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的事儿了,我们村有一个酒鬼好吃懒做。他先前结过两次婚,都因为他好吃懒做嗜酒如命跟他离了婚,离婚后给他撇下了五个孩子。他在我们村辈分挺高,虽然贫困潦倒,离了两次婚,但也没人敢当面讽刺他看不起他,顶多都是背地里指指点点。
关于村里人背后对他的议论他自己应该也是直到一二的,艰难的处境和五个儿女不但没能激励他积极干事,反而使他更加消沉,酗酒更加厉害。我和他那个大儿子差不多年纪大,我记得他们家的那五个儿女整天都是脏兮兮的。经常能听见村里有些大人对他的那些儿女们指指点点,一点不顾虑人家小孩子的感受。虽然处境艰辛,但他的那五个小孩子也都顺利的长大成人了。
小时候我在爷爷家住,爷爷家离他们家就隔了一户人家都在同一条胡同里。我和他那个大儿子小时候很要好,我一点儿不嫌弃他脏嫌弃他穿的不好。记得那一年我上小学五年级,我爷爷从北地的河沟里捉了几条大鱼回来炖着吃。放学后我便带他大儿子去我们家吃鱼,但我爷爷有点嫌弃他大儿子脏不愿意让他上我们的饭桌,当时我很生气,一气之下带着他大儿子离家出走去河沟里半天才捉了条还没有我巴掌大的鲫鱼片,然后弄了点柴禾烤着吃。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吃烤鱼,一点儿佐料没放,特别香。那也是我人生中吃的最香最好吃的烤鱼,我们一人一半。到了晚上九点多吧,我爷爷才带着家人把我和那个酒鬼的大儿子一起抱回了家。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和酒鬼的大儿子睡着在了麦秸垛旁。
第二天醒来,我再去找酒鬼的大儿子一起上学时他已经被他的生母借走到了南方去了。记得我恨死爷爷了那段时间,一句话也不跟他讲,当时我就觉得是爷爷弄丢了我最好的朋友。但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父亲那天晚上喝酒喝死了。
听我奶奶讲,第二天他父亲也就是那个酒鬼下葬后,酒鬼经常买酒的我们胡同口的那个小卖铺里货架上的酒瓶子突然晚上十点多时自己晃动了起来。可把那个老板娘吓坏了,吓得跑到我们家躲了一夜。老板娘去我爷爷家时,我还有些记忆。当时我正做着梦呢,迷迷糊糊听见爷爷家的大铁门咣当咣当并且还有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喊我奶奶的名字。
酒鬼下葬的很急,因为不愿意火葬,所以没有停尸就下葬了。听村里人讲,酒鬼下葬后的第五年,村里要修一条一级公路,酒鬼的坟正好碍事儿。迁坟时,酒鬼的棺材盖上都是抓痕和暗淡的血污。就是说酒鬼下葬后又活了过来,棺材盖上的痕迹是她挣扎的结果。但活过来又怎样,最后还是活活憋死在了黑暗潮湿的棺材里。
酒鬼的闺女和小儿子当时可是哭坏了,虽然他们的父亲好吃懒做对他们也没有尽过多少义务。但血脉亲情在那里永远也不会改变,别说酒鬼的儿女了,就是许多村里人日后再向人讲起此事时眼睛里还忍不住泛泪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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