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6月8日,还不到上班时间,郑州金水区检察院反贪局一名干警,风风火火闯进局长徐飞林的办公室:
”徐局长,我得到一个大案线索。”
徐飞林递过去一杯水,示意他坐下慢慢说。
原来,这名干警的家住在黄河水利委员会家属院,他早上晨练时听住在同院的人议论说,黄委会存在银行里的几千万元防汛款被人挪跑了。
局长徐飞林马上意识到:如果消息属实,就是一起很严重的经济犯罪。
为了防止捕风捉影,他们没有直奔黄委会,而是到了离黄委会很近的郑州市工行花园路支行。这里营业秩序井然,一切正常,不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
一行三人又来到离黄委会不远的工行解放路支行。
果然,这里人心不稳,见他们穿着制服到来,立即有人相互窃窃私语。
接待他们的一位副行长表情沉重,他说:郑州市工行解放路支行黄委会分理处主任马江平,5月31日携带40万元公款逃跑了,这几天,行里都在想方设法寻找,但直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下落。经过对他经手的账目进行核查发现,马江平采取硬划的方法,把黄委会的6000多万元防汛款,强行划拨到豫港公司户头上,而豫港公司在”黄分处”存的1.4亿元却不知去向。
一些在”黄分处”存款的储户听到马江平逃跑的消息,纷纷要求兑付存款。更为焦虑的是,”黄委会“6800万防讯款没有着落,夏季来临,讯期马上就到,黄河的安危关系大局,稍有闪失,后果将不堪设想!
省市检察院领导听取该案汇报后,决定成立“6·8”专案组,对此案立案侦查。检察长刘和平担任专案组组长,下设查账组和抓捕组,共有20人组成,拟定了”抓捕与取证并举,以抓捕为重点”的工作思路。
专案组初查账目发现,马江平自1997年12月31日至1998年4月29日,采取凭空硬划的方法,先后分5次将黄委会的6843万元防汛款,转到豫港公司的账户上,而豫港公司在”黄分处”存入的1.4亿元巨款,被转到了郑州市合作银行郑汴路支行在”黄分处”开设的账户上。侦查干警立即找合作银行郑汴路支行行长董亚光了解情况,却惊奇地发现,董亚光已于6月4日神秘地失踪了!
一个工行分理处主任,一个合作银行支行行长,在前后不到一个星期内相继神秘地失踪,留下的是1.4亿元巨款之谜,留待检察干警去破译。
检察官的智慧在于巧妙利用线索
专案组作出部署,布控抓捕马、董二人,并以二人的个人情况、社会背景、家庭关系以及赃款的流向为主线,摸查排队,获取有价值的线索。
初步调查后,犯罪嫌疑人的相关线索,摆在了检察官的案头:
马江平性格内向,平时很少与本单位的人交往,出逃后再没有与家中通过电话,而且,
在临出逃前的几天里,已与其妻田某办理了离婚手续。其父母提供:马江平临出逃前,精神几乎近于崩溃,有一次,一家人正在吃饭,他突然把碗一推,瘫在地上抱头痛哭,父母大吃一惊忙问是怎么回事?他说,借出去的钱太多收不回来,我怕是活不成了。为此,父亲还亲自出动,帮他到借款户那里催过欠款,但却不知道他要逃跑。
董亚光,39岁,持有一般公务员出国护照,1998年6月3日离家出走。此人交际甚广,人称”二哥”,喜欢与漂亮的小姐交朋友,而且出手大方,出入豪华酒店,逍遥于歌舞厅包厢,一甩手就是几千元。
通辑令迅速发往全国各基层派出所;
边控通知传向海、陆、空边境口岸;
排查对象200余人,50余名重点人员被确定。
经调查,董亚光在出逃前曾与4名年轻女子通了电话。调查人员马上找到她们核实,对其中3名女子进行询问,赵某、王某、冯某都承认,6月3日董亚光和她们通了电话,想邀她们到珠海去玩,因为她们有的刚从珠海回来,有的工作忙抽不开身,都没有答应他。而另一名与董亚光联系最多的女子,名叫程英,在董亚光潜逃后也随之失踪,她是不是与董亚光一起潜逃了?据群众反映,程英与董亚光保持关系已有8年之久,并且租了房子作他们的爱巢。由此,追捕组分析,董亚光要去珠海是为了转移侦查视线而精心布设的迷魂阵,程英极有可能与董亚光一起出逃,于是程英被作为第一知情人纳入了追捕组的视线。
程与董亚光同于6月4日外出,并非偶然。专案组据此判断,董亚光所以张扬要去珠海,无非是在故弄玄虚,转移侦查视线,真实情况极有可能是与程某一起出逃。
专案组寻找到了程英租住的房子,已经人去楼空。据房东反映,6月4日晚6时左右,程英带一范姓青年男子来到住处,介绍说是她的表弟。办案人员又连夜找到范某家中,查明程英与范某是大学同学,目前范某在昆明学习。干警们迅速赶赴昆明,在有力的证据面前,范某被迫承认6月4日下午,程英对他说男友董亚光出事了要走,让范某将她送到许昌。当晚二人一同赶到许昌,第二天一早,程不辞而别,不知去了哪里。
仅有的线索就此中断,初查工作受阻。刘和平检察长迅速召开会议,集思广议,进一步调整侦查重点和主攻方向。在围绕程某线索深查的同时,拓宽视野,特别是围绕与董、马二人关系密切的人,对他们6月3日、5月31日前后的每一个活动都要展开侦查。
此举果然奏效,郑州某银行副行长王某被列为重点侦查对象。王某是经董亚光帮忙才当上副行长的。据调查,二人整天泡在一起吃喝玩乐,形影不离。通过查询发现,王的手机在5月、6月份都没有漫游电话,恰恰在6月4日凌晨2时,出现了一个从外地打往郑州的漫游电话,同时,在此之前的两个电话也都是从郑州打出的,而董亚光正是6月3日出逃的。这难道是偶然的巧合?
鉴于王与董亚光的特殊关系及其在第一次调查的不配合态度,直接接触王某只能无功而返。
干警们制定了外围调查取证的侦查策略。据调查,王某有一个关系密切的女友黄某,曾在4号左右与王某有过接触,从掌握的情况看,黄某应该知道王某最近几天的活动。
8月6日下午4时,黄某被秘密传讯。在检察官凌厉的攻势下,她很快讲出,6月4日凌晨,王某从漯河打电话给黄某,说回来晚了,要来住在她的房里。6月5日晚,王某说:”董亚光挪用行里的钱,我们一起去了漯河。”
情况紧急。当晚8时王某被”请”上了汽车。途中,王预感情况不妙,乘机跳车逃跑。检察干警飞身紧追,将其制服。此时的王某失去了往日的骄横,交代出董亚光出逃的情况:
6月3日晚,董亚光找到了王某、李某、霍某三人,让他们送他到漯河。在漯河,董亚光拿出10万元交王某转给他哥哥董亚宏,他与李某乘火车离去,没说去哪。王某则与霍某返回郑州。6月6日,董亚宏打电话向王某要走了10万元现金。
检察官迅速传讯霍某,但霍某已闻风而逃,去向不明。
与此同时,另一路人马迅速行动,控制了李某。李某端出了一副”死不开口奈我何”的姿态,审讯工作一度陷入僵局。办案人员不急不躁,充分利用掌握的证据,针对李某既想说,又害怕说出真相连累自己,展开了政策法律攻势,迫使李某交代了事情经过。
1998年6月4日,李某、董亚光在漯河与王某等人分手后,于6月5日到了广州,在广州东方宾馆与董亚宏会合。
从材料组调取的材料显示,董亚光之妻在董亚光6月4日出逃到6月14日之间,从她在省证券公司的股票账户上共取走现金92万元,全部交给了董亚宏。至此,侦查的焦点完全集中到董亚宏身上。
按照既定计划,8月9日下午5时,反贪局长徐飞林等6名干警依法对董亚宏进行传讯。检察官抓住其矛盾复杂的心理,步步紧逼,董亚宏终于交代了事情经过。
1998年6月5日,董氏兄弟在广州与李某分手后,一起赶回长沙。程某接到董亚光的电话后也赶到长沙,二人在长沙租了房间,董亚宏还特别安排表弟照顾他们二人的生活。8月9日,也就是专案组到达的当天中午,董亚宏还曾与董亚光联系,得知董亚光、程英在沈阳。
根据董亚宏的供述,专案组于8月13日返回长沙,布控守候。
14日下午6时,程英回到住处,正当她与房东商谈退房的事情时,徐飞林带领专案组干警突然出现,程英束手就擒。
把程英带到讯问地点后,她似乎显得很委屈的样子,对检察官说:”跟着一个逃犯东奔西跑,担惊受怕,这种日子我过够了,正准备回去呢,你们来得正好。”但检察官们分析,这话是不可信的。
程英对董亚光可谓忠贞不渝,爱得如痴如狂,8年来,她一直紧紧追随这个花花公子,痴情不改。就是在董亚光案发后外逃期间,她接到董的电话,仍然舍父弃母,千里相寻,心甘情愿做提心吊胆的流亡夫人。因此,要让她轻易说出董亚光的下落,是根本不可能的。
果然,经过一番法律政策教育,她虽然表示愿意作彻底交代,但还只是轻描淡写地谈了一些她认为无关紧要的过程,意为办案组提供一些过时的情报,好保自己过关。她初步谈了如下情况:
1998年6月4日一大早,程英按董亚光约定的时间,乘火车赶到长沙与其相会。到长沙后,为了迷惑办案人员,她曾受董亚光之托,乘火车专程到广州买手机卡,并故意在广州的一个公用电话亭往家里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她就告诉家人:”电话已经被监听了,你们不要吭声,只听我说。我现在和亚光在一起,我们这两天就准备出去,去哪个国家还没有定,我们生活得很好,希望家里人不要担心我。”其实,打过电话,她就回到了长沙,一直和董亚光一起住在长沙所租的房子里。办案人员问她董亚光现在在哪里?她说,现在沈阳宾馆的多少房间。办案人员立即与沈阳警方联系,才知道董亚光在程英离开后半个小时就把房间退了,现在已流入茫茫人海,去向不明。
追捕组经认真研究作出判断,董亚光一定会把自己的行踪告诉程英。但工作不做到火候,程英是不会提供出这些线索的。怎样才能撬开程英的嘴巴呢?既然她是董亚光的情人,那么还要顺着她感情的这条线去打动她。于是,干警们丢开笔录纸,放下架子,和程英拉起了家常,慢慢使她陷入了与董亚光相爱那些让她心颤也让她心悸的回忆之中。
8年前,19岁的程英刚刚大学毕业,是某厂职工医院的护士,与董亚光在一个培训班上相识。19岁的姑娘冰洁清纯,亭亭玉立,让善于拈花惹草的董亚光怦然心动。他开始向姑娘发起进攻。今天请吃一顿饭,明天送上一件衣服,董亚光虽然瘦弱不堪,其貌不扬,但他丰富的社会阅历,妙趣横生的谈吐,慢慢赢得了姑娘的芳心。等程英醉倒在董亚光的怀里以后才知道,董亚光是有妇之夫。无奈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她也只有自己欺骗自己:不管怎么样,亚光是爱我的。一晃几年过去了,父母多次劝她成家,她对父母搪塞说,已和董亚光谈好了,过段时间就结婚。每逢年节,父母总催她把亚光领家里来,她只好一次次欺骗父母说,亚光出差了。有一年大年初二,程英到了董家门口,适巧董亚光领着妻子和女儿从外边往家里走,两个人互相看了几眼,可谁也没敢搭话,生怕被人看出破绽。能看上董亚光一眼程英也就满足了,她觉得这才叫心心相印。那次回到住处,程英感到心里很委屈。当天晚上,董亚光来到她的住处,提出要在她那里过夜,她却极力劝说他回家团圆。董亚光走后,程英的泪水打湿了被头。她知道董亚光身体弱,平时,总是为他准备好多好多保健药品,就是在董亚光出逃期间,程英还坚持每天为他打点滴。在程英”无私奉献”的同时,也有想不开的时候,为了董亚光,程某曾经做过两次人流,有一次大出血差点要了她的命;为了董亚光,她在无望的等待中曾割腕自杀过。而如今,却在逃亡中做了”流亡夫妻”。
办案人员看时候到了,不失时机撂出一炮:”你可以说把生命的全部都交给了董亚光,可你知道董亚光对你怎么样吗?他不但同时和好多个时髦女郎保持着性关系,还经常花钱嫖娼呢!”接着,办案人员向她出示了有关证据材料。这一炮差点没把程英”轰”昏过去,她愣了一下,大哭起来:”这个没良心的!”
办案人员进一步正色道:”你知道吗?你目前的行为已构成包庇罪,你的家人知情不报,也要受到追究。你现在是愿意迷途知返说出实情,走从宽的道路,还是打算和董亚光拴在一根绳子上,走进监狱?”
程英低下了头。
”你知道我们是怎样抓到你的吗?是董亚光的母亲,敦促他哥哥董亚宏提供的线索。董亚光的母亲、哥哥都想让他尽快归案,接受政府处理,你还为他遮着掩着,值得吗?”
程英的思想在经历了几个大的波折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把全部事情说了出来:
董亚光和程英在长沙租房住下以后,为了既避开检察院的监控,又方便与外界联系,决定到南方买一个手机卡。于是,董亚光和他表弟郭华岩,一起到长沙黄花机场买了飞往深圳的机票,去找在那里经商的朋友赵某办此事。但持票登机时,董亚光使用的假身份证被查出,人被扣留。两天后,二人改乘火车到深圳,找赵某买了手机卡,并在电信局押了5000元钱作手机费用。手机卡买回后,董亚光一直用这个卡与外界联系,而未被发现。临离开深圳时,董亚光让赵某与他的家人打了电话,故意让赵某对家人说:我在泰国见到亚光了,他现在很好。
生性好动的董亚光过惯了前呼后拥、被人捧着宠着的排场生活,现在身负重罪亡命他乡,虽然偏安一隅,又可得鱼水之欢,但时间长了,他终是耐不住蜗居的寂寞和生活的单调。
到7月初,他再也忍不住了,就拥着情妇,带着保镖,到东北一带散心去了。7月13日,董亚光和程英正在沈阳旅游,得知董亚宏被抓的消息,如坐针毡,就让程英回长沙打探情况。临行前,董亚光不但教给她甩掉盯梢的方法,并叮嘱她通过多次转移租房的手段摆脱监视。 二人分手时约定:10天后由董亚光给程英打电话联系,到时候程英使用在深圳买的手机卡号,要通电话后,程英开口叫”老公”表示安全,如果开口叫”亚光”,则表明出事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艰苦工作,抓获董亚光终于有了新的希望。
被你们抓住我心里反倒踏实了
当天晚上,徐飞林将程英的交代情况向设在郑州的指挥部作了汇报,得到指示:为了尽量减少在长沙的影响,防止走漏风声惊动董亚光,要抓捕组迅速带着程英秘密返回郑州。
程英随着办案人员回到郑州时,似乎有恍若隔世之感:在她随着董亚光出逃的两个多月里,她曾经多少次在梦里回到这个日思夜想的城市啊,现在,她回来了,却是被人看着管着押着回来的。程英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她多么渴望自由啊,想到这些,她的心中不由得漫出
一阵阵悲伤,一股委屈之情涌向了她的喉头。
办案人员看着她那黯然神伤的样子,就猜透了她的心思。他们暗想,如果程英能够继续醒悟下去,她就会愿意配合我们抓捕董亚光。于是,干警们轮番跟她谈话,把她的思想固定在这个全新的思维定式里,慢慢化解她在内心深处造成的伤痛,唤起她对人生的美好憧憬。
几天过去,程英的灵魂受到了一次洗礼,她好像整个换了一个人。她开始站在检察院的立场上想问题:一天抓不住董亚光,检察院就一天不能结案,自己就一天不能得到解脱,董亚光的罪孽也就加重一分。想到这里,她开始为自己着急,为董亚光着急,也为检察院着急,她甚至主动催起办案人员来:”咱们快回长沙去吧,亚光要是给我联系,一看手机上出现郑州的区号,肯定会起疑心的。”
但是,不到火候办案组不会轻举妄动。几天来,办案组的指挥员们天天聚在一起集中研究抓捕方案,决定将抓捕人员分作两路,作两手准备,一路由徐飞林带领赶赴长沙,留下汪新亚等人作机动力量。
8月21日,离董亚光约定的联系时间还有一天,徐飞林带领危伟等6人登上了开往长沙的火车。
5点45分,董亚光约定的联系时间快到了。徐飞林打开手机,把董亚光在深圳买的那张卡装了进去。果然,徐飞林刚刚装好机卡,”嘀铃铃……”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屋子里的空气顿时变得紧张起来。徐飞林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号码,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把手机递给了程英。程英接过手机,刚刚贴在耳边,就听到从里边传来了董亚光那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喂……”
程英不由得抬起头来,她的目光正好与徐局长鼓励的目光相遇,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然后很大方地开始了她的”表演”:
”老公啊,你在哪里?”
”我在上海。”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还好。”
”我都快要急死了,我已经把原先租的房子退了,又租了新房。你什么时候回长沙来呀?”
”你抓紧时间订购到上海的车票,我明天再与你联系。”
程英还想再说什么,但电话被董亚光挂断了。
办案组立即会师上海,8月22日晚上7时,董亚光再次拨通电话询问情况,程英告诉他自己正在去上海的火车上,大约在明天上午9点到达上海站。董亚光告诉程英,到时他和表弟郭华岩一起在南二出站口接她。
已经8点40分了,还没见董亚光出现。汪新亚让干警们集中把守南二出站口这个关键部位。这时,汪新亚的手机响了,是徐飞林打来的,告诉他列车晚点一个小时,要他抓住这一有利时机,争取在董亚光等车的这段时间将其抓获。
根据情况的变化,汪新亚重新作了部署,他让一个小组在地道口上面巡逻,一个小组下到地道下面寻找,他自己则上上下下来回巡视。部署完毕,汪新亚刚下到地道里,他的手机又响了,是地面上的干警打来的,告诉他已经发现目标。汪新亚急忙转身跑上地面,经干警指点,他看到一壮一瘦、一黑一白两个戴墨镜的男子,正在电子显示牌下看列车晚点的通告。汪新亚急命一名干警赶快去喊在地道下面的那个小组,他带领另一名干警向目标靠了上去。
此时,董亚光、郭华岩二人看完电子显示牌,慢慢向广场的东部走去。如果这时赶上去在背后硬抓,一对一的力量,一旦遇到抵抗,两个人分头挣脱逃入人海,再想抓捕就困难了。但若不及时抓捕,二人就有可能越过马路,隐入对面的商场内。汪新亚来不及细想,急中生智,迅速跑到二人的前方,冷不防一手抓住一个人的前襟,大喝道:”不许动!”董亚光、郭华岩两个人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其他4名干警一齐赶到,死死地拧住了他们的胳膊。
汪新亚向四周看了看,上海火车站广场上,太阳依旧是那么艳,温度仍然是那么高,熙熙攘攘南来北往的过客中,似乎只对刚才那紧张抓捕的一幕投过来漫不经心的一瞥,就又各自来去匆匆地忙各自的事去了。
被抓住的董亚光,在瞬间的惊恐和忙乱过后,也很快就恢复了无奈和平静,他说:”这些天,我夜里就睡不着觉,每天看一些杂书消磨时光。老想着我的事该如何了结,现在被你们抓住,我心里反倒踏实了。”
列车上的全体干警听到抓获董亚光的消息,”噢”地一声欢呼起来,可坐在车厢一角的程英,此刻神情沮丧,竟莫名其妙地捂着脸”唔唔”地低声恸哭了。
南宁落网马江平挪用公款1.64亿
另一个”堡垒”是郑州市工行解放路支行黄委会分理处主任马江平,但抓获马江平谈何容易?就在5月31日他出逃的前两天,即5月27日,他刚刚在二七区民政局和他的妻子协议离婚。但据知情人说,他和妻子的感情一直非常好,尤其深爱着他6岁的女儿,选择在出逃前离婚,并携款40万,看来是有充分准备的。
从马江平的个性来看,抓他也确实比抓董亚光更难,董亚光好群处,马却喜欢独来独往
;董亚光吃喝嫖赌四毒俱全,他却简简单单清白自处。性格内向的他,没有什么特别嗜好,虽然他动辄挪用几十万几百万、上千万元给自己的朋友,或朋友的朋友,给认识甚至不认识的人,他自己却不像董亚光那样挥金如土,寡言少语的他惟一的爱好是看足球,看有关
在逐一排查由他挪用款项的使用单位和人员名单中,发现广东的赵某曾通过郑州某公司经理陈某向马江平借款三、四千万元,而且赵、陈二人还是生意上的合作者。另又查到,自董亚光归案后,陈某情绪波动较大。
9月9日,陈某再次接受调查,吐露真情。
9月10日,赵某也向专案组提供了极有价值的线索:
6月上旬,赵某曾打电话告诉陈某,说6月1日马江平要到广东来找他。陈某当即告知赵:马江平出事了,不要管他。
6月2日,马江平到顺德将所带物品、护照和一万美金存放到赵某家,然后与韦一峰一同外出。20天后,马江平打电话告诉赵某,让韦一峰将存放在他手里的一万美金拿走。8月26日,韦一峰再次给赵某打电话,让他拿出马江平衣服里放的存折,取出那2万美金换成人民币,汇到韦一峰在北京招商银行开设的账户上。9月9日,赵某按韦一峰的要求办理了此事。
韦一峰成了马江平惟一的联系人,抓捕韦一峰成为当务之急。
9月11日,专案组危伟等人踏上了北去的列车,下车后直奔北京招商银行,经调查发现韦一峰的开户账号设在长安街支行。两人迅速坐出租车赶往长安街支行。
谁知好事多磨,长安街塞车,到9点50分左右才赶到银行,查询韦一峰的账户,余额为11万元,就在他们赶到的前10分钟被刚刚取走4万元。由于不熟悉情况,又不认识韦一峰,干警们与韦一峰可谓擦肩而过。
既然账上还有11万元,那么韦一峰就绝不会轻易放弃,还会再取!但招商银行在北京就有10家,存取款是通存通兑,凭收款人证件在任何一家招商银行都可以取款!
干警们分头在银行外死守,同时,徐飞林局长又和干警们到工商部门,查韦一峰公司注册情况,毫无结果。
干警们苦等9天之后,9月19日上午9时许,让干警们望眼欲穿的韦一峰终于出现在银行取款处。当他将填好的取款单递向营业窗口时,几双强有力的大手将他当场擒获。
韦一峰交代:9月18日他从南宁到北京时,马江平仍在南宁市一个住宅楼内。
此时蜗居在南宁的马江平,并不平静,这个因为能呼风唤雨般地调动巨额资金而成为众星捧月的人,如今却成了孤家寡人。尽管他是为了案发后不至于牵涉老婆和孩子,才匆匆办了离婚,尽管这离婚有多少勉强的成分,但他还是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天涯沦落人。他不敢和过去的朋友联系,也不敢结识新朋友,更不敢打电话到自己的家里,听听妻子的声音和女儿的莺声燕语。每天面对他所居住的市场内熙熙攘攘的人流,他恍如在梦中一般。
他知道,却不愿承认,其实危险已一步步逼近他……
9月19日晚11:05分,抓捕马江平的行动拉开了序幕—
韦一峰在楼下车内向马江平居住的503室拨打电话,守候在门外的汪新亚和当地公安干警确认马江平接了电话之后,敲响了房门。
”谁呀?”屋内传出一名男子的问话。
”南宁公安局,查暂住户口。”公安人员答道。
门开了,干警们一眼便认出眼前的男子,正是让他们历尽艰辛寻找、日日”魂牵梦萦”的马江平!
今年33岁的马江平,在他的人生道路上可谓一帆风顺:他1984年从部队复员后到银行系统工作,后上大专转干,先在工商银行省分行计划科干。1993年2月,他到工行解放路支行黄委会分理处任主任。他称得上业务精、能力强。他虽然沉默寡言,但能拉来存款,他还被评为银行系统的”拉款状元”。他讲朋友义气,重情感,只要朋友开口,有求必应。他自己控制着四五个账户,印鉴在手,等于是自己的活期存折,随时支取,无论是直接的朋友或熟人,还是转弯抹角找到他的人,他都慷慨解囊,动辄几十万、上百万、上千万,钱拿走了,有时连个借条都不打……
据真正了解马江平的人说,他贪虚荣、爱面子、讲派头,这是他致命的弱点。他贪污挪用的款项,用于自身的并不是很多(仅出逃前,携款40万),而先后挪用的1.6亿巨款,他都给了一些其实并不一定是他的亲戚或知交的人,也并非是一些信誉很好的人。哥儿们义气使他认为这些朋友会按时还钱,不会赖账,但事实证明他大错特错了。
其实在1997年底,当他将某公司的1.4亿元存款挪用而到期无法归还时,他就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春节过后,该公司负责人几乎一天一个电话,追问马江平能不能支付这笔款。
越到后期,钱返回归账的希望就越小,他就越是担心。最后又挪用黄委会存在分理处的6000多万元防汛款,拆东墙补西墙……但他深知这样做甚至连一时之急也救不了。因为六七月份防汛期就要到来,前思后想,他知道难逃一劫,终于决定出逃……
对于经济犯罪,追回赃款、最大限度地挽回经济损失乃是重中之重。专案组组长刘和平强调:无论案情多么复杂,要一账一账地查,一笔一笔地落实,深挖余罪漏犯,追回赃款。
经过多方努力,现已查明犯罪嫌疑人马江平涉嫌贪污公款40万元,挪用公款1.64亿元;犯罪嫌疑人董亚光涉嫌挪用资金3429万元,伙同马江平挪用公款2413.6万元,侵占资金334.741544万元。此案的查办,已挽回各类经济损失7435.08万元。
马江平做什么会挪用1.64亿元?
和同龄人相比,马江平一直是很幸运的。高中毕业后,他走进了军营,服役期间年年被评为先进。从部队复员后,各单位人满为患,处处求职难,下岗容易,马江平却靠着他老子的关系,顺利进入郑州市工商银行上班,先干计划员,后任出纳员。
开始时他非常珍惜这一机会,工作刻苦,任劳任怨。平时性情温和,待人接物礼貌有加,不沾烟酒,不染恶习,一时间很受单位领导和职工的好评。1994年,刚刚28岁的马江平便
被提拔为市工行解放路支行黄委会分理处主任,享受分行行长级待遇。
当了主任后的马江平,接触人的范围和工作的视野都逐渐扩大,甚至一些大款见了他也唯唯诺诺,点头哈腰,时不时还有人请他吃饭,送点小礼。马江平是个精明人,他心里明白,这些人恭维他,并不是因为他个人有多大能耐,而是冲着他手中的权力来的。此时,他的头脑还比较清醒,只是有选择地审慎地结交一些高档次的朋友,并且从不与人发生经济上的来往。
董亚光是马江平在市工行时的同事,平时二人接触较多,也比较能谈得来,算得上是老朋友。1996年,董亚光调任郑州市合作银行郑汴路支行行长后,二人重叙旧情,不仅感情上的交往多了,业务上的来往也逐渐频繁。为了结算方便,董亚光以郑汴路支行的名义在黄委会分理处开设了“052”、“062”、“063”三个账户。也许开始时他们并没有预料到,正是这三个账户,为他们以后作出通天大案埋下了伏笔。
基层金融单位的负责人,官不大,但手中掌握着实权,马江平的朋友就常常把他戏称为”马财神”。可是,按照规定,他所领导的分理处,只有存款、结算、储蓄三项职能,没有向外发放贷款和动用银行存款的权力。一些找他转借资金的朋友常常在他这儿碰壁,这使得为人义气的马江平心里渐渐产生了不平衡的感觉。他觉得,他也应该寻找机会为朋友们办点事,不能老是”闭关自守”。要想为朋友帮忙拆借资金,首先自己手里得有钱。
他开始寻找筹钱的机会。
1997年春节前夕,河南豫港公司负责人找到马江平说:”我那儿有1.4亿元闲置资金,可以用一年,能不能在你那儿存个高息?”这对马江平无疑是个机会。但城府颇深的马江平并不急于答应,他稍迟疑了一下回答说:”这事得给支行领导请示,过两天我再答复你吧。”其实,马江平根本没有向支行领导请示,而是以郑州市工商银行解放路分行的名义私下草拟了一份与豫港公司的存款协议书,趁春节期间发放贺年卡去支行盖公章的机会,在协议书上偷盖了支行的公章。两天以后,他打电话通知豫港公司:”支行领导已同意以18%的高息存入,请你们赶快来办存款手续。”
1997年2月5日,豫港公司出具4张转账支票送给马江平,其金额分别为0.9亿元、0.1亿元、0.1亿元、0.3亿元。马江平自己填写了进账单后,将这四笔共1.4亿元人民币分别转入052、062、063账户上,并按转账支票的金额给豫港公司出具了四份中国工商银行定期存款单,总金额1.4亿元。052、062、063这3个账号,说是合作银行郑汴路支行设的,其实是董亚光设的账外账。
在马江平那里,就有合作银行的多张印鉴齐全的报单,他可以随时支取。也就是说,这3个账号上的钱,董亚光和马江平两个人谁想存入多少就存入多少,谁想支取多少就支取多少,完全成了他们营私的载体。
马江平拥有这1.4亿元资金的支配权后,立即运作。款到账后不久,他即转入金帆公司账户0.67亿元。转入二七建材化工站账户0.41亿元。
案发后经检察机关调查,金帆公司是由自然人开办的私人公司,其注册资金共180万元,还全都是虚假的。公司自成立后,基本没开展过什么业务。不过,这个公司的全部印鉴都在马江平那里,实际上成了马江平一人操纵的空头公司,此刻成了马江平挪用资金的中转站。建材化工站更是离奇,它是由马江平的父母、伯父等亲属拼凑而成。说穿了,是马家的一个家庭公司。
经过一番动作,1.4亿元资金,除上述两个公司留作经营的部分外,其余先后被马江平转入海口万祥典当行、三亚中亚信托投资公司、河南省融资中心等单位,用于收取高息和替他人还账等项目。马江平借款的手续非常简单,有的草签个协议,有的打个借条,有的则什么手续也没有,仅凭所谓的感情和信任,就可以用马江平开出的一张取款单,把成百上千万元资金拿去使用。
马江平敢于大把大把地玩钱,他的犯罪搭档董亚光也不甘示弱。用董亚光的话说,合作银行没有工商银行信誉好,所以,他用工行的名义、以高息作诱饵吸收存款。但凡他吸收的存款悉数存入他和马江平二人能够支配的052、062、063账号上,然后随意支取。董亚光一家可以称得上是金融世家。他母亲是退休的金融干部,爱人是金融工作人员,岳父是金融学院教授,他本人则是合作银行支行行长。他认为,在这个一切都向钱看的世界上,他这个”管钱世家”应该更有钱。
1996年下半年的一天,董亚光在保龄球馆里进行高消费享受,当身心都得到欢娱之后,他突发奇想,若能建一保龄球场,那可是一件大赚不赔的买卖。于是第二天他便四处考察,经多方比较论证,选中了紧靠国际饭店旁边的一个理想地方。这里位于金水大道的繁华地段,周围高档酒店鳞次栉比,娱乐场所比比皆是。他为自己的这一选择很是得意。于是,便加紧运作筹建。
资金倒是不愁,但让谁来当法人代表呢?用自己的名字显然不合适,用别人的名字又怕将来产权发生纠纷。思来想去,他想到了自己的岳母。让岳母当法人代表,既不担心经营权旁落,又可保产权无恙,真是一举两得。但一想起当教授的岳父那为人耿直的模样,董亚光心里就有点发怵,他老人家肯定是商量不通的。脑瓜灵活的董亚光求到了妻子面前。一天,董亚光对妻子说:”咱妈退休这么多年了,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想办个公司,给她挂个名,每月可拿几百元,你看咋样?”妻子还以为一向花心的丈夫回心转意,倒替岳母考虑起来了呢,满口答应。于是,就按董亚光的要求,去娘家拿回了母亲的身份证。建海保龄球娱乐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就这样产生了。
自1997年元月20日至1998年元月,董亚光先后15次从合作银行郑汴路支行在工行黄委会分理处开设的052、062账号上,将2690万元资金转入河南建海保龄球娱乐有限公司,同时,提取现金50万元用于该公司进行营利活动。钱到建海账户上后,其大宗开支都需董亚光签字批准。从此,以董亚光为舵手的建海保龄球娱乐有限公司这艘危船,在风大浪急的商海上开始摇摇晃晃地出航了。至案发时为止,由于保龄球场经营不景气,投入的资金已亏赔大半,仅追回赃款和赃物折款共约1000万元人民币。
1996年10月,董亚光为了个人赢利,将原内蒙古海拉尔农场接收下来,成立了海拉尔市丰和农牧有限公司,并自任法人代表。自1996年10月至1997年10月,他先后通过转账和提取现金,将合作银行郑汴路支行在工行黄委会分理处所开的052、062账户上资金759万元挪入海拉尔丰和农牧有限公司做营利性活动。
董亚光利用自己任合作银行郑汴路支行行长职务之便利,在玩数字游戏的同时,眨眼间挪用了3000多万元资金,办起了两个公司,他成了财大气粗的老板。为了炫耀自己的显赫,也为了方便业务,1998年3月,董亚光用已转入海拉尔农场的现金30万元,购买了一辆黑色凌志(400)轿车供自己享用。
除了自己搞经营外,董亚光还忘不了为朋友帮忙。他肆无忌惮地把本行账户上的资金挪给别人使用,或用于支付高息,仅借给他的朋友、个体老板秦志江经营款一次就达250万元之巨。
马江平、董亚光将高息吸揽来的存款任意抛洒,但当存款到期后,将如何向储户兑现呢?他们走上了以高息揽储来兑付高息储蓄的恶性循环道路。
1997年下半年,眼看豫港公司的1.4亿元存款期限将到,马江平、董亚光又开始以远远高出国家规定的利率标准,大量向外吸揽存款,先后向黄河水利委员会、省公安交警总队、省计委、中保人寿公司、仰韶集团等13个单位揽储1.6亿多元,用以偿还已经到期的存款。
放出去的款收不回来,而高息揽进的款又被放了出去;用后边的高息存款补前边的高息存款,这种挖东墙补西墙的方法,只能使窟窿越补越大。陷入困境的马江平、董亚光为了填补窟窿,决定再挪用公款冒一次险。
1997年7月下旬,二人经预谋后,决定共同挪用052、062账户上的钱去江苏盐城申购新股”江淮动力”。7月23日、24日两天,马江平利用合作银行郑汴路支行的空白报单,分别从工行黄委会分行052、062账户上办理了4份汇票,总计金额2413.6万元。办好以后,由马江平与董亚光的一名亲信一起,带往江苏盐城,以二人亲属及借他人的4个股权证申购新股。未中签部分的资金共2300多万元,由马江平带回退还至052、062账户上。中签部分的股票上市后,马江平、董亚光分别将自己所持股权证中中签股票卖出,马江平将中签股票本金及盈利交回052、062账户,用于弥补亏空。
但这样的小打小闹对于上亿元的高息兑付来说,毕竟是杯水车薪,远远解决不了问题。马江平急得要命,他回到家央求老父亲和妻子,要他们和他一起去用款单位讨要借款。谁知借款容易还款难,用款人各有各的难处,尽管他们软硬兼施,又唬又诈又哀求,但收效甚微。1998年5月中旬,汛期马上就要到了。黄河水利委员会存在分理处的6800多万元防汛款即将使用,财会人员不敢马虎,便到分理处对账。但当会计拿着账单与银行的底单核对时,却惊愕地发现,6800多万元防汛款已分成5次全部转走。这消息无疑像一颗原子弹,在黄河水利委员会上上下下引起了强烈的爆炸效果,对胆大包天的马江平也不啻是致命的一击。他懵了!他只好仓皇出逃。殊不知,天网恢恢,仅仅4个月后,他就落入了法网。
本案最后结局,新华社发了通稿
新华社以《河南金融第一案”一审宣判 鲸吞公款2亿巨贪被判死缓》报道了本案的最后结局。
新华社郑州3月28日电 被称为”河南金融第一案”的原中国工商银行郑州市分行解放路支行黄委会分理处主任马江平和郑州城市合作银行郑汴路支行行长董亚光联手鲸吞公款近2亿元一案,26日经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一审公开宣判。主犯马江平犯贪污和挪用公款罪
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力终身;董亚光犯职务侵占、挪用公款和挪用资金罪被判处有期徒刑20年,剥夺政治权力5年。两人分别被并处没收财产10万元。二犯当庭表示服从判决。其他涉案人员也分别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经法院审理查明:1995年以来,马江平利用担任中国工商银行郑州分行解放路支行黄委会分理处主任的便利条件,伙同郑州城市合作银行郑汴路支行行长董亚光,违反银行有关规定,以郑州合行郑汴路支行的名义,先后在马江平所在的工商银行黄委会分理处开立了3个账户,两人可以从这3个账户中任意转账和支取现金。马江平还违规私自控制工商银行印鉴齐全的空白定期存单150份。马江平、董亚光还利用职务之便,分别以中国工商银行和郑州城市合作银行的名义大肆对外吸储、拆借,并将吸储和拆借来的资金非法转入他们控制的账户,疯狂地贪污、挪用和非法侵占。
1997年初,豫港实业有限公司负责人找到马江平存款1.4亿元,要求年息18%,马江平私自填写进账单后,将此款全部转入自己控制的账户内。1998年5月,马江平又将河南仰韶集团销售公司存入工商银行黄委会分理处的2000万元资金,直接转入自己控制的账户中。对上述款项,马、董两人随意支取挪用。1997年7月,马江平、董亚光到江苏盐城购买股票,一次挪取资金2413.6万元;1997年至1998年间,董亚光先后将2690万元转入他岳母为法人代表的河南建海国际保龄球娱乐有限公司,还挪用公款759万元,以其个人的名义在内蒙古海拉尔投资办了一家农牧公司,进行非法盈利活动。
案发后,马江平、董亚光分别携公款40万元和30万元潜逃。韦一峰、董亚宏、郭华岩等人明知马、董两人负案在逃,仍千方百计帮助和资助两人逃匿。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窝藏罪分别判处韦、董两犯有期徒刑1年、缓刑2年,郭犯有期徒刑6个月、缓刑1年。
服刑中的董亚光和马江平
2003年9月,我委托河南省人民检察院的同志回访了正在狱中服刑的董亚光和马江平。
董亚光在河南许昌监狱服刑,马江平在河南开封监狱服刑。
许昌监狱坐落在许昌市区的清翼河畔。上午10点钟,检察官们在监狱的提审室见到了董亚光。董亚光今年45岁,长得白白净净,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显得很斯文。他是1999年10月投
劳的,被判刑期是二十年,其中职务侵占罪判十五年,挪用资金罪判十年,挪用公款罪判十三年,法院决定合并执行二十年。
董亚光现在是犯人入监教育队的教师兼犯人大组长,用他自己的话说,入监教育队就等于是部队的新兵连,新犯人入监的头三个月在这里接受狱规狱纪教育,他每天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管教干部对这些新入监的犯人进行管理和教育,犯人在这里接受三个月教育后再分到各个车间劳动。由于董亚光改造得好,去年上半年他已得到减刑一年半的奖励。提起以前所犯下的罪行,董亚光说,我早就后悔了,现在,我什么也不想,只想着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狱。看上去他精神很轻松,谈到生活条件,他说,虽然监狱里生活不能和我以前当行长的时候比,但也很好,不仅仅是能吃饱,而且每星期还可以改善两次伙食,管教干部对我们这些犯人也很好,我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给犯人讲课,在讲课中净化自己的灵魂。
开封监狱又叫河南省第一监狱,马江平现在监狱严管队任统计员。马江平出生于1965年3月30日,现年38岁,他个子不太高,四方脸,也戴一副近视眼镜。与董亚光相比,马江平的刑期判得较重,他以贪污罪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以挪用公款罪被判处无期徒刑,法院决定合并执行死刑,缓期二年执行。我们见到马江平的时间是下午4点。他显得很稳健,说话声音爽朗。他说:”我之所以犯下这么大的罪行,一是由于我对自己要求不严,放松了世界观的改造,违规操作;二是受大气候的影响,觉得别人都在搞,我搞一点也没啥?没想到就犯下了这么大的罪,判了这么重的刑。”
马江平是1999年9月8日投劳的,一开始,他的思想包袱很重,但慢慢地就想开了,这中间,他的妻子起了很大的作用。马江平的父母都已是七十高龄的老人,马江平夫妇只有一个爱女,尚在年幼。在马江平案发前,他为了使妻子免受牵连,夫妇俩已经办了离婚手续,但在他投劳后,他的妻子多次带着孩子来看望他、安慰他,两人经过几次深刻交谈,唤起了这对结发夫妻的恩爱之情。为了幼小的孩子,为了年迈的父母,他的妻子毅然于2000年又与他办理了复婚手续,这对重刑在身的马江平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鼓舞。家有贤妻,他上赡老人,下抚幼女,这不但使马江平能够安心服刑,也几乎成了他的精神支柱。从那以后,马江平的心态渐趋平稳,他在监狱里学习了《刑法》、《监狱法》、《民事诉讼法》等法律,对自己所犯罪行开始有了新的认识和忏悔。现在,他的家人每月来监狱看望他一次,有时是他的哥哥来,有时是他的爱人领着孩子来,隔一段时间,他的父母也来看他一次。他不忍心让年迈的父母跑这么远的路来看他,但父母爱子心切,还是时不时地来看他。对此,他既感到欣慰,又觉得对不起家人、他说,我已经犯下了的重罪已无可挽回,现在,我不能再给自己添麻烦,更不能再给家庭增加负担。我要安心服刑,积极改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争取早日回家与亲人团聚。
马江平在监狱里不仅负责严管队的统计工作,还协助管教干部给犯人宣讲法律,除做这些管理工作外,还参加一些小型手工生产劳动。由于他在改造中表现突出,每年都被评为监狱级改造积极分子,2000年,还被评为省级改造积极分子,2001年8月17日,监狱根据他的表现,上报法院判决:马江平被由死刑缓期二年执行,改判为无期徒刑。
失去了自由的马江平才真正感到了自由的珍贵,他说,我现在日日夜夜都在盼望着与家人团聚,都在盼望着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能够随时随地呼吸新鲜空气。
这两名主犯虽然都在安心改造,但他们都不愿过多地谈起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那是一场永远抹不去的噩梦;对于河南人民来说,那是一笔永远无法弥补的损失。
【本文节选自《中国追捕外逃贪官纪实》,中国检察出版社出版,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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