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肯定都听过一种很“凡尔赛”的“无奈”表达——“美貌,就是一种负担”。
你要是真信了的话,就太天真了。
“心灵美,外表不重要”,很多时候,更像是在安慰人罢了——如果你外形比较尴尬,谁又会有机会去注意到你那“美丽的心灵”?“是金子总会发光”,没错,但得让人能看到才行,犄角旮旯的地方,你每天bling,bling的闪个不停,也很难引起关注。
今天说的主角,约阿希姆.派普,作为一个手上沾满美国大兵鲜血的“马尔梅迪惨案”主要负责人,他仪表堂堂的外形和冷峻不失风度的举止,竟然能帮其在战后的审判中成功脱罪,甚至还在盟军圈子里收割了一批粉丝.....这其中的故事,很值得一讲。
正给部下训话的派普
约阿希姆·派普祖籍巴伐利亚,1915年1月30日出生于柏林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
派普具有水瓶座的典型性格特征,高冷而意志坚定。
高中毕业时的派普成绩不错,但却没按父母的意愿直接申请大学,偏要去考军校。谁知,没成想,报名的时候,正好赶上党卫军警卫旗队也在招人,待遇相当不错,于是就去凑热闹填了个表。
青葱岁月时代的派普
此时,正逢“长刀之夜”前后,为了与早前被打上“没文化、街头混混”等标签的冲锋队予以区别,希特勒、希姆莱一帮人在党卫队队员的挑选上,对出身、受教育程度、相貌身高体型等方面,都做出了一定要求。尤其是党卫军的警卫旗队,门槛非常高,整的跟型男走秀一般——挺拔的制服,锃亮的军靴,精美的配饰,坚毅的面孔,丰厚的津贴待遇.....显然,这对高中毕业生派普来说,吸引力相当大。
很快,身高一米八八,金发碧眼,精神又挺拔的派普收到了党卫军的offer,几个月后,作为优秀队员,被公费送入不伦瑞克党卫队军官学校进修,圆了他的军校梦。
警卫旗队时代的派普
拿到军校文凭后的派普被晋升为军官,调到了希姆莱的参谋部工作。在一帮美男中,高颜值的派普成功引起了希姆莱的关注,成了他的副官,开始陪同希姆莱出席各种公众活动,在德国高层圈子里频频露脸。
高层的合影里总有派普——这是希姆莱在招待西班牙独裁者弗朗哥
后排左一,早年作为希姆莱副官时的派普,虽然是个打杂的角色,给挤到了照片边缘,还是很显眼
在希姆莱的提携下,派普官场上一路开挂,家庭生活也相当美满——由希姆莱做媒,迎娶了希姆莱的女秘书西格德,不到三十岁就儿女双全了。
二战开打后,派普主动要求去前线带兵,在西线和后来的东线战场上立下不少传奇般的战功,充分证明了,自己可不仅仅是警卫旗队的“花瓶”,更是一名优秀的战场指挥官,能力和颜值成“正比”。
作为战场指挥官的派普,无论什么环境,眼神中总带着一丝忧郁,这个表情竟然也成了他颜值的加分项
1943年5月,派普获得了级别非常高的金质德意志十字奖章,晋升中校,是此时武装党卫军中最年轻的团长。
1942年初到1944年9月,派普大部分时间都在残酷的东线战场,这段对苏经历,战后将成为他保命的一大杀手锏。
库尔斯克会战中,胡子拉碴的沧桑派普才是他在东线的真实状态,那些梳着油头玉树临风的照片,大多都是摆拍
1944年9月,派普被再次调回西线,对付登陆的盟军。同年底,他和自己旗下的“派普”战斗群,作为先锋部队参加了阿登战役。
阿登战役中德军回光返照般的进攻
在阿登战役后期,派普曾经一连9天9夜,几乎没合过眼,最终成功带领部下突围。
派普的狂热战斗精神给对手留下了深刻印象。一位美军军官曾经这样形容派普和他的队伍
与其说他们是为了信仰而拼死战斗,不如说这些魔鬼真正爱好的是战斗本身,我从未见过他们那样的战斗方式,我相信他们真的是从地狱来的。”
也正是在这次战役中,派普犯下了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反人道主义罪行”。
这就著名的“马尔梅迪惨案”。
1944年12月,派普率领着隶属于党卫军第一装甲师的派普战斗群将美军包围,俘虏了数百名美军。在将这些俘虏押解途中路经比利时小镇的马尔梅迪森林的时,派普战斗群就地屠杀了一百多名美国士兵和若干比利时平民。
惨案现场
对于这次杀俘事件,普派坚决否则自己下达过屠杀令,证据也是真假难辨,至今仍然众说纷纭。有人推测是因为被俘美军中有人逃跑,所以德军开了枪,随后就发生了骚乱,谁也没有得到过明确的指令;还有说法是,派普曾经暗中有过屠杀指示,因为嫌弃这些战俘太累赘又不服从管教。
阿登战役中的德军
1945年5月初,已经官至上校的派普带着派普战斗群的残余人员,主动找到了美军,缴械投降。
很快,当美方查清楚派普的身份后,第一时间将他逮捕。
这时候,派普才意识到,半年前栽倒在马尔梅迪镇雪地里的那些美国大兵,他们惨死的照片已经被高调用作了盟军宣传纳粹德军反人道主义罪行的一大现实例证,不但送到了各个部队巡回展出,在美国国内也进行了广泛报道。最先深度揭露这一惨案的两名《时代周刊》记者还因此获得了1945年度的普利策新闻奖。
马尔梅迪惨案的遇难者遗体——在美军的种族隔离时代,负责收尸和打扫战场的,很多都是黑人士兵
所以,虽然“马尔梅迪惨案”在二战史中,甚至在西线战场上,论规模和性质都称不上是最严重的那个,但由于战地记者的及时报道和图片影像资料之丰富,让此案在第一时间惊动了美军最高层和罗斯福总统,并通报了全世界,被“打造”成了影响最大的战争罪行之一。
这就是被称作“第四力权力”——媒体的力量。
1946年,派普在达豪开始接受审判。
正如前面说的那样,关于在马尔梅迪镇屠杀战俘的指控,派普坚决否认,他的副官和属下士兵也同样否认了“屠杀令”的存在。
有证据表明,惨案发生前后,只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虽然派普战斗群的一些士兵们陆续经过十字路口时都看到了那些躺在雪地上的美国男孩,但派普本人却从来没有见过屠杀现场,屠杀发生的时候,他正好在前面指挥先锋部队,没到过第一现场。
审判中的派普,身后都是他的下属
正赶上此时又有媒体爆料,看押和审判过程中,美军用了逼供的手段,还尽量在生活起居方面虐待派普和他手下官兵,比如关小黑屋禁闭,大夏天给捂在没有窗户的闷热格子间里等等。
后来又传出,派普战斗群的一名18岁的战俘被多次殴打逼供后,在牢房里自尽的“丑闻”。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在媒体曝光方面尝到“甜头”的美政府搞一个“弄巧成拙”的创新做法——每个战犯都配了辩护律师,全程录播了整个庭审现场和个别问讯环节,公开相关图片资料,进行跟踪报道。
结果呢,派普的视频录像和照片一经公开,大家发现,这个战争狂魔、“魔鬼的副官”,竟然是个风度翩翩的年轻美男子,再加上那忧郁的眼神,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几分“我见犹怜”之感,愈发觉得此人帅的不像是个下达“屠杀令”的嗜血者。
审判现场,派普的编号是42
只要有点条件,就得尽量捯饬体面,哪怕成了战犯也得把油头梳整齐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虽然派普外形好,能打仗,在心理素质和口才方面,也很有过人之处——一面,他坚定地表示,自己就是一名职业军人,努力作战属于本职工作,同时拒绝承“屠杀令”的存在,强调自己从未见过屠杀现场,“马尔梅迪惨案”是一场无意间擦枪走火的突发事件,并非有意为之;
而另一方面,普派又看似很诚恳地说,作为派普战斗群的最高指挥官,发生了这种“意外”,自己可以承担全部责任,但请求法庭不要再为难自己的属下。
此番尽显“军人本色”的表白,把现场审判人员和来蹭热度的媒体们统统都看傻了眼——这当领导的,竟然主动把锅都甩给了自己......
派普的战犯“标准照”
而且,派普虽然是第三帝国的“红人”,但却并没有过多涉及纳粹党内的活动,自始至终都在打仗,战斗能力方面的专业程度更是没得说,跟那些只会谄媚领导,屠杀弱势群体的纳粹战犯显然不是一路货,再配合着“主动背锅”的“感人选择”,甚至还让派普衍生出点偶像英雄的色彩。
对此,一些尚存理智的美国记者在报道中写道:
“公审让派普成了一个英雄……不仅是德国人……看来录像以后,连一些美国军官在私下也表示了对派普的暗自崇拜……这才属于真正危险的……他本应被大家唾弃和遗忘。”
就这样,派普用颜值魅力和亦真亦假的说辞,成功地折服了审判人员和盟国的吃瓜群众,本来预期正义战胜邪恶,屠杀凶手得到严惩的美军,最后却目瞪口呆的在结尾看到一个大逆转。
尽管派普在一审判决中被判了死刑,但随后又因证据不足而改判为终身监禁,并于1956年被“特赦”释放出狱。
试想,当年的派普如果是个大腹便便的秃顶油腻男,审判结果可能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关于派普的为什么被早早提前释放,目前比较靠谱的说法是,当年冷战开始的大环境下,派普在东线与苏军丰富的交战经历引起了美方注意。而狱中的派普也非常识时务的表现出了自己的“利用价值”。
据资料记载,服刑期间的派普曾多次接受过美军战术专家的探访,向他们详细讲述了在东线同苏军装甲部队交战的经验。那么“特赦”自然就成了这些作战经验的回报了。
被美军关押期间,放风的派普,精神还不错
上世纪五十年代,出狱后的派普,虽然才四十出头,但为了找工作,也曾经困顿了好一阵。一方面,高中学历(他后来进修的军校是党卫军学校,战后属于大忌,不能提)要想找坐办公室的职位,比较困难。再加上党卫军那段“工作经历”,也特别招人嫌弃。
在战后党卫军成员受到普遍歧视的大环境下,派普的好友,早两年被释放的党卫军最年轻师长——“装甲迈尔”少将,也是费了大劲找才找到一份啤酒推销员的工作。
库尔特·迈尔最为知名的肖像照之一,手持望远镜高声对着部队下令
1954年,刚获释后的迈尔——在最落魄的时候,也尽量把自己捯饬体面,油头的梳整整齐齐
跟迈尔的窘境差不多,上有老下有小的派普,托了不少关系,总算找到了一份擦车工的活计。
曾经制服笔挺军靴锃亮、有副官伺候,指挥着装甲兵团的“偶像级”党卫军上校,穿起了背带裤,带着劳保手套,干上了体力活。
那边,迈尔作为啤酒推销员,迅速进入了角色,干一行爱一行,经过努力成了营销部门的负责人,业绩出色。
这边,派普心态也相当好,拿得起放得下,就这么踏踏实实当起了擦车工,后来因为业务能力强,一路做到了保时捷的部门经理。
1960年,派普在斯图加特
上世纪60年代初,卖啤酒的迈尔少将(左一)和卖汽车的派普上校(中)在党卫军老兵员互助会的一次聚会上。
迈尔是党卫军老兵们“灵魂级”的人物,作为战后党卫队老兵互助协会组织的骨干成员,他不断地向盟国方面发出请求,试图重新为“党卫军”这一战争组织洗白。当然,付出的大量精力,基本都是徒劳。
相对于迈尔,背负着“马尔梅迪刽子手”之名的派普要低调得多,就老老实实地卖车,很少提及之前的“峥嵘岁月”。
派普家庭生活还不错,夫妻和谐(均为铁杆纳粹信徒,有共同价值观),一儿两女都很优秀。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派普在去美国出差时,美海关的一名边检人员,正好就是马尔梅迪惨案的的幸存者。当年他通过庭审录像,深深地记住了这个指挥官的样貌,确认无误后,又曝光给了媒体。
时隔二十多年,“屠杀美国官兵的马尔梅迪刽子手”——约阿希姆·派普又一次成了人们关注的焦点。这之后,派普不但终身被美国拒绝入境,在美国官方和媒体的压力下,还遭到了保时捷的解雇,一度失业。
趁热,意大利方面也试图起诉他在1943年的杀俘行为,但因为证据不足,没能成功立案。
1943年,派普(中)率领部下唱着歌进入意大利雷吉奥城区,走在右边的是他的副官沃尔夫,身高一米九多
因为这次曝光,稍微像样点的德国公司都不敢再雇佣派普。
1970年,派普搬到了法国东部特拉福斯附近的一个小镇隐居,开始撰写“回忆录”。据说,二战中以征服者身份经过这里时,他就喜欢上这个风景优美、居民友善的小镇。
中老年派普,竟然没有像这个年龄的大部分德国男性那样谢顶发福
尽管在法国使用的是假名,但搁不住原抵抗组织成员和法国左翼分子的寻仇热情。时间一长,真实身份还是暴露了,派普作为仍然活着的纳粹战犯,不断受到来自各地的恐吓。
隐居法国时的派普
1976年7月,法国国庆日前夕,老派普又一次收到了措辞严厉的恐吓信,要求他在14日前离开法国,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对此,他不屑一顾,淡定地把妻子送往别处。13日晚,与“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进行了激烈而短暂交火,随后,他的房屋被点燃,但派普始终不肯踏出房门半步。
第二天,法国警方在房屋废墟中发现了派普已经烧焦的尸体,手中还紧握着一把枪。
对于这场“寻仇事故”,法国警方也没过多介入,最终不了了之。
早在1946年7月,得知一审死刑判决的派普,曾经给自己的辩护律师,美军艾尔维特上校写过一封“遗书”,在回顾了31年的生命轨迹并表示了感谢后,结尾处留下了自己的座右铭:为战斗而生,为战斗而死,快乐的生活,微笑着战斗,大笑着死亡。
三十年后的7月,61岁的派普拿生命印证了自己座右铭。想必,这个在旁人眼里“不得善终”的死法,在他的心底,应该就属于最完美的“善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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