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士兵提干失败，主任谈话：有些事，计划赶不上变化

　　兵营兵事连载131

　　作者：石头大侠

【作者简介】石津安，笔名，石头大侠。1959年出生，1976年下乡，1978年入伍。历任战士、副班长、报道员、营部书记、副指导员、新闻干事、教导员、宣传科长、政治部副主任，2001年自主择业。荣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五次。

　　下了两天一夜的大雪，终于停了。人们常说，下雪天不冷，滑雪天冷。可不是吗，这天比前两天嘎嘎的冷，真好像换了一个地方，气温能比那两天冷个七八度。

　　部队这一天的工作，主要是打扫积雪。我们处里的人都出来了，大家在清理积雪的同时，也透一透新鲜空气。雪是厚厚的一层，我和山西兵放映员堆起了一个大雪人。电影组长过来了，他说这个雪人，像河北干事的家属。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他这么一说，我们一看还真的有些想象。河北干事过来了，谁说像我媳妇，我看应该像电影组长。大家哈哈一笑。这是个四不像又是什么都像的雪人。只要你说像谁，联想起来就像谁。

　　我们政治处门前的积雪很快都打扫完了，又要去团部橱窗前打扫积雪。这时，政治处主任叫我到他的办公室来一下。我到政治处工作之后，经常见到主任，有时见个面也就是礼貌地打个招呼，或者简单地说句礼节性的话。主任近距离找谈话还没有过，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的感觉。但我也能猜出八九不离十，肯定是安慰我没有提干的事。

　　我喊了声，报告！主任说，进来。我小心翼翼地推门进去，唰的一下给主任敬了个礼。主任笑着说，不用那么多礼节，坐下来咱们随便聊聊。

　　主任是山东人，个子很高，不很魁梧，有点单薄。眼睛中等，皮肤略黑，说起话来老是有一副笑脸。主任要给我倒水，我没有让主任倒。我说，主任不用倒水。主任见我执意不让倒水，他也没有倒水。他又把椅子往前拉了一下，很和蔼地对我说，一直想跟你聊一聊，老是一堆事，今天正好借着扫雪时间，跟你谈一谈。你来处里时间也不短了。我马上接过话题，两年多了。

　　主任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你也是老人了。你来处里这两年多，工作成绩是很突出的，跟处里人员关系也很融洽。前一段时间，干部股在全团进行了一次民意测验，你得票也是很高的。我听股长说，你的得票第二，真是给咱们政治处争了光。主任喝了口茶水，看了看我。

　　我对主任说，感谢领导和组织对我的培养教育，我还要继续努力工作。主任说，你是个党员，也是个老兵了，这一点我是相信的。特别是你到处里工作期间已经用工作成绩证明了这一点。我今天叫你过来，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谈一下。听到这里，我的心开始了扑腾扑腾的跳动。

　　主任接着说，咱们团前几天宣布了五个提干的命令，你也知道了。在此之前，干部股在全团搞了一次全面的民意测验，估计你也知道了，而且这次民意测验你的得票数是比较高的。本来，这次团里参加演习的战士，师里给了五个提干指标。当时团里研究，指标少，要从参加演习拔尖的战士中产生出来，才搞了那次的民意测验。

　　但是，主任说到这时，又喝了口茶水，又看了一下我，他没有往下说。而是站了了起来，他看看炉子，又摸了摸火墙。突然改了话题，今年后勤拉的煤质量真的不错，炉火多旺啊。我们这个地区是寒区，煤的质量一定要保证，不然，战士的宿舍晚上保温就没有保障。主任又把烧开的水，灌进了暖瓶里。我要替主任灌水，他摆了摆手，还是他自己灌水。我又坐在椅子上，主任这次给我倒了一杯水，非让我喝两口水，他才往下说。

　　我这次没有推辞，接过主任倒的水，我慢慢喝了两小口。主任又往下说，但是，有些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原来的方案又有了新的变化，对上报提干的人员，又重新进行了研究。这个时候可真是对一个人的考验。

　　我马上接过主任的话题，还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还有差距。主任很严肃地说，你不用自责自己，你的工作已经完成得很不错了，这是有目共睹的，全团干部战士都给予了肯定。但是，我要说的是工作成绩是一个方面，不是说有了工作成绩，就一定要提干。理论上讲，提干和工作成绩成正比。但是，实际上，有些事情又成不了正比。也就是说，你的主观无可挑剔，可是，客观又出现了新的情况。所以，在提干的问题上，一定要正确对待。既不能否定自己的工作成绩，又不能怨天尤人。我还是那句话，实事求是。

　　我很感激主任能够跟我讲掏心窝子的话。就坡骑驴，我也趁机向主任表了个态，绝不会因为提干的事情影响工作，我还要一如既往干好工作，而且还要比原来干的更出色，绝不辜负主任对我的期望。

　　主任很坚定地说，这就对了，像一个党员和老兵说的话。主任提到了老兵，我又有些条件反射，本来都向主任表完了态，却又冒出了一句多余的话，也请主任放心，年底时，我一定要服从组织安排，需要我复员，坚决不给组织找麻烦。

　　主任一听我说复员的事情，他愣了一下，怎么想复员了？他又严肃地说，刚表扬你像个党员和老兵表的态，怎么突然又有情绪了？我知道自己这句话，是画龙添足，多此一举。我马上更正道，主任，我不是这个意思。

　　主任又马上打住我的话，你是个党员和老兵，走与留是组织考虑的事情，你只管干好你的工作。我霍地站了起来，很有力地说了一句，是！给主任敬了个礼，走出了主任的办公室。

　　从主任的办公室出来，说不出的一种感觉在脑海里翻滚折腾着。是一种兴奋吗？我有什么兴奋的，名落孙山。尽管不是我的过错，但事实的结果是这样的。是一种失落吗？我有什么失落的，谁也没有保证我就是提干的唯一人员。不就是有个民意测验，才打动了我奋发向上的心吗？什么也不是，就应该回归自然，怎么来的，再怎么回去。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让我搞得复杂化了。

　　我现在才真正的明白，世上本无事，庸者自找事，找事寻烦恼，无事也有事。我从一个知青，来到部队，那时真正的感觉，从农村走进了兵营，是一个质的飞跃。在那个火红的年代，我最初浅的认识，只有兵营可以造就年轻人。认识的狭隘，局限了自己理论水平的提干，也使自己对问题认识的欠缺。也许就是从儿时就开始在兵营熏陶的缘故，总是感到好男儿要是没有进过兵营，那才是终身的遗憾。进了兵营才慢慢地体会到，兵营也是个小社会，同没有真正走进兵营，深入生活后的感觉和认识，也是有着巨大的变化。

　　兵营远不是真空世界。儿时对兵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那种皮毛认识，真是太天真，太理想化了。我现在开始重新对兵营审视和再认识。主任对我谈的话，既中肯又含蓄还寄托着希望。他中肯的一面，是对我的工作成绩，对我的为人处世，都给予了实事求是的评价，比较客观。他含蓄的一面，很显然，他也不愿意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几次强调，不是我工作和个人的原因，是客观的改变，发生了变化。这个客观的改变，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点到为止。他寄托希望的一面，是让我不要气馁，走与留是组织的事情。远不是干部股的人说的那样，这次我提不了干部，就是复员的结果。我怀揣着主任的谈话，又要去迎接新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