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能成为高收入国家吗？

　　文丨赵灵敏

　　（越共十三大会场；图/越共十三大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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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月26日到2月2日，越共召开了“十三大”，对越南未来25年的发展提出了路线图，要在2025年跨越中等偏下收入国家，2030年进入中等偏上收入国家，2045年成为高收入的发达国家。

　　目前，世界银行依据收入水平，把世界上所有的经济体分为四组：人均GDP在995美元以下的为低收入国家；在995-3895美元的为中等偏下收入国家，在3896-12055美元的为中等偏上收入国家，12056美元以上就属于高收入国家。

　　越南目前的人均GDP为2800美元，按照近些年的发展趋势，要跨越3895美元这个中等偏下收入门槛，问题应该不大；关键就是能不能够超过12055美元，进入发达国家的行列。

　　仅仅从数据来看是有可能的。过去几年，越南的GDP增长率基本都在7%左右，如果未来25年平均增长率能维持在7%的话，到2045年，越南的人均GDP就能够超过15000美元；如果未来的25年都维持在6%，到2045年就能超过12000美元。

　　再看看周边国家的情况：

　　1986年，韩国的人均GDP约为2800美元；1996年，韩国的人均GDP就超过了13000美元，花了10年时间进入发达国家行列。

　　2008年，中国的人均GDP约为2800美元；2019年，我们的人均GDP超过1万美元，而要超过12055美元这个门槛，大概还需要4-5年的时间，所以中国大概要花15年的时间。

　　相较于韩国的10年、中国的15年，越南订立25年的目标，应该说不算太过激进，甚至可以算保守。

　　（越南的港口；图/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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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从现实的角度来看，越南到底能不能够进入到高收入发达国家的行列？这里面的关键就是能不能成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

　　中等收入陷阱是对一些国家经济发展状况的经验性描述：战后，有一批国家在人均GDP达到1万美元左右的时候，经济发展就开始停滞不前，长期在这个区间徘徊，好像掉入陷阱一样，其中包括墨西哥、阿根廷、马来西亚、俄罗斯等等。

　　为什么会出现中等收入陷阱？

　　我的理解就是“高不成，低不就”，一些低端的、比较简单的加工产业，所能推动的经济发展水平是有天花板的，那就是人均GDP1万美元左右，如果要再往上走，就必须要向附加值更高的领域进军，进行科技创新，如果这个进程不顺利，就会掉入中等收入陷阱。

　　战后至今，真正能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进入发达经济体行列的国家和地区，基本都集中在东亚，另外还有以色列。以色列自然是因为犹太人在科技方面的聪明才智，而东亚能够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经济体，也就是“亚洲四小龙”，这些经济体在发展过程中，都是把科技创新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的，而香港则是通过发展高附加值的金融产业实现了产业升级。

　　（越南城市的新区；图/Pixab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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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我们再对照越南的情况。

　　这些年越南经济之所以发展得不错，很大原因是它承接了大量制造业的转移，这些制造业主要看重的是越南的低成本优势。2020年，越南的最低工资不到1300元人民币，这个数据要比中国低很多。但仅仅从2015年到2020年的5年间，越南的最低工资就已经上涨了40%。且最低工资只是一个平均水平，像胡志明市等局部地区的最低工资，则远远高于这个水平。

　　而由于近年大量制造业在短期内涌入，导致土地价格、各种资源原材料的成本急剧上升；此外，越南这几年加入了很几个高水平的自贸协定，包括CPTTP、与欧盟的自贸协定，等等，这些协定都对越南的人权、劳工、环保等方面提出了很高的要求，要满足这些要求，势必会推高越南制造的成本。

　　所以业界普遍预测，越南做低端加工的成本优势只能维持5-10年，在此之后，越南经济能否继续往上走，就取决于能否升级到价值链的高端，能否在科技创新领域取得突破——而这些方面恰恰是越南的短板。

　　推断一个国家在科技创新方面的前景，研发强度是一个很重要的指标，即研发投入占GDP的比重，目前全世界最高的比重大概为4%左右，只有韩国和以色列两个国家达到了；日本和德国位列第二档，在3%以上；中国和美国都在2%以上。

　　研发费用能够占GDP的2%以上，意味着这个国家在创新领域对自己是有很高要求的，取得突破的可能性也相对大很多。而大部分发展中国家的比重都在1%左右，越南常年都没有达到1%，有的年份甚至只有0.5%左右。

　　再看看东亚经济体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经验，基本上都有一个类似做法，那就是政府在一定时间内大力扶持某些企业，推动它们在一些领域进行单点突破。最典型的就是韩国的那些财阀企业。也就是说，政府进行科技创新，需要有自己的抓手。

　　越南在过去的十几年持续推动私有化，对数百个国有企业全部进行了私有化改革，目前政府手中基本没有什么国有企业，这也就意味着，越南如果想要在科技创新方面有所突破，政府目前是没有相应的抓手的。

　　（三星越南工厂；图/网络）

　　眼下越南能够称得上有科技含量的领域，基本上都是外资带来的；例如三星，它的手机制造业务大量从中国转移至越南，三星一家的出口量就占越南全国年出口量的1/4。但三星只是把越南当作一个制造业基地，看重的还是它的低成本优势，要靠三星来推动越南的科技创新，显然是不可能的。

　　我个人认为，越南将来的人均GDP达到7000-8000美元、甚至1万美元都有很大的可能性，但是要跨越12055美元这个门槛进入到发达国家的行列，还是有非常大的难度和不确定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