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吴清浅
管虎的电影《八佰》里,最感人至深的一幕应该是陈树生等以身殉国时。日本侵略军杀到上海后,扬言要三小时内拿下四行仓库,因此疯狂攻击目标。眼看日军就要击破大门、涌入仓库时,国军陈树生等一众敢死队员手抱炸弹逐一跳到正在攻门的日军队伍里,进而成功阻止敌人进攻……
这些敢死队成员里,有的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有的则是临时因种种原因被拉来凑数的百姓。凑数的百姓刚开始时是害怕的,都希望赶紧逃走。然而大敌当前,当看着自己的同胞一个个倒在日本的枪炮下后,也深受感染,奋不顾身地加入抗战中。
当陈树生等壮士高喊着自己的名字、籍贯纵深一跳时不仅感动着当时在观看的苏州河隔岸的中国同胞,也感动着屏幕前的观众。这场抵抗太有必要了,因为我们输了太多、软弱了太久。任何一个读懂电视剧《觉醒年代》里陈独秀、鲁迅之消极的观众都会被深深感动。
陈独秀、鲁迅在搞新文化运动前都消极过一段时间,都坦言中国无药可救。他们这份消极的背后是因为我们的每一次尝试都失败了,民众都麻木了。
1840年鸦片战争打开中国大门后,我们民族的百年屈辱史由此拉来。先是搞洋务运动的李鸿章、张之洞们以为“师夷长技以制夷”能救中国,结果甲午一战证明洋务运动并不能救中国,制度的落后比技术落后更可怕。再后来以为学习日本,搞百日维新、实行新制度就可以救中国,结果发现日本的经验并不适合我们。又再后来以为搞资产阶级革命可以,辛亥革命还推翻了清政府,然而革命的果实很快就被有列强撑腰的北洋军阀窃取了,中国还是没有改变被侵略的事实。
于是,大家都懵了,日本、美国等走向强国的经验都学了为什么就是不管用呢?怎样才能救中国呢?因为不知道救国良方,所以当热血青年问陈独秀救国之道时,他直言无药可救。同样在鲁迅那里也是,别人问他一样的问题,他也如是回答。
当然,不管是陈独秀还是鲁迅并没有一直消沉下去很快又斗志昂扬起来,并一起领导了新文化运动。
而新文化运动后,一直到1937年的淞沪会战,又发生了很多重大历史性事件,但有一点始终没变,就是中国依然没有主权,不能独立自主,敌人来了就逃,这才使得日本侵略军很快就占领了东北、华北,进而向上海发动进攻,于是才有了八百壮士奋起抵抗的事迹。从1840年到1937年,面对列强的侵略,我们从来没赢过,甚至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于是百姓都麻木了。当看到八百壮士无惧日军、抵抗到底时都被感动了。
在敢死队的感染下,隔岸的英勇男同胞先后接棒拼死送来电话线,负责物资后援的女士杨慧敏送来了旗帜。
面对旗帜是否要升起来,经历了短时间的争议,因为蒋介石给了命令要再坚守两天,为争取国际支持增加筹码,如不升旗坚守两天不成问题,但如果升起来对嚣张的日军来说是一种耻辱,日军势必会发动猛烈攻击。负责抵抗的中国国民革命军第三战区88师524团的加强营也不过是八百个人,经历前面几站后只剩三百多人了,不可能抵挡得了人数是他们数倍的日军的进攻。然而支持升旗的人不少,领导八百壮士的团座谢晋元以及别的指挥官也认为要升旗,最终决定第二天升旗。果真旗帜一升就引来了日军的狂轰猛炸。
在经历这一轮的较量后,八百壮士本打算以死尽忠,结果却忽地来了个特派员,命令他们撤退。蒋介石本以为让加强营坚持两天就可以赢得国际帮助,结果没有国家肯为中国说话。于是蒋认为壮士们的抵抗已没有意义,命令撤退。
谢晋元等众壮士并不认为他们的抵抗没有意义,隔岸的同胞在看着他们,知道他们的存在,并被他们感染,东北丢了,华北也丢了,上海不能再丢了,中国人自己的地盘岂容日本人如此嚣张,这就是他们抵抗的意义。
特派员继续传达手头命令,他们的抵抗注定是要失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若撤退还能保存力量。谢晋元、上官志标、齐家铭、朱胜忠等指挥官、士兵当然知道他们抵抗的结局,但好不容易才让同胞们看到军人的血性,怎能说退就退!特派员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你们的抵抗终会被历史铭记……
最终谢晋元还是执行了政治命令,让一部分壮士抵抗,掩护另一部分壮士过河,从日本人不敢动的租界撤退,以此保存力量,让活下来的人继续抗战,去感染河畔那边的四万万同胞,只有四万万同胞的加入,我们才会赢。然而,大部分壮士还没进入租界就牺牲了,谢晋元没有进入租界,坚持抵抗,直至牺牲。
那些坚决抵抗、掩护撤退的人里,有的是一开始就坚定要保家卫国,有的是被日军的疯狂激起了血性,有的是如小湖北那样——爷爷说我们不该退,我不能退(1937年时,距离鸦片战争已将近百年,目睹鸦片战争的人早已做了古,那时的人从一出生就活在屈辱里,孙子听爷爷讲的都是败退的历史)。
不管是掩护撤退的壮士,还是进行撤退的壮士,都不是贪生怕死的人,他们的目标应该都是一样的——抵抗侵略军,赢得胜利。尽管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取得胜利,毕竟他们的人生里、爸爸甚至爷爷的人生里就没看到过胜利,但他们相信只要抵抗了总会有胜利的一天的。而他们的抵抗不仅现在的我们记住了,以后还会继续被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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