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杀其实是很不容易,决没有我们不预备自杀的人们所渺视的那么轻而易举的。" ——鲁迅
1967年2月1日,著名的钢琴演奏家顾圣婴,选择了以自杀的方式来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当一个人要选择死亡的时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这位热爱古典音乐的艺术家,曾经梦想自己的人生如同美妙的音乐一般曼妙美好。然而她的生命却永远定格在了29岁的花样年华。
书香门第的天才音乐家
顾圣婴出生在1937年的上海,她的父亲顾高地曾经是抗日名将蔡廷锴的参谋,她的母亲秦慎仪是上海大同大学外国语言文学系的高材生,出生在这样的书香门第之家,顾圣婴从小就接受着最好的教育,而且很有音乐天赋,琴棋书画样样在行,其对钢琴特别感兴趣。因此父母为了培养她的特长,3岁就让顾圣婴学起了钢琴,5岁的时候她已经进入中西女中附小开始了正规的钢琴学习课程,天性聪颖的顾圣婴多次在钢琴比赛中荣获第一名。
1953年,年仅16岁的顾圣婴就和上海交响乐团合作,并登上了音乐舞台,她的演出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台下观众如雷般的掌声是对她最好的回馈,这次演出也让这位花季少女名噪上海。一年以后,从中西女中毕业的顾圣婴加入了上海交响乐团并担当钢琴独奏演员。
乐团经常会组织大家为工农兵群众或者解放军进行慰问演出,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没有休息,但是顾圣婴从不抱怨,她认为为英雄服务是自己的义务和荣幸。同时顾圣婴还多次代表乐团参加出国访问演出,先后去过苏联、瑞士、比利时等地,并受到了广泛好评,她希望用自己的音乐展现中国人的力量,为国争光。
1955年,顾圣婴即将迎来自己的首场独奏音乐会,在音乐会的前几天,警察却将她的父亲带走了,父亲顾高地临走前,嘱咐女儿一定要坚持自己的理想,爱祖国爱人民。而这句话,顾圣婴始终牢记在心中,她也一直在等待父亲昭雪的一天。
四天后,顾圣婴在上海兰馨大剧院顾圣婴的独奏音乐会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她的演奏不仅受到了听众的喜爱,同时也得到了同行和专业人士的一致赞赏。1956年顾圣婴进入天津中央音乐学院进修,并获得了去莫斯科中央音乐学院学习的机会。
在海外为国争光
来到莫斯科以后,顾圣婴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和汗水,几乎每天都要练习钢琴十几个小时,当别的同学在休息娱乐的时候,顾圣婴则把自己的所有时间都用在了提高钢琴演奏技艺上,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而她努力的付出也终于得到了回报。
1957年,顾圣婴参加了第六届莫斯科国际青年联欢节钢琴比赛,并获得了金奖,这也是中国人第一次在国际音乐的比赛中荣获金奖。
1958年的10月,顾圣婴又代表中国参加了日内瓦第十四届国际音乐大赛,在这场比赛中,共有来自36个国家的100多位参赛选手,高手如林,竞争十分激烈,最终顾圣婴不负众望获得了女子组的金奖,当时获得男子组金奖的选手是如今乐坛的钢琴大师波里尼。
在这场比赛中,评委们对顾圣婴的演奏给予了高度的肯定,由此顾圣婴打响了其国际知名度,并在西方音乐界反响强烈。
比赛结束后,顾圣婴受邀参加了波兰的巡回演出,演出结束后,一位演艺经纪人特意登门拜访了顾圣婴,并希望与她签订经纪合同,同时许诺会安排她到世界各地的大舞台演出,但顾圣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始终记得父亲说过的话,她认为自己是一个中国的艺术工作者,只愿意服从国家的安排。波兰政府特意定制了一个肖邦的石膏手模赠给她,这份礼物也是代表着对顾圣婴琴艺的肯定。
1960年,顾圣婴以优异的成绩从莫斯科中央音乐学院毕业,而她的音乐道路也越来越宽广,之后她又陆陆续续参加了各种比赛,都取得了不俗的成绩。1964年4月顾圣婴再次代表中国参加了比利时伊丽莎白皇太后国际钢琴比赛,面对强劲的对手,她毫不怯场,并再次获奖,为祖国赢得了荣誉。
生不逢时用死亡维护名誉
获得诸多的奖项,顾圣婴俨然已是中国的骄傲,然而世人眼中的常胜将军,却在1964年参加莫斯科参加柴可夫斯基音乐大赛的时候,因表现失常,落败了。原来在比赛前夕,顾圣婴收到了来自国内的信件,并得知了父亲顾高地被发配至青海判处20年徒刑的消息。顾圣婴悲痛万分,导致比赛失利,却不曾想到更大的灾难正在等待着她。
回到国内以后,恰逢那苦难的年间,顾圣婴亲眼目睹了自己的邻居同时也是她的文学启蒙老师的傅雷自杀身亡,顾圣婴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心如刀割。她整日生活在惶恐之中,害怕哪一天就轮到自己。
终于,这场腥风血雨还是向她袭来,1967年,在上海交响乐团的排练厅里,她遭受了无法忍受的侮辱。这对于一个接受过至高荣誉的文艺工作者来说,是无法承受的,回到家中,顾圣婴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母亲和弟弟,三个人抱作一团,无奈的哭泣。最终,绝望的一家三口选择了用煤气自杀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1975年,在顾圣婴去世8年后,父亲顾高地出狱了,然而此时已经物是人非,妻儿已经离开人世,甚至连骨灰都找不到。晚年他一直在搜寻女儿的乐谱、日记、照片,希望能够寻回和女儿离别的岁月,也给自己留下念想。1980年,顾高地找到著名画家俞云阶,为女儿创作了一幅画像,顾高地看着这幅画,久久入神。1990年,顾高地因肺癌去世,终年82岁。
当平静的生活被不安和惶恐占据,人的内心该是多么的破碎和绝望,又要绝望到什么程度才会有勇气选择死亡。作为一位优秀的艺术家,顾圣婴生不逢时,她不愿卑微的活着,唯有用死亡来维护自己的名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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