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我的碉堡顶开炮!”一个人侧躺在被军炮炸得面目全非的地上,飞沙走石尽往他身上砸去。他的脸上全是土灰和血迹,他的手已经被炸伤了,即便是受伤无力,他的掌心依然还捏着一个通话机。
通讯机断断续续地传来滋滋的声音夹杂着几句人声,可以从简短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通讯机中人的意思:“会不会对你造成影响?”
侧躺在地上的人动了动手拿起通讯机,等通讯机到他耳边的时候,他已经满头大汗了,他便喘气便说道:“别管了,快开炮,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他身边的队友想将他抬起来,但是数日的战斗已经将他们磨得筋疲力尽了,所以前进的速度没那么快,为了保证他能够向上面及时的通报信息,他们保护在他的周围,就是为了保护他不受枪林弹雨的伤害。
可是没等我军炮兵向他的碉堡开炮,美军的火炮就先打过来了,身旁的战友伤的伤,死的死。敌人越来越多,他觉得已经没法突围了,于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地朝着安静的步话机喊道:“向我开炮!快向我开炮!”
不过由于当时我军炮兵弹药供给出现了故障,并没有开炮,但是敌军的子弹和炮弹雨点般地向我军阵地袭来,一枚弹片击中了他的腹部,他眼前一黑,冥冥之中感受到周边的战友为了救他正在一个一个地倒下,在他的意识还没完全失去以前,他感觉到自己被担架抬着走,那个晃动让他非常晕,胸口闷闷的,有想吐的感觉。
身边有人向他说着什么,但是他听不懂,他眼中有一点微光,他想挣扎着站起来,想着队友还等着我呢,但是在他拼命向伸出双手抓住那微光的时候,他眼前又一黑,完全晕过去了。
他不知道的是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敌军的战俘营了。
他叫蒋庆泉,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中的一名步话机员。他参加的这次战斗是在朝鲜石岘洞北山发生的,1953年4月18日,等他再次醒来他发现他被美军俘虏了。
当时,美军给了他三个选择:一是去日本;二是去当间谍;三是一直被关下去。蒋庆泉想都没想直接说:“选择第三个。”
蒋庆泉辗转于汉城,釜山和济州岛三个战俘集中营。回忆当战俘的日子,他说:“美军没有给我们好果子吃,当时6000多名志愿军战士遭到了数不清的折磨与凌辱,能捱过来真的是不容易。”
不过,像蒋庆泉这个被俘的战士回国之后的身份是会非常尴尬的,当年,23军《战地报》的记者洪炉了解了他的故事,写了一篇《顽强的声音》,但是因为蒋庆泉还在被俘的名单上,这篇文章就不能被发出来。
等到了朝鲜战争结束的时候,蒋庆泉等多名志愿军战俘被遣送回国,但是他们这些战士还是被怀疑是否是被美国洗过脑,做间谍的。
面对质疑,蒋庆泉说:“:"我还活着,我有过那段(被俘)经历,我不想给英雄抹黑。"
因为当时负责教育审查归来战俘的干部有这样的论断:"人民军队的字典里没有被俘,被俘就等于变节。"
所以,蒋庆泉也觉得这样是对国家不好的,一个国家有了间谍是很危险的,所以也就沉默着。
但是值得庆幸的一点是,政治部为蒋庆泉提供了保护,让他只受到党内警告处分,保留了党籍和军级。
等到了1981年,中央为当年志愿军被俘战士落实政策,组织上宣布取消蒋庆泉的处分的那天,身上被炮弹炸出伤都没有哭的蒋庆泉听到这个消息后,大哭了一场。
2010年,政府想要给他经济补偿和特殊待遇,但是这位82岁的老兵谢绝了。他只提出一个要求,一枚抗美援朝的纪念章才是他希望得到的。
这个命运多舛的老人终于在有生之年得到了一枚参战纪念章。授章时蒋庆泉年逾百岁的首长裴周玉老将军,正被两名战士搀扶着,走到了主席台。老兵蒋庆泉热泪盈眶,向他报告:“裴政委,我是志愿军23军战士,我的团长牺牲了,营长牺牲了,连长牺牲了,排长牺牲了。现在你的战士蒋庆泉来向你报道。”
老人沙哑但是却铿锵的声音响彻大堂,他也代表着中国许许多多在战争中受尽苦楚的战士,他们的一生因战争而跌宕,战争用他们不安稳的岁月换来了现在安稳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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