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亿手机用户，月均支出一杯咖啡钱？

中国手机用户月均支出5.94美元，约等于一杯星巴克拿铁。

1960年2月2日，春节刚过，山西省平陆县有61位民工集体食物中毒，被送到了医院。但当地医院没有解救药品，又因交通不便，无法在短时间内调用到异地的药品。情急之下，当地政府“越级”报告首都，国家领导当即下令动用部队运五运输机，将药品及时空投到了事发地点，61名民工兄弟得救了。2021年的5月17日，当年被救的一员、山西省平陆县的李大爷在新华社的视频里回忆了“一部电话救了61人”的经历。

也正是这条微博让更多网友知道了这个日子：5月17日，一年一度的世界电信日。

借着这个日子，新华社在微博上又向网友发出了“因为什么事，北京发生电报大拥堵？”、“BP机、大哥大，你用过吗？”、“通讯效率高了，你表达的感情更多了吗？”、“沟通手段多了，你和朋友交心的时刻也更多了吗？”互动问话。

而两条被高赞的回答，也戳中了大部分手机用户的痛点。

人们一边怀念着通讯不便、甚至为3000元电话初装费使劲攒钱的日子，一边又拿着“无所不能”的手机，在“无缝连接”的网络上，吐槽着话费、网速和信息诈骗问题。

这一天，还有一组数字登上了热搜：工信部副部长在“2021世界电信和信息社会日大会”上提到，中国移动通信用户月均支出为5.94美元，低于全球11.36美元的平均水平。

5.94美元换算成人民币约38元，一杯星巴克拿铁咖啡的钱。

按照工信部统计数据，截至2020年底我国移动互联网月户均流量（DOU）达10.35GB/户·月，同比增长了32%。而根据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发布《中国宽带资费水平报告》，2020年第二季度时我国移动通信月户均支出为47.8元，而2021年5月时，这个数字却同比下降了21%。

在5G用户日益增多、数千元的5G手机迎来换机潮的当下，手机流量在增长，用户支出却在下降。

在三家运营商的5G套餐用户已经达到3.9亿户的当下，这个“逆增长”从何而来，又如何破解？

01 日韩凭何话费高？

今年初，国家统计局给发布了一份全国居民收入和消费官方账单《2020年居民收入和消费支出情况》：全国居民人均消费支出21210元，平均到每月为1767.5元。占人均消费支出的比重为13.0%的人均交通通信消费支出2762元，平均到每月为230元。按照38元的移动通信月均支出，手机消费在人们每个月交通+通信的消费上占到了16.5%。这对在美国、日本、韩国等地留学的中国网友来说，几乎可以“羡慕红了眼”。一年前，中国信通院曾发布过世界主要国家（地区）的移动用户月均支出对比（数据来源GSMA）。

统计显示，截至2019年底时我国移动用户月均移动数据使用量已经达到7.8GB，同比上一年增长了76.2%，月户均支出为46.8元。

但我国的资费在全球处于偏低水平，移动通信用户月均支出在全部239个国家和地区中按价格由低至高排名第79位，低于全球13.56美元的平均水平，远低于日本、美国、加拿大、韩国等发达国家。

榜单上的第一名日本，一直以高昂手机话费“闻名世界”，该状况也从4G延续到5G。

日本四大电信运营商NTT DoCoMo、KDDI、Softbank（软银）以及乐天都是从2020年开始相继推出5G服务的。据身在日本的某网友介绍，软银此前的不同移动套餐也通常为每月5000日元（295元人民币）起。NTT Docomo是日本政府投资的，身边的同学反映网速也是最好的，费用大概在每月4000日元（236元人民币）起。KDDI基础话费也在每个月4000日元（236元人民币）到8000日元（472元人民币）左右。

“正常的日本话费基本标准都是在4000日元以上的，也就是270元人民币以上，可以说是十分高昂的一项支出。”

以至于新首相菅义伟上任时，也提出过降低手机话费的议题。

据报道，软银和KDDI虽然都推出了新的套餐合约，但并非降低了主要产品的套餐，而是把旗下的格安品牌进行了新价格修改，这种措施一方面应对了降价要求，又对其利润影响较小。

也有其他常驻日本的网友打趣称，“经历总务省一次一次一次一次一次改革之后，现在手机话费大都是6000-10000日元”，也就是一个月要花354元到590元人民币在手机上。

这个价格，令国内网友“啧啧啧”。

韩国的话费也高居榜单第五名，从3G时代开始韩国就以各类丰富的应用成为了全球尤其是亚洲国家效仿的样板。且作为全球首家推出5G商用服务的国家，韩国5G的“获客”和“挣钱”能力也一直被屡屡分析。

在公认的原因中，除了韩国人口高度集中在首尔、釜山等城市为其5G布网提供了集中布网的条件，其高额的手机补贴、不限流量资费套餐以及在内容上花的心思，也成为几大主因。

根据韩媒的报道，在2019年4月正式商用5G时，三星发布的Galaxy S10 5G手机的256GB版本售价为1397000韩元（约8259人民币），512GB版本售价为1556500韩元（约9202人民币）。运营商LG U+先行给出35%的折扣，随即SK又进一步把折扣优惠调整到40%。

而且运营商发现其5G零售数据增长最快的并非5G网络建设最好的首尔都会圈，而是尚未覆盖5G网络的釜山地区，原因是釜山地区的终端补贴力度最大，吸引了大量用户更换5G手机。例如LG V50 ThinQ 5G这款手机原本售价是120万韩元（约6800元人民币），但因运营商补贴一半，附赠流量和额外补贴，大大降低了消费者的使用门槛。

对比韩国三大运营商的5G资费，和中国运营商类似，分3-4档，其中最低档5.5万韩元（约320元人民币），上限8GB流量，用超了就会限速。而第二档的基础流量高达150GB，价格更高一些。
再加上韩国三大运营商专门针对AR、VR、游戏推出基于5G推出了不少内容和活动，例如LG U+推出的一系列沉浸式的5G媒体体验。

5G早期，LG U+就在5G套餐中捆绑了五个新业务：U+体育赛事（职业棒球）、U+体育赛事（高尔夫）、U+偶像直播(Idol Live)、ARLive、VR live：投资Venta VR/Amaze VR（提供独家3D VR）等多家VR内容制作公司，和韩国网络漫画制作工作室Horang Studio签订独家合约，尤其是推出“明星/偶像”的AR/VR内容，并通过5G系统给用户带来与明星“在一起”的实时感受，超过1400个AR全息影像以非常逼真的水平，通过营业厅、视频广告等，吸引了一大批用户。

02中国5G的增长“玄学”

在国内，5G用户数曾一度像个“玄学”：明明三家运营商的5G套餐用户总数已经达到3.9亿户，几乎占到了近10亿手机用户的40%，但无论是媒体还是用户，都在发问和自问“为何感受不到5G的存在？”

几个月前的通信业论坛上，某业内人士演讲中也直言不讳地指出过目前5G发展背后的“假、哑、差”。

假：很多情况下用户使用的是5G手机，但由于所在区域网络没有覆盖到，实际使用体验依然是4G；一些用户手机上有5G的LOGO，但实际上并未接入5G网络，打不出5G电话。

哑：暗指5G基站费电，非高峰期低能耗运行，“成了个摆样子的哑巴”。

差：下行速率达不到5G宣传的1Gbps，平均270Mbps，同时在一些地方有5G覆盖但4G的锚点恰好是在多小区的边缘，4G、5G频繁切换带来较差的用户体验。

但进入2021年第二季度，国内尤其一线城市5G网络体验已经大大提升。很多5G用户已经能在除了地铁之外的户外、室内能看到手机上连续的5G LOGO存在，“尽管除了网速稍快还没有什么明显的体验。”而且根据三家运营商的布网规划和投资，2021年底我国5G基站有望达到131.8万个。中国移动、中国电信、中国联通预计今年5G开支分别达到1100亿元、397亿元、350亿元，合计达到1847亿元。但这也是一项长期投资：预计到2025年，5G基站将达到800万个，实现全国范围内5G网络全覆盖。

而且5G终端的换机潮，也从2020年下半年开始爆发。中国信通院数据显示，2020年全年国内市场5G手机累计出货量1.63亿部，相较2019年的1377万部大幅增长1084%，占同期手机出货量的比重从2019年的3.5%猛增至52.9%。

当网络、终端已经不是5G的问题后，服务、内容则是那些还没有踏入5G门槛的6亿手机用户更在意的。

在艾媒咨询的《2020年中国5G手机网民体验及态度调查报告》中，44.8%的受访用户表明了5G通信套餐价格昂贵是其不购买5G手机的原因，其他原因也包括，目前为止没有看到特别明显的5G应用“代表作”出现，即动力不足。甚至一些用户在知乎等媒体上发问“5G是不是有些虚假宣传？”

“5G智能家庭？完全可以用IPv6+局域网技术实现，5G公网接入反而会让智能家庭陷入更容易被攻击的危险境地，而中心化服务的智能家庭更是完全地把可靠性交到了别人手里。”

“云游戏？云电脑？有线网都玩不转的高精互动游戏，5G现在能玩起来吗？”“为什么运营商每天给我打电话升级5G套餐?现在已经几乎找不到4G套餐了，我们只能选更贵的5G了？”

这与30年前，人们要花3000元巨资装一部座机，还得排队、预约甚至给安装师傅递烟递茶的场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或许，从用户体验角度出发真正解决网络、服务、内容的问题，把中国手机用户的月均支出从6美元以下真正“拉上来”，是比开发杀手级应用更关键的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