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看谍战剧的朋友,一定对2012年张嘉译与宋佳主演的《悬崖》记忆犹新。
在豆瓣,超2.4万人给这部电视剧打出了8.4分的平均分,证明了其口碑的不俗。剧中张嘉译饰演的周乙深入特务科内部,一面积极为共产党刺探情报,一面又要在老奸巨猾的科长高彬面前藏好自己。在任务与自保之间做到平衡,用极佳的心理素质与谋划能力,一次次完美的完成任务。
珠玉在前,五一张艺谋的《悬崖之上》上映,不免让人联想到前作。
年代背景上,两部作品完全一致,都是处于伪满洲政权统治下的抗战末期;人物关系上,电影版只保留了周乙和高彬两个人物,加入张宪臣、王郁等新人物,成功塑造了一部群像戏;影像风格上,都是在大雪纷飞,寒冰刺骨的冬日氛围之下,发生的一场场惊心动魄的冲突。
张艺谋厉害之处就在于,不过分纠结于故事复杂度,只需简单的故事背景,以及四平八稳的人物关系,通过他特有的摄影构图与色彩表现手法,就能生产出一部及格线之上的商业大片。
《悬崖之上》这部120分钟,豆瓣7.7分的佳作,就是这样被创作出来了。
1、早早揭开谜底,也挡不住的紧张刺激
谍战剧擅玩悬念,甚至可以往悬疑剧靠拢。观众都喜欢在最后一刻得到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答案。
反观《悬崖之上》这部作品,你会发现电影未过半,所有的人物关系已全部梳理清晰,谁是卧底,谁是特工,亦是一目了然,但影片还是做到了环环相扣,波谲云诡。
《悬崖之上》的4位特工,均在苏联受过严格的特训,此次执行一场名为“乌特拉”的行动,护送从日本731生化实验逃出来的王子阳去往国外,现身说法揭露日本帝国主义的罪行。
影片开场,共产党人谢子荣(雷佳音饰)在特务科的酷刑之下变节,吐露了关于“乌特拉”计划的一些细节。这让特务科得以用对接暗号混入特工内部,破坏计划的进行。同时特务科也有共产党人的卧底,必要时刻会帮助4人完成计划。
在识破了沙溢这一组特务的伪装之后,王郁(秦海璐饰)与楚良(朱亚文饰)又遇到了金志德与鲁明两大特务,好在有在火车相遇的张宪臣(张译饰)的暗号提醒,才得以识破对方身份。
大家将计就计,王郁与楚良假意跟随特务回到住处,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寻求逃走的机会。另外一组张宪臣与小兰(刘浩存饰)通过与组织联系获得情报,继续执行接下来的计划。
敌我双方,一方要步步为营,在对方眼皮子底下执行任务,一方要不露声色的破坏任务。无论哪方稍有不慎,就会命丧黄泉。
除了主角团的几位老戏骨的精湛表演,影片中的几位反派,也非常出彩,丝毫没有脸谱化的诟病。坏人面露凶相的扮相,或是喜怒无常的性格,片中完全见不到。
《伪装者》中那时而冷冰冰,时而温柔似水的汪曼春,还有《潜伏》中表面不计小节实则事无巨细的翠平,这些深入人心的角色,都是经典反派的代表。《悬崖之中》的金志德、鲁明、高彬亦是如此。
在影院门口,周乙(于和伟饰)用蓝色钢笔在影院日历上做出记号,被金志德发现。周乙急中生智,突然开口承认自己是共产党,接着又反问金志德:“如果我是共产党,会做那么明显的记号吗,我是在给你上一课,你看高科长是不是老说你懒,做事不动脑。”这一番神忽悠,弄的金志德一懵,还对周乙大表谢意。回去之后,却还是向高彬(倪大红饰)报告了真相。
高彬怀疑周乙身份时,用手铐将他铐到椅子上他盘问,待嫌疑暂时被排除,又大方的说:“希望理解,工作在身,难免会有些冒犯。”还表示周末要请周乙一起吃西餐以表歉意。
两个反派的表演,不仅没有脸谱化,不断与主角们迂回试探,种种不动神色的博弈,紧张又刺激。
正如片名《悬崖之上》所代表的含义,做特工的每个人的背后都是悬崖,一个疏忽就可能跌入万丈深渊。
2、完美的群像,刘浩存恐是唯一败笔
所谓群像戏,是指电影或是戏剧作品中有多个主角,或者没有绝对的主角。群像戏会分组出戏,每组置身不同戏份,每个人的多面性也会得到体现。
《悬崖之上》的故事主角是“一群人”,无论正派反派,每个人的戏份均衡,表演都能撑起片中人物,进而引发观众的共鸣。
首先,在情感表达上,因为时长有限,影片使用了先天搭配的方式,默认张宪臣与王郁,楚良与小兰是两对情侣,拆分为两组行动。在后续的故事推进之中,既不会因为顾忌爱人而影响行动,也不会因为互诉思念而显得突兀。
最为拨动心弦的情感处理,还有张宪臣与王郁那一双乞讨为生的儿女。初次相遇张宪臣询问男孩肚子上是不是有一块胎记,对方怔了一下。到张宪臣死前的托付,最后周乙将两个孩子带到王郁身边时,催人泪下。
其次,在剧情推动上,打破剧情推动人物行动的常规套路,转而依靠人物情感来推动剧情发展,自然顺畅。两组两条线同时行进,却又互为影响。
一组的张宪臣被捕时,他受尽机关折磨,死咬不说,直到在即将被注射迷幻药之时,才有机会用别针解开手铐越狱。
千钧一发之际,周乙暴露身份,欲救张宪臣逃离。可在看守所的门前早已有多名特务严阵以待。无奈之下,张宪臣说:“我们两个死一个就够,我这副身体逃出去也是废了......”放弃逃脱,将任务转给周乙。
枪决张宪臣时,周乙用点烟时的一个颤抖来掩饰内心的挣扎,才瞒过一旁观察的高彬。
再看二组,王郁假装未知晓金志德等人身份,假意配合,故意吞药造成食物中毒住进医院,寻机逃脱。这时候又是周乙出现,告诉他们张宪臣死亡真相,以及从大使馆逃脱的方法。
从大使馆逃脱途中,楚良留下断后,被抓之际吞药自尽,周乙拼了命也掰不开他的嘴巴,一个共产党人的光辉形象在那一刻得到了升华。
秦海璐、张译、朱亚文、于和伟所饰演的革命先烈们以艺术化的形式展现到大众面前,体现出一种高贵的价值高度。几位老戏骨们的飙戏都很精彩,唯有新任谋女郎刘浩存的存在感较为薄弱。
一个在苏联被训练了7个月的特工,却还给人一种刚毕业大学生初入社会时的好哭与单纯感。
一曰好哭,在宾馆阳台与张宪臣对话,张译说到就当二组牺牲的时候,小兰因思念楚良而哭泣,那如铜铃般的大眼睛,眼泪哗哗的流,看得人好生心疼。可她并不是一个初入社会的学生,一个特工的内心还这样脆弱就说不过去了。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结尾,周乙撒谎说张宪臣与楚良都是自己吞枪自杀,并未受到折磨,刘浩存又好生哭了一把。
二曰单纯,在躲避追捕的宾馆,张宪臣说要出去执行任务,小兰居然说了一句:“我在家炖排骨给你吃。”这话一出,我忍不住乐呵了一下。可我立马意识到,这话是多么不合时宜,张宪臣也禁不住对他大吼,不要做没意义的事,更不要出去接触任何人,要努力保护自己的安全。
你会发现,两组4个人,除了小兰,大家都在枪林弹雨中游走,在剑拔弩张中杀敌,唯有小兰最大的作用就是记忆力好。“这么快就记住密语了。”“上级派我来,就是看中这个能力。”如此来看,这个作用也是不可或缺的了......
无论如何,影片用谍战这一个题材,在群像戏的呈现之下,诠释了共产党人的伟大人性,他们面对困难,百折不挠,不畏牺牲的精神,正是现在的年轻一辈所欠缺的高贵品质。
03、71岁的张艺谋,老当益壮的国师
摄影出身的张艺谋,一直以来被人夸赞对构图、色彩的掌控力超绝,对叙事结构的掌控力,略显不足。《悬崖之上》之中那在雪国冰封中的宏大对战场面,服装道具的栩栩如生,以及电影的视听、声画镜头都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力与震撼感。
斯皮尔伯格曾夸赞张艺谋:“自伟大的英国导演迈克尔·鲍威尔之后,从没有哪个导演能够如此卓有成效地运用色彩。”
张艺谋在2009年的平遥电影展的大师班上,谦虚的说自己并不是大师,只能算的上是一个职业导演。“导演的职责就是拍好一个故事,如果你有一个好故事,我就可以拍。”言下之意,似乎自己更擅长拍,而不是创作,但他并不否认原创故事的作用,并强调自己一直在创新和探索。
尤记得,张艺谋1987年上映的《红高粱》时,那些充斥影片的压抑而又激烈的红,甚至让人忘了剧本叙事上的薄弱之处。
还有被誉为张艺谋色彩运用巅峰之作的《大红灯笼高高挂》,明亮飘摇的大龙灯笼,变成阴沉死寂的黑灯笼;从死气沉沉的青砖,到归于宁静的皑皑白雪。
之后墙内开花墙外香,景色瑰丽的《英雄》,武侠风格明显,被吐槽“形式大于内容”的《十面埋伏》......
30多年来,张艺谋的电影题材,从农村拍到城市,从现实拍到武侠,从文艺拍到商业......时而亦步亦趋,时而高歌猛进。
从2018年开始,张艺谋变身时间管理大师,以几乎每年一部的速度接连拍出《影》《一秒钟》《悬崖之上》等作品。
目前还有三部未上映的,包括两部已经杀青的《坚如磐石》和《狙击手》,预计今年上映,还有即将在2022上映的电视剧作品《主角》,其中刘浩存、张译、于和伟几乎都有出演,让人充满期待。
71岁的张艺谋,这般的效率与速度,似乎在告诉所有人,我年纪大了,可我心未老,我还要做更多的探索,去拍出更多的好作品。
在经过《三枪》《长城》之后长达3年多的谩骂期后,张艺谋借《一秒钟》再获肯定,如今《悬崖之上》上映,我们看到了“国师”在谍战这一个全新领域的野心与能力。
张艺谋认为,电影应该是用简单的故事,去反映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还要表达剧中人物的思想和情感。自谦的说自己还在学习的张艺谋,这一次的《悬崖之上》绝对算的上一部质量上乘的商业片,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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