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崔立：铜镜是宝物

文/崔立

说的是多年前的事儿了。

常山做生意亏了，亏了几十万，追债的人天天上门。常山凑来凑去，还缺10万。那时候的10万，不是小数目。

常山打电话给李云说，借我10万，让我渡过这个难关吧！李云是常山的朋友，也是小老板。李云说，我是真想借给你，不过——你也知道，我最近手上压着一些货，实在没什么钱啊。

常山又打电话给周奇、黄炳、赵峰，他们都是常山的好朋友。但他们给的答案，都不是常山想要听到的。

常山最后一个电话打给了何方。一个个好朋友在关键时候的推脱，让他寒心。常山的心，快要死了。打给何方，常山几乎是带着绝望。何方也是常山的朋友，但亲近程度，不如那几个不愿意借钱的好朋友。

常山说，何方，借我10万，让我渡过这个难关吧！何方没有直接回答，只问，你在家吗？常山说，在啊。何方说，那你等我下，我马上来。

10分钟后，何方到了。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何方看着常山说，你要多少钱？常山说，10万，可以吗？

何方的目光，从常山的身上，到了窗台上，又到了茶几上，直至到橱柜上挂着的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上。何方说，铜镜给我，我给你10万，怎么样？

常山愣了一下。铜镜是父亲临终前给他的，父亲说，这面镜子是传家宝，不能丢。看来，这面镜子是宝物了。常山咬咬牙说，非要这面镜子吗？

何方微笑说，如果你愿意，现在我们就可以成交。当然，如果你现在不愿意，以后要给我，我就只能给你5万了。

何方像看破了常山心里想什么。常山凝神了好一会说，行！何方把准备好的10万现金给了常山，带着铜镜走了。

常山用这10万还了债，但心头少不了铜镜的这个结。常山想，这辈子一定要想办法把铜镜买回来，这铜镜，肯定不止这个价。

常山没本钱，不能再做以前的大事业了，就做小生意。常山摆摊卖煎饼，每天天还没亮就出门，一忙就是三五个小时，回来后做送货员，骑着车满大街跑，一干就是七八个小时。

慢慢地，他聚拢起了一些钱。小生意做啊做，就越做越大了。常山充分吸取以前失败的教训，每一步都稳扎稳打，迈得很扎实。不知不觉，常山开起了公司，效益相当不错。

常山带了50万，去找何方。常山坐在何方家软绵绵的沙发上，说，何方，我要把铜镜赎回来，我给你50万，怎么样？

何方摇头说，不干。常山咬牙说，50万还不够吗？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何方笑了，说，你给我10万，我就给你。

常山不明白。何方笑着打开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那面铜镜。何方说，其实，这铜镜不值钱，我只是通过这个方式把钱借给你。而且我知道，它可以激励你振作，有一天你会东山再起，买回这个铜镜。

常山紧紧握住何方的手说，真哥们啊！

多年后，何方做生意亏了，欠了500万。债主还没找上门，常山抢先来了，带着500万。

站在何方家的客厅里，常山的目光从何方脸上，到了窗沿上，又到了墙上挂着的一幅字画上。常山说，字画给我，我给你100万，怎么样？何方没说话，眼中满是感动。

那副字画上，写了4个大字：厚德载物。这是何方有一天兴之所至挥墨写下的。

【个人简历】

崔立，上海人，中国微型小说学会理事、上海微型小说学会副会长，专栏作家，在《北京文学》《天津文学》《山花》《飞天》《山西文学》《山东文学》《福建文学》等发表各类作品1200多篇，近半数被《小说选刊》《人民文摘》等转载，或入选100多本年选及权威选本，获奖100多次。出版著作《那年夏天的知了》《大嘴王大元》《策划时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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