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富也会缺钱？中国这里的首富，资产竟然是负…

　　记者／周土土

　　筵席散场，光环黯淡。

　　*ST金钰成了2021年退市第一股。1月13日晚间，上交所决定终止该公司股票上市。一夜之间，近6万股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披星戴帽之前，*ST金钰的简称是东方金钰，曾经的徐翔概念股、“翡翠第一股”，像冬天一样彻底凉了。

　　伴随着*ST金钰退市，曾经叱咤云南的“赌石大王”、前云南首富赵兴龙，也成为一个逐渐远去的背影。

　　昔日的云南首富落寞离场，新晋云南首富的日子也不顺意。恩捷股份实际控制人李晓明2018年接替赵兴龙成为新晋云南首富以来，一直春风得意马蹄疾，但前不久被爆出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多名家庭成员已加入美国籍。最近，其资产又在短短几天内陡然缩水了200多亿。

　　1月9日，蔚来宣布推出选搭载半固态电池的新款自动驾驶车消息，对锂电池隔膜领域产品市占率第一的恩捷股份造成巨大冲击。1月11日收盘，恩捷股份跌停，报136.8元/股，总市值1213亿元。加上头天大跌的7.6%，两日蒸发合计超245亿市值。虽然目前已经止跌，但未来还存在很多变数。

　　这个冬天，云南首富们的日子不太好过。

　　1958年出生的李晓明，大学毕业后在昆明的塑料研究所工作，因为能力突出，2年后就成为了副所长，并且还得到了去美国学习的机会。在国外工作到1996年，李晓明回国与弟弟一起创办了云南红塔塑胶公司，从事烟草包装、印刷等业务。

　　云南是产烟大省，李晓明家族在烟草这棵大树下乘凉，很快做到了上亿规模，西南很多著名烟草企业都是他的客户。2006年，李晓明收购了云南玉溪创新彩印公司，将其更名为创新股份。该公司年营收一度达到10亿元，并于2016年成功登陆深交所。

　　次年，创新股份实控人李晓明家族登上胡润中国百富榜，以60亿元财富排在云南地区第二名，当时的云南首富为东方金钰的赵兴龙家族。创新股份进入资本市场后，继续大举扩张。2018年李晓明耗资50亿收购上海恩捷，随后将两家公司合并更名为恩捷股份，跨界进入锂电池隔膜行业。

　　那时，意气风发的李晓明直言，“早在上海恩捷成立前，就注意到锂电池隔膜这块新兴市场具有较好的发展前景，所以才下定决心迅速进入，并在后来获得资金优势，及实施一系列产能扩张举措”，而且还计划海外设厂。

　　值得注意的是，李晓明家族对上海恩捷直接持股57.1%，说白了就是用上市公司的钱去买实控人的资产，最终实现实控人资产的整体打包上市。在资本市场，恩捷股份一路高歌猛进，股价从25块钱涨到70多元，成了资本市场的“香饽饽”。2019年，恩捷股份整体纯利润达8.5亿元，其中1亿元分红给股东，但股东基本上都是李晓明亲戚，家族集体受益。

　　恩捷股份总部位于云南玉溪市，也算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但还是没能留住人心。最近，李晓明家族被爆出了一个令国人十分“厌恶”的事情：李晓明已经是美国籍。公开信息显示，在公司的股东名单里，李晓明家族的成员都是境外自然人控股股东，是一大堆英文字母，合计持股比例近54%。

　　公开信息显示，李晓明6个家族成员组成一致行动人，包括董事长李晓明、妻子马燕、女儿Sherry Lee、弟弟李晓华、弟媳惠雁阳、Jerry Yang Li。其中5个家庭成员都是美国国籍。而李晓华虽然还保留着中国国籍，但已拿到了绿卡，拥有国外永居权。虽然中国富豪改变国籍已成为某种趋势，但一般都是其中一人或两人，而李晓明一家5人都移民，非常少见。

　　其实恩捷股份已经可以称为“外资公司”了，仅仅是公司在云南而已。但是，这样一家“外国人”，李晓明连续成为云南省首富。2019年，作为恩捷股份董事长的李晓明上了胡润百富榜，财富为130亿元，到了2020年10月，李晓明身价飙升到345亿元。

　　步入2020年，李晓明家族成员纷纷开始套现。截至2021年1月临时公告，李晓明持股减少至14.23%，李晓华持股减少至7.88%，Sherry Lee持股减少至8.29%。也就是说，仅上述三位成员，在2020年就减持恩捷超4.4%股份，当前价值超50亿元。

　　截至2019年底，李晓明家族直接及间接持有恩捷股份53.7%股权，照此计算其持股价值可达600亿元以上。可遗憾的是，恩捷股份今年便迎来跌停，李晓明家族更是身家大幅度缩水。

　　新年伊始，人们都期望好运当头，但对赵兴龙来说，却每次都是流年不利。

　　2021年一开年，其家族控股的*ST金钰退市，往前推一年，他则被行政处罚2200万元。

　　去年1月2日，中国证监会网页公布了一份山西证监局发布的行政处罚书，投资者赵兴龙因存在超比例持股未依法履行书面报告、通知及公告义务，以及在限制转让期限内买卖股票等行为，被给予警告处罚，并处以罚款2200万元。

　　该处罚书中提及的赵兴龙，就是前云南首富赵兴龙。

　　赵兴龙和李晓明年龄相仿，都出生于上世纪50年代末。但是两人的人生道路相差十万八千里。李晓明属于知识精英下海，赵兴龙文化不高，但敢于猛冲猛打。因为家庭贫寒，赵兴龙小时候辍学后去部队当兵。

　　上世纪80年代，一次偶然机会，赵兴龙接触到翡翠原石交易，靠“赌石”起家。坊间传言，赵兴龙赌石成功率高达80%，曾几天内爆赚7000多万。

　　所谓赌石，是指很多翡翠原石在开采之后，表面往往包裹着一层风化的皮壳。交易全凭肉眼观察和个人经验，行内人将赌石称为“一刀生，一刀死”。有人曾将玉石投资称为“疯子买卖”，即“一个疯子买，一个疯子卖，另外一个疯子在等待”。

　　“我把时间都用在看石头上面，我对石头的痴迷程度是其他人无法理解的，我只要看到石头可以3天3夜不吃饭。”赵兴龙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

　　赵兴龙通过一系列股权转让和资产转换，成功将湖北上市公司多佳股份改造为东方金钰，在2006年8月成功踏足A股市场，赵兴龙成为中国翡翠业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上市公司的实控人。

　　一年之后的2007年，赵兴龙家族就以27亿身家出现在胡润百富榜单中，52岁的赵兴龙则首次登上了云南首富的宝座。2013年，赵兴龙家族再次以35亿元资产成为云南首富。

　　东方金钰曾经牵手过“股神”徐翔。2014年、2015年间，徐翔与赵兴龙合谋，通过参与定增，上市公司释放利好，二级市场拉抬股价等操作，获得巨额利润。2015年7、8月份，徐翔在二级市场全部抛售买入的东方金钰，获利近10亿元，参与定增的账面浮盈则高达17.9亿多元。东方金钰股价也在2015年7月达到历史最高点。不过，随着徐翔出事，其涉嫌操纵证券市场案牵出了东方金钰，其股价一步步坠入深渊。

　　2015年11月1日徐翔东窗事发，其涉嫌操纵证券市场案牵出了东方金钰。2016年4月，赵兴龙以“个人原因”为由辞去了上市公司董事长职务，其子赵宁接任东方金钰董事长。

　　甫一上任，赵宁提出要“将东方金钰市值从100亿元变为100亿美元”。但事与愿违，东方金钰非但没有再上层楼，反而在下滑的快速路上刹不住车。

　　翡翠原石，因其翡翠的含量不确定，一旦“赌博失败”，被判定只是普通的石头，则数十亿的账面资产将变得一文不值，所以东方金钰的存货价值有极大的不确定性。但是2015年到2017年东方金钰的营收也是很可观的，仅仅两年时间收入就从65.9亿增长到了92.8亿，只是这样的好景持续时间并不长。

　　2018年，去杠杆政策推进，企业融资困难加大，东方金钰借钱赌石的游戏玩不下去了。在融资环境收紧的大背景下，东方金钰资金链出现断裂。而且因为珠宝行业的竞争激烈和行业“冬眠”，东方金钰在2018年前半年亏损了将近11亿元，下半年时，正式进入到了负债状态。很具戏剧性的是，东方金钰当初疯狂囤积的号称价值高达90亿元人民币的翡翠和黄金，据说因为司法查封等原因一直静静地躺在公司仓库里。

　　2019年2月，赵宁无奈宣布辞去东方金钰董事长，前后仅仅任职三年。

　　在此期间，东方金钰存在财务造假行为，即使布置得再周密，也还是逃不过监管的眼睛。公开资料显示，从2018年开始，东方金钰持续爆雷，包括发生债务危机及受到证监会立案调查等等。2019年11月，东方金钰公告称，公司到期未能清偿债务合计58.15亿元。

　　2020年9月，公司已因财务造假被证监会行政处罚，相关高管被采取市场禁入措施。2020年12月7日，*ST金钰又因虚构交易、连续两年半财报虚假记载收到上交所监管函。赵家父子因债务危机，很快跌落神坛。曾经的首富赵兴龙被列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沦为“老赖”。赵宁被十五次列进了“老赖”的名单里，被戏称为“老赖”中的“战斗机”。相比当初风光无限，东方金钰很快成了“过街老鼠”。

　　终于，2021年初，东方金钰走上了退市的前台。在资本市场赌赢了的赵兴龙，终究还是输在了资本市场上。

　　英国人胡润从1999年开始，每年都要出一份中国财富排行榜，在国内引起广泛关注。

　　云南地处中国西南，在最初几年的胡润富豪榜上，甚至都看不到云南人的影子。直到2005年，胡润将名单扩大到400人时，才出现了一个云南人：华丰集团老板赵云琨，以5亿元个人资产，与其他49位企业家并列排在末位的第351名，成了云南进入胡润百富榜第一人，也是首任云南首富。

　　近年来，云南经济增速迅猛，富豪也逐渐增多。胡润2013云南财富报告显示：云南有600位亿万富豪、6500位千万富豪，分别比上年增长11.1%和8.3%，增速位居西南第一。

　　记者查阅胡润富豪榜单发现，过去16年间，云南算得上首富的只有7个人（含家族），其中赵兴龙家族荣登首富3次，李晓明家族荣登3次，俊发地产李文斌家族荣登3次，星耀地产颜语、颜勇兄弟3次，另外，刘承玮荣登2次，赵云琨和黎东明家族早年各登顶一次。首登胡润富豪榜的赵云琨，如今杳无音信，互联网上关于他的信息寥寥无几，且多是早年旧闻。

　　黎东明家族主要从事矿业开发，曾被称为广西矿王及首富，曾因“‘7·17’广西南丹特大透水事故”死亡81人获刑20年。入狱4年后，黎东明即非法获取保外就医资格，之后到云南掌控蒙自矿冶。据称，黎东明几乎不参加任何活动，不露脸，但却掌控着公司的大局。

　　报道称，在南丹矿难发生前3年，黎东明就在云南蒙自投资购买了几座金属矿。黎东明入狱前后，技术难关被攻克，加之国际有色金属价格一路走高，其在蒙自的生意大有起色。2005年前后，蒙自矿冶产值近10亿元，经营业绩超过赖以起家的南丹矿冶。2009年胡润百富榜显示，黎东明家族坐上“云南首富”位置。此时，他在保外就医期间。

　　黎东明已于2019年6月因病去世。他73岁的人生路，经历了常人难以感知的大起大落。

　　从2020年上榜富豪所在地来看，浙、粤、苏、沪等东南沿海地区人数众多，领先全国，云南方面共有16位企业家入选胡润百富榜，而且财富几乎都在增长，其中恩捷股份的李晓明家族和俊发的李文斌家族分别以345亿和320亿财富位列省内前二。曾多次名列云南富豪榜首的李文斌家族此次虽然屈居次席，但仅比云南首富李晓明家族的财产少25亿。

　　俊发集团在云南房地产市场占有率连续10年保持第一而被冠以“云南王”的称号，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其在云南房地产市场难以撼动的地位，却也暴露了其偏居一隅的尴尬。该企业2017年提出的“布局全国四大区域”战略，曾被看作是“走出去”的机会。但截至目前，仅有成都、海口等有几个项目在售。

　　据胡润介绍，中国富豪平均年龄男的是53岁、太太是49岁、孩子24岁。云南富豪年纪都稍微大一些，平均年龄可能会达到54岁，这跟他们从事传统矿业、地产业相关。云南千万富豪有5000人，炒房的占到10%，所以做房地产投资的最多。

　　云南的首富位置，一直不断变换，从赵兴龙父子，到李文斌家族，再到李晓明，有一种“首富轮流坐，明年到你家”的感觉。

　　1980年代，有一位老人说：“一部分地区、一部分人可以先富起来，带动和帮助其他地区、其他的人，逐步达到共同富裕。”此后，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后富，就成了全国各地对先富群体的期望。

　　云南的首富们也从传统矿业、房地产业，迭代到了恩捷股份所代表的新能源产业，终于云南可以与其他地区并驾齐驱，进军最热门的产业，可以与国际接轨了。

　　但这时，云南人发现，最有钱的“先富”已经是美国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