入别人的队伍里,掺在一帮人中,僵硬地动作着。
想要努力忘掉关于儿子的事,却适得其反。
最终,一帮人的开心聚会又变成了对她悲惨经历的安慰。
丁昼回来了,见她还是这样,打算带她去他工作的地方,换个环境,看能不能换种心情。
现在儿子不在了,丈夫算是世上最大的慰藉,白鸢打算跟他一同出门。
在收拾好行李后,尤氏找上来,笑着说:“妹妹啊,我说你早就该出去散散心啦!”
一堆客套话说完,最后支支吾吾:“你看现在秋收到了,妈这边……”
白鸢从包里掏出一沓钱给她:“本来想给你送过去的,如果人手不够的话,请人帮忙照看一下。”
尤氏半推半就地接过了钱,白鸢跟丈夫去了他平时所待的工地。
丁昼平日在工地也没什么事,一般是跟几个包工头在打牌,因为家庭遭变故,最近牌瘾大了,也是借此解压。
白鸢过去头半月,他还带她到城市周边旅游了一番。
他本就不是爱走动之人,这一圈下来,筋疲力尽瘦脱不少。
白鸢刚历经丧子之痛,哪里是这换个环境就能好起来的,在旁人面前她还能勉力忍住,一跟丈夫单独相处便又旧疾复发,哭啼不歇。
丁昼又要忙活工作,又要宽解她,一次次累积下来,他也烦了。
他是男人,一家之主,不轻易向人展示自己的脆弱。往往在窒痛难忍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溜出屋子,去外面不停地抽烟。
屋里头的灯开一夜,他便在外面待一夜。

07

回到工地后,对于白鸢的状态无可奈何的他,选择了眼不见为净,开始成天泡在小牌馆里。
也许是心事压身的缘故,他这段时间手气不好,牌打得大输得多,钱在手里头哗啦啦地出。
前两天刚取了几万块,一下便见底,还倒欠老板的钱。
口袋空空的他兴许是累到了极致,也没有再继续下去,转而朝白鸢住的那栋小屋走去。
屋里的灯还亮着,他低着头,一路踏着灰尘和石头咔擦响。
开房门之后,白鸢显然还没睡,凌晨的三四点,她精神不已,满脸颓丧。
丁昼本来心情就极差,看到这张脸不由烦躁,吼了一句:“你天天搁这里号丧给谁看呢?”
白鸢仿佛已经料到他会这么说了,又或许是根本不在乎,反正还是枯坐在床头。
丁昼的气泻出一点,见她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更加如同洪流般一发不可收拾:“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白鸢依然不回他。
他又说了几句,觉得没趣,转身出了屋子。
第二天一早,白鸢买了回家的车票。
这个地方,再也容不下她一滴眼泪。
下半年,丁昼都没有再回来,也没跟她通过一次电话。
她倒是打了两回过去,对面那边闹嚷嚷的,明显在牌馆。
直至过年,他回来了,看起来精神好了些,人也没那么憔悴。
一回家仿佛之前的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同她一起倒弄年货,准备迎接新春。
日子疑似好起来,然而在大年初二的晚上。夫妻两大吵了一架,他半夜离家后,再无消息,白鸢也联络不上。
当时那晚的情形,白鸢还清清楚楚地记得。
那晚丁昼喝了点酒,也不知道他是何种心情,反正一上床就搂着白鸢说:“老婆,我们再要个孩子吧?”
他说出这句话,代表他已经逐渐在放下,也是打算把过去的一切忘掉。
白鸢心头蓦地一缩,有种难言的苦涩,要她现在就开始与从前一笔勾销,她实在做不到。
更甚几个月下来,她满是伤痛和疲惫,根本无心这种床笫之事。
“人呐,还是要向前看。”丁昼在她耳边呢喃。

08

她却像是被触了大忌,骤然一把推开他,整个人都不可克制地抖着,泪水止不住泛滥:“我现在没这个心情。”
丁昼眯了眼睛看她,一脸隐忍着被扫兴的模样:“你什么意思?我还得看你心情办事了?
我都没怪你光是在家看个孩子,就把孩子命给看没了。你成日里苦着张脸给谁看,不要以为就你伤痛难过!”
白鸢痛到极处,满是凄怆:“你是能说忘就忘,可他是我的命啊!”
“是你的命,怎么不见你跟着去死!”丁昼咆哮着。
最终夫妻俩吵闹的动静太大,惊扰到了隔壁的哥嫂家。
尤氏着急忙慌地赶过来,正巧看见丁昼沉着脸朝外走。
她喊了几声,丁昼都不理,她又把目光放到了白鸢身上,急急道:“你说你,怎么回事啊?大过年的怎么还闹起来了,丁昼可是要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掂量清了啊!”
白鸢垂头半晌才回神,恍似被点醒,说了句:“我知道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她看上去好了许多,至少在努力改变自己,把情绪完全隐藏起来。
也不再关着自己一个人了,逐渐放开加入别人的活动中,尝试着重新活过。
甚至在一天晚上看电视时,当时台转到卡通频道,那是她每晚必陪儿子看的动漫。
回忆起囊日母子俩的总总,她不觉嘴角带了一丝笑。
公公也坐在旁边看,同样的情节,他想到了逝去的孙子再也无法回来,眼见的白鸢这样,不由说了句:“儿子不在了,你还有脸笑?”
白鸢突然像是突然被塞住了呼吸,本能地想要掉泪,却又克制着。
只得起身,偷偷溜出了屋子,想到阿顰家里去排遣。
阿顰家是村里的中心地带,寻日里晚饭后的村人都在她家娱乐。
白鸢是抄近路去的,要过一个屋的拐角。
现在初春,天依然寒,是以过去的人不多。
她刚到窗外,便听到里面的谈话声,一个男人在说:“你说这丁昼他儿子才去世不到一年,夫妻二人就开始崭新的日子了,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哟!”
阿顰在一边笑着说:“那还能怎样,跟着去死吗?”
她老公接话:“我告诉你,这事儿落你身上,可没那么轻快。专门在家给我看个孩子,都能看出这副鬼样子,我娶你干嘛?”

09

阿顰娇笑着说;“我知道啦,我一定把你那宝贝儿子看好了!”
声音如冷风,刮在白鸢的脸上,又溜进了她心里,她瞬间手脚生寒,凉成一片。
她几乎是仓皇地逃走的,一路踩过枯枝叶,噼啪响动着神经。
风吹得紧了,如同结茧般,像是要把她狠狠勒在里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家,手忙脚乱摸着重重黑暗,像只见不得人的老鼠般,溜上了楼。
然而楼上客厅的灯却是亮的,平日里少有人过来,她还以为是丁昼回来了,万般酸楚中推门,却见嫂子家的小侄子拿着一样东西在玩,正是她与儿子的那张合照。
小孩子老喜欢到她家翻东西,倒也不去她的房间翻,只在杂房里作乱。
这张照片,是前几天白鸢放在杂房里的。
她瞬地像是被什么刺中,心头一痛,过去尖锐地抢过照片,厉色词严:“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孩哪里懂事,被她这一吓,一股滔天委屈涌上头,不由朝她回道:“我妈说哥哥就是被你看死的,你根本就不会带孩子!
那时候哥哥想要同我们去学游泳,你不肯让他去,导致他掉水被淹死。”
白鸢像是又回到了儿子离去的那个下午。
他在水塘中渐浮渐沉,拼命挣扎的双手,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的浮木,最终却是徒劳。
而她作为他的母亲,本应该做那根浮木,如果做不了,也应该同他一起沉归水底。
儿子不在了,是她的错。
有了这个错误的开始,从今往后之种种,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错。
笑是错,哭也是错,她作为一个母亲,儿子是她身上掉的肉,哪有他死在了水里她还在岸上的道理?
她又想起了之前在阳台上听到的那句话:一般的孩子出了事,当妈的都是想都不想就冲上去了。
是啊!这才是世人眼中本能的母爱,永远要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子女承受生命之重。
更何况儿子本就是她的命,她所有的希望,现在全部覆灭了,她苟活世间又有何意义?
屋外风声嘹戾,不住悲鸣,树上的乌鸦哇哇啼叫,声音像是被利刃划破,凄厉带血。
村里人都说乌鸦叫,是不祥的征兆。
他们又怎知乌鸦反哺,是世间大孝。
可她的小乌鸦已经不在了……
夜深深浓,看不见一星半点的光,白鸢如同野魂般行到了山野。
在当初淹她儿子的那面池塘前,她站在那个曾经他站过的岸上,望着一池黑幽幽的塘水,纵身跃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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