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母亲年轻的时候捡来的孩子,那时母亲才20岁,外公外婆都是信佛之人,听说这个孩子与她有缘,便把她留了下来。也正是因为这个孩子,母亲在小小的县城里被人说得一文不值,说这是她和外面的野男人的孩子,可是母亲一家从来也不辩解,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日子。这便是我们故事的开始。
母亲30岁了才和父亲结合,还带着这个孩子,父亲家穷,上面有3个兄弟,一个个娶妻生子之后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再给父亲张罗了,再加上父亲人长得黑、个子不高,所以到了30岁,经媒人撮合他们结为了夫妻。父母的故事开始了。
母亲相信一切都是冥冥中的安排,所以也没有计较什么,只是说一定要带着这个孩子一起。那边看不用出什么钱自然就同意了。第二年我便出生了,父亲的三个兄弟各个家里都是女儿,所以把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了,可惜结果令他们很失望,我也依然是个女孩。
母亲有正式的工作,父亲靠打零工挣点钱,家里有两个孩子本就不富裕,可父亲还希望能再生一个儿子。母亲不同意,她觉得孩子的性别不应该受到歧视,所以他们之间经常会争吵。
我5岁的时候,母亲因病去世,父亲什么都不管,全部是外公外婆在操办,他们已经七十多岁了,却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时间他们身体大不如前,所以我与姐姐也没办法跟着他们生活了。好在姐姐快要成年,她打算出去找工作养活我。我和姐姐的故事还在继续。
我们就像是这个家的过客,虽然我年纪还小不太清楚,但也能深深地感觉到父亲对我的厌恶,他有时一天都不会和我说一句话,即使说话时也从来没看过我,我对他是既陌生又害怕,有时我调皮的时候,他还会大声地冲着我吼叫,甚至拿皮带抽打我。
每个夜晚都是我躺在姐姐的怀里入睡,她像母亲一样轻轻地拍着我,哄我入睡。姐姐没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工作,只能在街上捡些费品换点小钱。父亲从来不管我们两个人的死活,只是他一人吃饱喝足就可以了。
母亲走后他开始酗酒,有时醉醺醺地回来,我们俩个就会悄悄地把屋门反锁,然后抱着躲在床角。他用力地踢门,我害怕的哭,姐姐就会堵住我的嘴,更紧地抱住我。
后来奶奶又在张罗给父亲续弦的事情,可他这种情况谁愿意跟他呢。于是他们提出让我和姐姐搬走,说我们是拖油瓶拖住了父亲。可那年我6岁,姐姐18岁,外公外婆被舅舅接到了市里没了联系。我们出了这个家门都不知道要去向哪里。姐姐和父亲的故事即将开始。
不久之后,姐姐突然搬到了父亲的屋子里,我也在奶奶的接济下上了学,外面的人都笑话我说自己的姐姐成了妈。我气得直哭,谁说追着他们就打。
我开始讨厌姐姐,我气她怎么能嫁给自己的父亲,气她扔下我不管。夜里经常能听见姐姐的哭泣和父亲的鼾声,这时我会想起母亲,我希望自己能尽快长大,离开这个让我备受耻辱的家。
第三年姐姐生下了孩子,但还是个女孩,父亲气得大骂了三天。那之后她的日子不好过了,除了要照顾家,还要照顾这个孩子。
我每次放学回来她都想跟我说几句话,但我总是狠狠瞪她一眼就走开了。平时她有什么好吃的也会悄悄留给我,我从来都是吃完不说一句好话。
15岁我便跟着别人去打工了,出去那一刻我倍感自由,发誓再也不回去了。年纪小只能干些简单的工作,挣不了多少钱,好在包吃包住,就这样一步一步熬着走了下来。
10年过去了,我自己一步步走到了一家酒店的客服主管位置,虽然挣得还不是很多,但却是我一步一个脚印努力得来的。如今我自己住在单位的单间宿舍里,每个月到手5000多元的工资,没有什么花费,自己有了一笔小存款。
姐姐给我打来电话说,回来吧,你父亲去世了。父亲的故事落幕。
思前想后毕竟我身上流着他的血,还是回去了。多年未见,姐姐苍老了很多,不到四十岁已经有了白发,听邻居说,姐姐一直四处打工养活父亲和孩子,很辛苦,还经常要受到父亲的责骂甚至是暴打。家里的妹妹已经16岁了,还在上学,成绩还不错。
在家那些天,看着瘦弱的姐姐上上下下操持着一切,心里很不是滋味。后来二叔告诉我,其实当年姐姐是可以离开的,毕竟她已经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但是她知道自己走了之后,剩下我一个人会是什么结果,这时奶奶跟她说,只要她做了他家的媳妇,就会好好待我,还送我上学,于是她才委曲求全的。
是啊,当年姐姐安全可以抛下我离开的,即使后来她也一直照顾着我,只是我自己没有珍惜,一心想着离开这里,荒废了学业。原来这些年是自己的执念让我钻了牛角尖,忽略了她的好。
知道真相后一直想要对她说声谢谢,可无奈几次话到嘴边都咽了回去。最后分别的时刻,那天只有我们两个人,我的车票是晚上的,吃过午饭我打算提前去市区。姐姐开始往我包里塞东西,吃的都是她亲手做的,小时我爱吃的。用的也是她精心挑选过的。
最后她送我到街口,我突然抱住了她,妈,谢谢您!
转身大步向前走,走出一段回头,看见她还站在那里,眼中含着泪水。
如今我每个月都会把工资一半寄回去,因为我有一家需要我照顾的亲人,这种感觉真的很好!我们一家人的故事还将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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