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哑人在TikTok上发布黑人手语教学，引数百万美国人关注

史密斯的TikTok账户截图。史密斯受邀录制节目。

得益于史密斯的小视频，如今，年轻的黑人手语使用者们正在社交媒体上庆祝这门语言的“重生”。麦卡斯基尔观察到，黑人手语已经成为年轻的黑人聋人文化身份的一部分。

教人使用黑人手语的网红

“在我‘说话’之前，我必须确保我的手上是干净的，”美国TikTok博主纳吉亚·史密斯（Nakia Smith）这样告诉她的近40万名关注者。每个小视频的开头，史密斯都会在自己的手上涂抹乳液。

史密斯是一名黑人聋哑人，来自德克萨斯州。她的家族里，已经有四代都出现了聋哑人。在TikTok上，史密斯发布的视频，是在教关注者使用一门长期以来被忽视的“方言”——美国黑人手语。

与其他语言一样，聋哑人使用的手语，同样存在众多方言，不同方言之间，对同样的词语会有不同的表达方式。

多年以来，非裔美国人的英语使用习惯，一直是语言学家研究的对象。但黑人手语，却处在一个被忽视的角落。

史密斯的TikTok视频走红之后，黑人手语意外地吸引了数百万美国人的关注。史密斯还受邀为Netflix拍摄了一个视频，讲解黑人手语与“标准”美国手语的不同之处。

两种手语一个明显的区别是，黑人手语的使用者倾向于使用更多的双手动作，他们经常将双手放在额头附近，而不是更靠下的位置。

与白人手语者相比，一些黑人手语者还倾向于使用更大的“说话”空间，做手势时的情绪化程度也更高。随着时间的推移，黑人手语还融入了一些非裔美国人的英语俚语。例如，黑人手语中 “紧的”（tight）的手势，意思也可以是 “酷”，它来自德克萨斯州。还有一些日常用语的手势，如“浴室”、“毛巾”和 “鸡肉”等，在美国手语和黑人手语中是完全不同的。

种族隔离的产物

美国黑人手语诞生于长期的种族隔离之中。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的语言学教授罗伯特·贝利（Robert Bayley）说：“不知何故，尽管黑人手语是在被压迫的情况下发展起来的，在许多方面，它还是比白人的手语方言更标准。”

对这门语言较全面的研究是“美国黑人手语项目”。它始于2007年，为期六年的研究，采访了美国南部六个州约100名受访者，最后发现，南方的种族隔离在黑人手语的发展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美国第一所永久性的聋哑学校于1817年在康涅狄格州哈特福德开设，最初并不接受黑人学生。南北战争前后，美国开始出现专门的黑人聋哑学校。到了19世纪七八十年代，白人聋哑学校开始向“口述主义”发展，即不太强调手语，而更强调教聋哑学生说话和读唇语的教育方式，提供以学术为基础的课程。黑人聋哑学校则强调手语，提供职业培训。

麦卡斯基尔说：“当时没有人期望黑人聋哑儿童能够上大学，甚至继续接受教育。”

1952年，路易丝·米勒（Louise B. Miller）和其他生活在华盛顿的家长一起，起诉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教育委员会，因为后者不允许黑人聋哑儿童在华盛顿唯一的聋哑学校——肯德尔学校就读。

法院判决米勒胜诉，黑人学生在1952年获准进入肯德尔学校学习。这是当时美国种族平权的一次不小的进步。然而，美国南部的种族融合进行得异常缓慢。在路易斯安那州，白人和黑人聋哑学校直到1978年才实现融合。

对于黑人聋哑人来说，即使与白人在同样的学校里接受手语教育，他们也很难使用相同的手语表达，因为从小浸润在不同的语言环境。尽管学校里没有正式教授黑人手语，这门手语方言还是通过黑人聋哑人对家人和同伴的学习，继续传承了下来。

根据美国人口普查局2011年所做的社区调查，约有1100万美国人是聋哑人或听力障碍者，而黑人占比接近8%。加拉德特大学是一所专门为聋人和弱听人士提供高等教育的私立大学。该大学黑人聋哑人研究中心的创始主任卡罗琳·麦卡斯基尔（Carolyn McCaskill）估计，大约50%的黑人聋哑人使用美国黑人手语。

得益于史密斯的小视频，如今，年轻的黑人手语使用者们正在社交媒体上庆祝这门语言的“重生”。麦卡斯基尔观察到，黑人手语已经成为年轻的黑人聋人文化身份的一部分。

目前，史密斯正打算与其他黑人聋人创作者合作，讲述黑人聋人的故事，为最近黑人手语内容的爆发做出贡献。她和许多研究黑人手语的专家，都对这一语言的未来感到乐观。

“历史很重要，”史密斯在一个视频中说。“我是想在美国手语和美国黑人手语之间划清界限吗？不，我只是想承载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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