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回忆：野鸭“演戏”引我进千年沼泽，想起老乡的忠告才脱险

　　知青雷孝生有个习惯，从来不吃鸭子。

　　他说自己敬畏鸭子，因为当年下乡的时候，被“演戏”的野鸭骗进了一片千年沼泽地，要不是想起老乡的忠告，恐怕早就命丧水底了。

　　（以下内容由知青回忆整理改编，文中人物为化名。）

　　雷孝生是上海知青，下乡时被安排进了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人随团走，最后落在了桦川县境内，任务是垦荒。

　　雷孝生他们的定居点，紧挨一处荒凉的低洼地，因为是垦荒，什么都没有，一切都要自己动手。

　　团里想开垦几十亩地试试种水稻，由雷孝生带领几名战士负责管理，这个活儿没什么难度，主要是灌水和放水。

　　因为水稻田离营房比较远，又在野地里，所以平常都只派一个人去值班。每到值班，大家都很不情愿，倒不是劳累，而是十分无聊，看稻田又没有消遣娱乐，只能干坐，年轻人爱热闹，没人喜欢一个人。

　　雷孝生因为是小头目，所以常常替其他人值班，为了打发无聊，他给自己找了些额外的工作，比如捉野兔、钓河鱼，一则帮助大家补充营养，二则消磨时间。

　　秋天的时候，稻子快要成熟，不少野鸭发现了机会，它们总会趁人不注意，飞进田里偷吃稻子。

　　有一天，雷孝生在田里值班，太阳刚落到了大草甸的尽头，冷风立刻就吹起来，他裹紧衣服，准备再给稻田放放水就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不远处发出一串“扑啦啦”的声音，似乎是什么鸟，但又不敢确定。

　　一望无尽的大荒原，此时只有他一个人，猛然听到响声，还有点胆怯，他循着声音左顾右盼，最后发现七八只野鸭扑棱着翅膀窜出了稻田，往草地方向走去。

　　野鸭子都是飞行的好手，毕竟是候鸟，每年要跨越千里到南方去过冬，但是雷孝生发现，这几只野鸭没有飞，而是在地上奔跑。

　　“怎么回事？”他嘀咕了一句。

　　赶上去两步，靠近一看，原来这几只鸭子还都小，除了一只成年母鸭外，都是半大不大的小崽鸭。

　　它们还不会飞，只能跟在母鸭屁股后面，尽管感觉到周围有人，想要加快速度，但限于没长出羽毛，没法飞行，只能一摇一摆地小跑。

　　当时还没有保护野生动物的观念，知青们生活艰苦，几乎会吃掉一切能抓住的野物，在雷孝生看来，这几只鸭子刚好能抓回去，给大家加个餐。

　　他迈开大步，不断追赶。鸭群发现后面有人，本来成“一字长蛇阵”的队形开始走样，小鸭子们不断摔跤，惊恐地“嘎嘎”乱叫。

　　雷孝生拉近了跟鸭群的距离，本想直接扑上去，但又不想见到小鸭子被压扁的惨状，决定再靠近一点儿捉活的，也许小鸭子能养大，那么知青们就有鸭蛋吃了。

　　当追到足够近的距离时，他伸手去逮慌不择路的小鸭子，突然在前面领跑的母鸭不跑了，雷孝生一愣神的功夫，其他小鸭子从母鸭身边跑过。

　　母鸭仿佛受伤了一般，左右摇晃，一条腿也跛了，它“嘎嘎嘎”叫着，想要把雷孝生的全部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也好，抓住这个大的，回去就能吃现成的。”雷孝生决定抓母鸭，放弃了小鸭子。

　　他紧追两步，感觉母鸭就在自己面前，可刚伸出手，它却一扑腾翅膀，飞出去好几米，然后落地又一瘸一拐地走路。

　　“它肯定受伤了，跑不动，飞这一下是垂死挣扎，再追几下就没劲了。”雷孝生加快脚步，等到再次追上时，母鸭又故伎重演。

　　两次机会，母鸭都近在咫尺，但就是抓不住，他气急败坏，大喊一声：“我看你今天能跑多远！”

　　人一旦全神贯注，就会忽略周围的环境，雷孝生为了抓住母鸭，早已经忘了天色渐暗的事实，他踏入了此前没有走过的草丛。

　　在视线不佳的时候进入陌生地域，尤其是沼泽地这样危机四伏的地方，雷孝生犯了大错，但他此时眼中只有挑衅似“嘎嘎”鸣叫的母鸭，其他一切都不管不顾。

　　又一次追近了母鸭，雷孝生全身准备好，准备向前猛扑，可没想到母鸭还是快了一步，居然扑棱着翅膀飞上了天。

　　“它怎么能这么容易地飞起来？难道前面是装病？”

　　没等雷孝生缓过神，突然身子一轻，脚下的“地面”急速下沉，由于刚才奔跑的惯性，他一下子扑到了“草地”上。

　　然而，“草地”只是看上去像坚实的地面，实际上是一团漂在沼泽上的草垡子，雷孝生瞬间落入了水中。

　　冒着腐烂气息的冰水，一下子就埋过了他的脖子，耳边只有“咕嘟咕嘟”的水泡声。

　　雷孝生犹如五雷轰顶一般，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是沼泽！

　　他想起来不久前，附近屯子的老乡放牛时路过水稻田，跟他聊了会儿，说这个地方是一片沼泽地，家里老人说过，每一代老人都会警告小孩子，不要到沼泽地去，那些看着像草地的东西，全都是深不见底的沼泽，不管是什么东西，只要陷下去就上不来。

　　有人在沼泽边捡到过几支带字的箭，屯里有文化的人说是金国的，就猜测说这片沼泽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

　　身体越陷越深，雷孝生的求生本能启动了，他突然想起了老乡的忠告：如果真掉下去了，要是运气好，草垡子够大，那还有一丝活命的可能。

　　所谓草垡子，是沼泽里千百年来水生植物盘根错节形成的垫子，有些厚的能达到一尺。平时浮在水面上，鸭子、水耗子踩上去安然无恙，但如果是牛、马，或是人踩上去，立刻下沉，沼泽下面是又厚又粘的淤泥，只要被淤泥拽住，基本上没有生还可能。

　　雷孝生定下心神，思考脱身的方法，举目四望，天已经完全黑了，呼救肯定没用，周围几公里都是荒原，只能靠自己。

　　老乡说草垡子够大就能活命，他赶紧用脚感觉草垡子的中心在哪里。

　　突然，他觉得脚下传上来一股劲儿，好像有什么东西把他举了起来，他的脖子、胸口渐渐浮出水面。

　　草垡子自己浮上来了！

　　雷孝生抓住机会，借助草垡子的浮力，一跃爬到了硬石的岸边。虽然从入水到出水只有不到10秒的时间，却觉得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他不敢留在原地，赶紧顺着来时追野鸭的路，向宿舍跑去。

　　回到宿舍，雷孝生惊魂未定，向舍友们讲述了刚才九死一生的意外。

　　大家先是祝贺他脱险，然后有人分析脱险的原因。

　　“你可能恰巧摔倒在草垡子的中心部位，这个草垡子足够大，而且没有侧翻，所以才浮了上来。”

　　“如果这块草垡子不够大，浮力不足以支撑你的体重，很可能就上不来了。”

　　有人打趣说：“平时吃不饱，把人饿得像个纸片，看来关键时刻还能救命。”

　　有人感慨：“幸亏你没有打死或者逮住那些小鸭子，母鸭子才把你领到了一处有草垡子的地方，要是你逮住了它的子女，肯定就引你进大泥塘子了。”

　　另一人立刻反驳：“这纯粹胡说八道，野鸭就知道把他引开小鸭子，具体引到哪里，它怎么知道。”

　　后来，每当雷孝生回忆起这次遇险，都会惭愧不已，那只母鸭舍身救子，用计谋把敌人带离孩子，显示出了极大的智慧和勇气。

　　虽然那是只其貌不扬的野鸭，但他愿意相信，自己之所以能借着草垡子脱险，正如那位室友所说，是母鸭网开一面，没有把他往绝路上带。

　　由此，他不止一次地想到，动物的灵性和智慧，可能远超人类的想象。

　　也许是为了缅怀过去的往事，也许是提醒自己不要过于贪婪，也许是表达对那只母鸭的敬畏，总之，雷孝生这辈子再也没吃过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