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新商业模式冲击 前程无忧私有化难解近忧

《财经》新媒体 任芷霓/文 潘西/编辑

经过大半年的私有化要约推进，前程无忧（JOBS.NASDAQ）终于签订协议。近日，前程无忧发布公告称，将以每股79.05美元的价格，被德弘资本、鸥翎投资以及前程无忧CEO甄荣辉组成的投资者财团收购，交易预计于今年下半年完成。届时，前程无忧将正式退市，完成私有化。

在美上市17年，为何突然私有化？前程无忧方面告诉《财经》新媒体记者，公司于2004年在纳斯达克上市，是最早的一批赴美上市企业，考虑到中美贸易环境变化以及公司自身业务发展，选择私有化是正当其时。

业内人士认为，前程无忧私有化是为换板做准备，即从美股市场回到A股、港股，这与其在美股市场估值较低有关，海外已经不看好前程无忧的商业模式。近年来随着前程无忧被315晚会、工信部频频点名，传统招聘模式弊端显露，同时，以Boss直聘为代表的新平台逐渐崭露头角，内忧外患之下，前程无忧前景难明。

私有化或因资本市场不看好其前景

前程无忧私有化已有预兆，早在2020年9月，其已收到来自德弘资本的初步收购协议，经过多次更新，前程无忧最终于近期签订私有化合约，收购方由德弘资本、鸥翎投资以及前程无忧CEO甄荣辉共同组成，收购价为每股79.05美元。

对于此次私有化的原因，前程无忧工作人员告诉《财经》新媒体记者，公司99%的业务都在国内，相关数据也与国内就业市场息息相关，考虑到中美贸易环境的变化，公司决定是时候进行私有化。

不过，在外界看来，估值问题是前程无忧私有化的更直接因素。近期，在老牌互联网招聘平台前程无忧的衬托下，BOSS直聘成为“后浪”代表，从市值上看，BOSS直聘上市后市值超过150亿美元，而前程无忧仅为52亿美元，是前者的三分之一。

互联网分析师葛甲认为，公司一般会在认为股价被低估时选择私有化，从过往来看，估值低是困扰前程无忧美股市场发展的重要因素，在已上市的同类企业中，前程无忧收入高但市值低，投资者回报不及同行。

要想解决估值问题，在私有化之后前程无忧还需继续在其他资本市场上市。前程无忧CEO甄荣辉曾表示，公司考虑回国上市，后续是在香港还是上海，主要取决于相关政策。

艾媒咨询CEO张毅认为，美股对于上市多年的招聘企业整体估值水平较低，企业均认为其真正的市场价值没有被发挥出来，所以在美国私有化也成为一种常规动作，例如此前智联招聘和58同城相继退市。不过，换板之后并不是一定能获得更高估值，更重要在于企业自身的商业模式和发展前景。

独立IT分析师唐欣对《财经》新媒体记者表示，前程无忧私有化的直接原因是估值低，而其背后的根本原因是，资本市场已经不看好前程无忧的商业前景。前程无忧和BOSS直聘估值差异大的重要原因是，后者用户规模和活跃度已经远超其他平台，表现出增长潜力，且前程无忧传统的招聘模式限制了求职招聘双方的沟通，在人岗匹配效率上不如BOSS直聘。因此，换板并不能帮助前程无忧大幅拉高估值。

管理存漏洞 屡次被监管部门点名

今年以来，前程无忧因简历泄露、侵害消费者权益等频上头条。315晚会披露，包括前程无忧在内的招聘网站，涉及在网上黑市贩卖求职者简历。央视记者调查发现，只要通过企业账户支付费用，便可在前程无忧APP中下载到带有求职者姓名、电话、邮箱地址等关键信息在内的完整简历。同时，前程无忧也缺乏对下载后的简历信息，进行管理和监测。

此外，前程无忧也被工信部点名称侵害用户权益行为。据悉，工信部此次检查主要针对APP弹窗信息关不掉或者未显著提供关闭功能标识，开屏信息、弹窗信息利用文字、图片、视频等方式欺骗误导用户跳转至其他页面等突出问题进行整治，截至6月8日，包括前程无忧在内的83款APP未完成整改。工信部要求，需在6月16日前完成整改落实工作，逾期不整改的，工信部将依法依规组织开展相关处置工作。

对于上述情况，前程无忧方面对记者表示，其收集信息的操作本身没有问题，但是可能在收集信息的顺序上存在流程错误，6月10日已将整改情况提交给相关部门。此外，针对隐私问题，公司也在全站上线中间号，以后企业看到的只是虚拟号，且三天有效，简历中也会加入相应的水印，防止恶意贩卖。

唐欣认为，前程无忧多次因用户信息管理出现问题，反映了企业的客户管理方式太过粗放，权限管理和风险控制有很大漏洞，这些事件也给企业敲响了警钟，靠售卖用户简历增收的模式不可取，也不可持续。

张毅也表示，前程无忧被监管点名批评，可以看出企业的社会责任感不强，对于用户的隐私保护不够重视，同时，企业对于产品的设计水平、隐私与业务的独立性方面带有一定缺陷，企业没能在两者之间做好平衡，这也是其被诟病和批评的一个重大原因。

竞争加剧 业绩下滑趋势明显

前程无忧面临的挑战，除了自身管理出现的问题，更应重视的是行业竞争带来的增长压力。据2020年财报显示，前程无忧去年全年实现营收36.9亿元，同比下滑7.8%。同期，猎聘和BOSS直聘均实现业绩增长，其中，猎聘全年营收18.7亿元，同比增长23.5%；BOSS直聘全年营收19.4亿元，同比增长94.7%。相较之下，老牌招聘网站前程无忧的规模最大，但总规模在缩减。

同时，平台用户活跃度来看，前程无忧也被超越。QuestMobile数据显示，2021年3月，BOSS直聘、智联招聘、前程无忧的月活跃用户数位居前三，分别为3060万、1600万及1500万。

唐欣认为，以前程无忧为代表的传统招聘的业务模式遇到发展瓶颈，在人工智能、大数据以及新的商业模式冲击下，前程无忧亟待转型。

但从前程无忧的发展方向上看，其并未试图通过革新招聘业务模式提升收入，而是在主业之外通过投资HR SaaS平台CDP集团、灵活用工平台Fountains公司以及职业教育集团华立大学，拓展人力资源服务相关收入。根据2020年财报，前程无忧网上招聘业务实现营收21.47亿元，占比58.21%；与人力资源服务相关收入15.42亿元，占比41.79%。

前程无忧将重心从招聘业务转向人力资源服务，加大了对固有资源的利用，但人力资源服务仍是以招聘业务为基础，在基础业务被侵蚀时，新业务或将同时受到影响。前程无忧历年财报显示，使用企业网络招聘服务的独立雇主估测人数正逐年减少，从2017年至2020年，用户数分别为519257名、485008名、422458名、360755名。

唐欣表示，互联网招聘平台目前最应发力的点，应该是加强建立在大数据处理基础上的人工智能技术，帮助应聘方和招聘方更快、更准确且更真实的匹配是领先的关键。

对于未来发展，张毅认为，招聘行业市场发展至今，仍然有非常广泛的提升空间，在利用社会前沿技术加强行业发展的同时，招聘网站的平台服务也应该更具有全球化的思维。当下全球化步伐很快，中国企业出海数量众多，招聘平台服务海外区域的能力也应跟上全球化的步伐，这对于未来的招聘行业而言，是巨大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