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悼念舒乙先生：逆流而上的坚毅，子承父业的悲壮

谨以此文致敬老舍及舒乙先生！

沉痛悼念舒乙先生：逆流而上的坚毅，子承父业的悲壮

老舍的儿子舒乙去世了。

对于舒乙的文学成就和文坛地位，我不想作任何评价，我也实在地没有资格去评价。我想说的是，单就舒乙这份“子承父业”的悲壮，就该为他致敬和默哀。

老舍是名副其实的“人民艺术家”，这是众所周知的。另外众所周知的是，老舍是以投湖自尽的方式走完自己的一生的。

老舍的自尽，不能直接说是他的文学创作行为导致的，但也绝不能说与他自己的文字毫无关系。

在中国的传统社会，子承父业几乎就是天经地义。父辈希望子孙承袭自己的家业，更希望能够延续家族赖以立身的技能、才干，以及家风和荣耀；子孙也希望长辈把一切都传递给自己，包括美德和才华，乃至长辈们在去世之后，子孙后代依然能够沐受恩泽。

这是一种积累、延续，是一种百川汇集、终成汪洋的磅礴。能否将父辈或者家族的事业继承下去，也是评判一个人贤与不肖的重要标准。

所以，中国的传统社会有许许多多的世家，例如官宦世家、将门世家、武林世家，以及医药世家、木匠世家……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尽管从社会地位、资源占有、历史贡献等角度来看，各种世家是没有可比性的。但从人类社会进步的宏观层面来解析，这些世家的存在，对于保持社会结构的相对稳定、社会的平稳进步，以及人类文明成果的薪火相传，是具有非凡意义的。

但到了现代社会，或许是选择机会更多了，也或许是人心浮躁了、诱惑更繁复了，子承父业已经逐渐不再是一种责任和荣耀，相反是一种耻辱了。

尽管我反对某些学者“农民的儿子就该去种地”的极端言论，但干什么的不爱什么，特别是坚决不支持儿女继续干什么，这已经成为一种普遍的社会心态。

做官的支持儿子去经商，因为做官不发财，发财也不安稳；经商的又想方设法让儿女去做官，因为“有钱无权受人欺”；做过官也经过商的，又会想法子让儿女去混娱乐圈，光彩照人、名利双收，最关键的是没有风险……总而言之，就是干什么的都说干什么不好，承继关系的双方当事人，都是子承父业的坚决反对者。

话题回归到舒乙这里吧。对于自己的人生，以舒乙的自身条件，他其实完全可以随社会之大流，选择一些更容易升官发财、名利双收的职业，最起码出于安全考虑，也似乎没有必要继续父亲老舍的路子，去和一堆文字厮混终身。

所以，舒乙的选择，首先有一种逆流而上的刚毅在里面，其次就是含有一种浓墨重彩的悲壮。

中国历史上有一种职业叫史官，这是世袭的，而比职业世袭更厚重的，是史官精神，其中的典范就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太史四兄弟”。

为了一句“崔杼弑其君”的史实，权臣也就是案件当事人崔杼连杀了太史伯、太史仲、太史叔四个，然后又继续让四兄弟中的老幺太史季继承职业，并书写这段历史。

面对三位哥哥未干的血迹，太史季毅然写下了“崔杼弑其君”字眼。在“太史四兄弟”这种“金刚不能夺其志”的执着和勇敢面前，足以摧毁一切的强权和残暴也不得不低下了头。

这已经不是子承父业、薪火相传那么简单了，这种传承已经是构成文人风骨和中国脊梁的特殊材料了。所以，在我看来，舒乙的子承父业，既是家学渊源和对文学事业的挚爱，也隐含着某种悲凉而壮阔的意味。

愿先生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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