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征漳州：军事经济获双赢

东征漳州：军事经济获双赢

□康模生

　　为了打击福建敌军和入侵闽西苏区的粤军，巩固苏区，红军努力筹措经济给养。

　　1932年3月20日，苏区中央局和中革军委根据毛泽东的建议，改变中央红军东路军原计划夺取赣江流域中心城市的使命，同意东路军调转头向福建进军。

　　中央红军东路军以红一军团和红五军团组成，由林彪任总指挥，聂荣臻任政委。

　　但是，由谁来统帅这支大军呢？当然，唯此人莫属，他就是毛泽东！可是，此时毛泽东已离开中央红军领导岗位，到地方工作。事关重大，于是苏区中央局书记、中央红军总政委周恩来亲自出面请回了毛泽东，以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主席的身份，率领中央红军东路军从江西出发向福建挺进。

油画《红军反“围剿”的胜利》（郑洪流、崔开玺）

直下漳州　势如破竹

　　1932年3月26日，毛泽东率领中央红军东路军到达汀州（当时长汀县苏设河田）。在汀州，毛泽东和东路军领导听取了中共福建省委、省苏领导人关于闽西的形势和龙岩、漳州守敌国民党第四十九师张贞师的情况汇报，通过在汀州调查分析研究后，毛泽东又决定占领龙岩之后，不向闽北发展，直接向闽南漳州进军，并由毛泽东致电报告苏区中央局书记周恩来。电报中指出：“据调查漳州难守易攻，故我一军团及七师不论在龙岩打得着张贞与否，切拟直下漳州”。周恩来和中革军委接受了毛泽东的建议。这样，毛泽东率领东路军东征漳州的计划便从汀州开始了。

考塘协鸿楼

　　4月3日，毛泽东率东路军从汀州出发，经河田、南阳、白砂至龙岩大池。10日凌晨，乘敌不备消灭了龙岩外围的小池和考塘之敌前哨补充营和敌二九一师１个团。当天下午，东路军兵分两路，夹击龙岩城守敌，一路攻西门，一路攻北门，歼灭敌张贞部杨逢年旅大部，余下残敌跟随杨逢年向适中、南靖逃窜。龙岩又一次回到红军手中。随后，红五军团从赣南急行军到达龙岩，与红一军团会合。

　　10日这天，周恩来随同中革军委机关进驻汀州，就近加强对东路军东征漳州的领导，以及加强组织闽西各县苏区政府对东路军大量而繁重的粮食、蔬菜等支前运输工作。

《红色中华》报道东路军攻占龙岩

　　红一、红五两军团会师之后，继续东进。4月19日晨，东路军对敌张贞师发起总攻，首先突破漳州外围敌人主要阵地十二岭，然后占领天宝、南靖。4月20日，东路军一举攻入漳州城，敌师长张贞早吓破了胆，带领残部赶紧撤离漳州，往漳浦、云霄、诏安逃窜。从此，敌四十九师一蹶不振，后张贞也被上峰撤职。

红四军指战员在漳州石码合影

　　这次东征漳州战役，歼敌四十九师大部，俘敌1600余人，缴获步枪2331支，机关枪9挺、山炮2门、迫击炮2门、平射炮2门、步枪弹13万3千2百发、炮弹40发、炸弹242枚、飞机2架、电话机10架，其余军用物资堆积如山，不计其数。

筹措物资 收获空前

　　东路军东征漳州，是为了消灭国民党张贞师，调动粤敌到外线而截击之。同时，也是为了解决中央苏区军民经济给养的困难，并为打破国民党对中央苏区发动第四次反革命“围剿”作必要的准备。

　　毛泽东主席的多次讲话说明了这个问题。当毛泽东和红一军团领导提出向闽南进军计划时，指出其中重要因素之一，即漳州平原是福建有名的鱼米水果之乡，城市工商发达，可供红军筹集大量物资。1932年3月底，毛泽东亲率东路军抵达汀州后，在向红一军团团以上干部作东征动员时号召：打到外线去，打到闽南去，发展苏区，扩大我军的政治影响，并获得物资补给。

红军攻占漳州时，缴获了国民党闽南航空处的一架教练轰炸机

　　国民党对革命根据地实行经济封锁，造成苏区经济的极度困难。在井冈山斗争时期，“因为敌人的严密封锁，食盐、布匹、药材等日用必需品，无时不在十分缺乏和十分昂贵之中，因此引起工农小资产阶级群众和红军士兵群众的生活的不安，有时真是到了极度”。

　　加紧对中央苏区的经济封锁，乃国民党对付苏区发展的手段，为此，国民党先后颁发的封锁条例不下10余种，明文封锁的主要物品是食盐、煤油、药材、布匹等。1932年后，国民党对靠近红色区域的城乡，实行计口售盐、售煤油，并加强设卡封锁，造成苏区的物资严重缺乏，而食盐尤其紧缺，贵的时候，一块大洋只能买到一个光洋本身重量七钱三厘的食盐，故有“盐顶七钱三”之说。

周恩来与支前群众在一起（绘画）

　　明显的问题在于，红军不解决给养问题就不能生存。那时，红军因围攻赣州，苦战月余，久攻不克，经济给养都发生了极大困难。同时，红军还要为第四次反“围剿”作必要的准备，否则就将陷入被动困境。而“准备战争给养，这是红军作战中主要条件之一，苏区的群众及政府是没有力量来供给，完全靠红军自己来筹”。东路军攻克龙岩后向商会借款5000元，供部队解决燃眉之急，并许诺待攻克漳州后如数归还。由此可见当时红军和苏区财政困难的程度。至于食盐、药品、布匹更为奇缺。

红军在漳筹集的大洋

　　因此，由红一、五军团组成的东路军，趁红军第三次反“围剿”胜利以后，敌人暂时无力组织新的进攻的空隙，由毛泽东亲自率领东路军打到外线去，打到闽南去，发展苏区，扩大我军的政治影响，并获得经济给养补偿，无疑十分必要而正确。红军进漳后，根据毛泽东的计划和主张，对打土豪筹款，迅速付诸行动，专门成立筹款委员会，由红一军团政治部主任罗荣桓负责。4月28日，东路军总部召集总直属队连长、政委、队长、科长开会，同时，还请了当地开明绅士及商会负责人参加，布置筹款及运输工作。筹款主要从三个方面着手：一是没收土豪劣绅、反动分子的财产；二是应交纳的税收；三是通过商会向工商业者募捐。

　　毛泽东多次指示红军注意城市工商业政策和知识分子政策，规定对民族资本家、华侨资本家和中小商人的财产不能没收并只能采取捐助政策。如对资本家蔡同昌，红军只向他募捐1000元，仅占其财产的百分之一。对陈嘉庚先生在漳州开的胶鞋店，开始向其派款，因该店经理避走外地，红军和商会也仅取走了相当于所派款项的胶鞋。至于国民党仓库的物资，张贞私办的民兴银行和兵工厂的设备、弹药等，则予以全部没收归公。

中央苏区兵工厂原来只能造土枪土炮，把张贞一个德国兵工厂设备全部拆卸后运回根据地，中央苏区兵工厂第一次有了先进兵工厂装备

　　4月下旬，红三军、四军、十五军迅速开赴南靖、石码、海澄、长泰、平和、漳浦等城乡，分兵发动群众，打土豪，筹款子。

　　红三军往漳浦打土豪筹款。

　　红四军进驻商业重镇石码，筹款14万元，其中打土豪和没收反革命分子财产4万元，还没收了国民党官办的盐馆，大部分食盐运往中央苏区，一部分食盐发给了群众。

　　红十五军在南靖县的山城、草坂、宝林、龙山甲、南坑等村镇打土豪、开粮仓、分浮财、筹军款，仅草坂筹款近万元，山城筹款8万元，其余村镇也都筹到军款和物资。

　　东路军在漳州地区筹款一个多月，共筹得100多万元现大洋，还有大量食盐、药材、布匹等紧缺物资。红一军团和红五军团全体指战员每人发到2套灰军装、1床被子、2双胶鞋、2双袜子和2块现大洋。两个军团所需的经济给养都解决了，士气非常高涨。

1932年红军东征漳州时缴获的平射炮

　　漳州战役后，连续一个月，红军和苏区支前运输队源源不断把缴获的大批武器弹药、军用物资，包括一架飞机，还有大量金银、盐、药、布匹、印刷机和兵工厂设备等，有的用汽车，大部分靠肩挑手抬，从漳州至汀州约600华里，至瑞金约700华里，爬山涉水运回中央苏区的汀州和瑞金。

　　为了欢庆东征漳州的胜利，扩大苏区银行影响，汀州中华苏维埃银行福建分行，将从漳州收缴和筹款的大量金银，在长汀城举办了一个“金山银山”展览会，展出了金砖、金条、金项链、金戒指、金耳环、银镯、银项链、银腰链、银元、银锭等。群众络绎不绝看了展览会，赞不绝口地说：“我们一辈子都没有看过这样多的金银，苏区银行的资本真雄厚。”从此，中央苏区人民对中华苏维埃银行制发的钞票、公债更具有信誉感，大大促进了认购公债、存放款、兑换货币等工作的开展。

中国工农红军东路军攻克漳州纪念碑

　　同时，福建分行还将在漳州收缴运回的熔铸机，在汀城南大街镇龙宫前周宅附近设熔银厂，把漳州收缴来的金银和以后兑换来的金银进行熔铸，金器熔成1两、2两、3两、4两、5两和10两的金条；银器则熔成银饼后，送往瑞金中央造币铸银元、银毫，然后带往国民党统治区进行交易，购回苏区军民迫切需要的食盐、药材、棉花、布匹、印刷用品等物资。

　　中央红军东路军入漳，扭转了红军围攻赣州后出现的困境，调动了粤敌，扩大了闽西南根据地，且筹集了大量的经费和物资。正如当时中央红军东路军政委聂荣臻所说：“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中央苏区和红军在财政上、物资上都很紧缺的困难”，从而也为粉碎国民党第四次反革命“围剿”作了军事、经济上的重要准备。

　　（作者系原中共长汀县委党史研究室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