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一直希望我大学毕业后能够回到家乡,陪在他们身边。
只是我大学时交了一个男朋友,毕业的时候被爱情冲昏头脑,不顾父母已经为我在家乡找好的工作,跟随男友来到深圳打工。
来到深圳不到一年,男友就移情别恋,攀上了一个富家女,而且很快就跟着他的女友一起出国了。
他是在出国手续都已经办好了,才向我宣布分手的,好像生怕我会抱着他的大腿不准他走似的。
男友走后,我在出租屋里躺了三天,满血复活。
那三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深圳这个地方,来来往往那么多富商,比男友帅,比男友多金的男人多得是。
男友能够移情别恋,我也不会吊死在他这颗歪脖子树上。
那时我在一家香港企业打工,做的是普通文员的工作,月薪不过6000元左右,要交房租,要买化妆品,买衣服,钱不够就用花呗和借呗。
然后工资一到帐就还了花呗和借呗,每个月都这样恶性循环。
恢复了单身的我就特别羡慕阿美,她和我一样虽然都顶着白领丽人的头衔,但也只是个普通文员,月薪比我高不了多少。
只不过她交了一个有钱的香港男友,穿的用的都是高档货,让我羡慕不已。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阿美的有钱男友身边肯定也少不了有钱人。
于是有一天,我在阿美面前假装幽怨地说:“你呀,真不够意思,哪天也把你男朋友介绍给大家认识一下噻,你带上几个好姐妹,也让你男朋友带上几个好哥们,大家一起聚一聚呗。”
阿美看了我一眼,若有所思地说:“怎么了,是不是想让我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啊?”
我脸一红,反问:“你说呢?”
阿美点点头说她会留意的,又开玩笑地说让我不要太心急。
2
在我隐隐的期待中,阿美终于给我带来了好消息。
那天正好是周末,我正躺在床上百无聊奈,阿美打电话说她男朋友从香港过来了,同行的有一位未婚的朋友。
阿美给他介绍我之后,他表示很感兴趣,大家不妨见个面聊一下。
我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心“咚咚咚”地跳得厉害,仔细梳妆打扮一番就打车赶到了见面的地点。
第一次以相亲的形式结识异性,我心里七上八下的。
不过第一眼看到那个叫陈生的男人,我就忍不住在心里点了个赞。
虽然长相普通,但是身材挺拔,站在那里跟棵小白杨似的,一身休闲装看着就是高档货。
我对他第一眼就很有好感,他对我的观感应该也不错,一见面,他的眼睛就热切地落在我的身上。
一杯咖啡还没有喝完,阿美就笑嘻嘻地说:“我该退场了,你们慢慢聊吧。”
临走的时候,阿美在我耳边低语:“陈生很有钱的,你觉得不错就继续,如果没感觉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反正别让自己吃亏就是了。”
我对陈生怎么会没有感觉呢?阿美退场后,陈生妙语连珠,很快就消除了我的拘谨不安。
陈生说他对我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到底是白领丽人,气质就是不一样,不光人长得漂亮,谈吐也不错,和我聊天让他觉得非常愉快。
那天,我和陈生吃过晚饭后才分手的。
我刚回到家,就收到他发给我的信息。
他说,他有些工作要处理,会深圳停留一个星期,如果我肯赏脸的话,希望这个星期能够每天都和我约会。
那个晚上,我兴奋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幻想着和陈生美好的未来。
3
第二天,我们再见面的时候,陈生很自然地紧挽着我,我又忐忑又兴奋,我和他,这样算是开始恋爱了吗?
陈生出手大方,为我买了不少东西,衣服、鞋子还有包包。
喝过下午茶后,他说逛累了,提议到酒店休息一下,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睛热切地望着我,欲望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虽然心里隐隐觉得我和陈生进展得太快了,可是我又期待着,渴望和他有亲密接触,让我们的关系更近一步。
我陪了阿生一个星期。
每天下班后,我就会去他住的酒店,我们一起吃晚饭,当然也一起在酒店的大床上极尽缠绵。
那个星期,我们就像一对热恋的情侣,你侬我侬,每天早上醒来,我都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般。
一个星期后,我依依不舍地送别了陈生,没想到陈生这一走,就如断线的风筝,再也没有了消息。
他留给我的所有的联系方式都联系不上他,我在思念中受尽了煎熬。
阿美这才告诉我,陈生来深圳度假就是来玩的,他想放纵,又不想找那些酒吧小姐,觉得她们太low,就想找个白领丽人陪陪自己。
我一听,又气又悔,更气阿美这个好姐妹竟然会骗我。
阿美说,其实这些年到深圳来寻欢作乐的香港人很多,其中一些人把目光瞄向了白领丽人,觉得她们有长相有气质是不错的玩伴。
有钱的男朋友哪里是那么好找的,谁都想过好日子,但薪水也只有这么多,就只有自己找挣钱的门路了。
阿美告诉我,其实她的所谓的有钱的男朋友也是这样的人,最多三五个月就会换一个,所以她从来没有介绍自己的男朋友给朋友们认识。
我心里虽然埋怨阿美挖了个坑给我,却认可了她的那番话。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是我自己太轻率了。
我竟然有些庆幸,陈生临走的时候转了一些钱给我,我没有拒绝。
4
我就这样和阿美成为了同一个战壕的姐妹,每个月都会有一到两次,我会和某位男士喝茶聊天,美其名曰“相亲”。
既然是相亲嘛,那当然是感觉不错就继续,感觉不行就礼貌地说声抱歉走人。
我算是比较挑剔的,只和自己看得顺眼的人发生亲密行为。
至少,他得有些绅士风度,谈吐文雅,年轻单身的就更好了。
毕竟我还心存幻想,希望自己能够真的通过这种“相亲”找到终身伴侣。
所以,遇到条件合适又感觉不错的男人,我会把自己打扮得清纯一些,装出一幅涉世未深的样子,情意绵绵地说着爱字,不断地表白我是真的爱上了他。
只是,谁都不是傻子。
他们的嘴里也说着爱,给我买东西,给我转1314,520的转账红包,但是只要一离开深圳就会断绝所有的联系。
我渐渐明白,想在这种游戏中找到真心相爱并能厮守终生的伴侣,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我变得不那么挑剔了,什么年轻未婚的一边儿去吧,只要不是长相猥琐之辈,我都能接受。
那个时候,我已经有点儿破罐破摔了,我想趁着年轻多挣点钱,为今后的生活打下一点物质基础。
每个人都是矛盾的吧,就像我,明明活得这样清醒堕落,却还是期待着爱情的光临。
基于这样的心理,那个叫林子的男孩追我的时候,我若即若离,不拒绝也不答应。
因为林子和我一样,大学毕业后来深圳闯荡,和我一样住在狭窄的出租屋里。
他就住在我隔壁,每天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他和我是同一类人,向往富贵,却每天都在为生存奔波。
5
后来,我还是和林子在一起了。
在他追了我三个月后,我在相亲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外表斯文,内心变态的暴力男人。
那次经历,让我一想起来就瑟瑟发抖。
身心都受到重创的我,请假在家里默默地疗伤。
林子知道我生病了,买了一堆菜和水果,煲了我最爱喝的玉米排骨汤。
我一边喝着香浓的汤,一边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
林子说:“你在朋友圈里晒过啊。”
想起来了,那是某次我和某个相亲对象吃饭的时候喝到了这个汤,当时满心喜悦地拍了图片发朋友圈,没想到却被林子记住了。
被人牵挂着,惦记着的幸福,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了。
林子的细致和体贴让我热泪盈眶,一心追求金钱的我在那一刻,突然又视金钱为粪土了,觉得爱情才是更重要的。
于是,我接受了林子,和他在一起了。
和林子相比,我小有积蓄,他送我不值钱的小礼物讨我欢心,而我送给他最新款的手机。
他抱怨没有笔记本电脑不方便,我又买了一个笔记本电脑送他。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时间毕竟是短暂的,我开始考虑结婚买房这些事。
我不再为林子的高消费买单,还劝林子说我们两个要省着花,为今后考虑。
没想到林子说,光凭我们两个人的薪水想买房太难了。他说:“你有挣快钱的门路,趁着年轻多挣点,以后老了白给也没人要了。”
我惊呆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我自以为隐瞒得好,却没想到林子早就洞悉了一切。
6
周末,我在家里休息,林子说我是在浪费青春,他说:“我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做一次是做,10次,100次也是做。”
我冷冷地看着林子在那里口若悬河:“我也是为了我们以后着想啊,以后还要买房,生孩子,手头没钱怎么行呢?
亲爱的,我是真心爱你的啊,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才不得不这么说啊。我们总得为将来考虑呢。”
林子说得天花乱坠也只换来我一声冷笑。
一个男人,口口声声说着爱,却让自己的女人出去用身体换钱给他花,这是爱吗?
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把我当成他的女人,只是想变着花样从我身上榨出钱来而已。
我当然是一脚踢了他,另外找了住的地方搬走了。
想来,正是由于我是个性格不够坚定的人,追逐金钱的时候渴望爱情,面对爱情的时候又渴望金钱,所以我才会被金钱扇了一耳光,又被爱情扇了一耳光。
那个时候我相当迷茫,我依然渴望金钱,但是那次被性虐的经历让我再也不敢涉足其中了,至于爱情,我还敢相信吗?
内心如何慌乱迷茫无从说起,表面上,我还是那个妆容精致,每天按时打卡的白领丽人。
春节过后回公司上班,我们来了一位新上司,大家都叫他曾生。
曾生家是香港的,个子有点矮,不过长得还算是眉清目秀,戴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斯文的样子。
很快,就有最新消息在公司内部传开,曾生单身,公司老总是他叔叔。
公司里的单身美女们私下里开玩笑,看谁能拿下曾生。
那时我还沉浸在和林子分手的伤痛中,痛恨自己被林子的花言巧语欺骗,虽然人在办公室,但整个的人精神状态是游离的,对曾生没有表现出任何热情。
后来曾生说,正是我的冷淡让他注意到了我,越注意就越觉得我就是他喜欢的那款女孩。
曾生每个周末都会回香港和家人团聚,经常会礼节性地带一些小礼物送给办公室的同事们。
慢慢地,我发现他每次送给我的礼物都和别的同事不同,感觉是经过他精挑细选的。
男女关系中,我并不是个迟钝的人,直觉告诉我,他喜欢上我了。
可是,我却不想去招惹他。
我的事情在公司是个秘密,在世人眼中,我是一个洁身自好靠能力生存的女子,如果让他走进我的生活,窥见我和秘密,传扬开来,我还有什么脸在公司继续做下去呢?
我礼貌而冷淡地应对着曾生的热情,他却公开地表示对我的喜欢。
同事聚会,他毫不掩饰地对我好,一点儿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是真的喜欢。
我婉转地告诉他,我谈过几次恋爱,不是他想象中纯洁的女孩。
曾生说:“谁还没谈过几次恋爱啊,女人要吻过很多只青蛙后,才会吻到王子的!”
我用所谓的谈恋爱修饰自己那段荒唐的过往,曾生的真情打动了我。
我想我终究是幸运的,在我最迷芒的时候,在我对爱情已经不抱希望的时候,曾生带着他的爱情走到了我面前,而且他还是我最向往的优质男人。
和曾生交往一段时间后,他的父母来深圳了。
曾生说,是专门来看我这个未来儿媳妇的。
曾生的母亲一见我就表示很喜欢,夸曾生有眼力,有福气。
曾生的父亲也一脸笑容地欢迎我,可是我们一照面,他父亲的脸就冷了下来。
那一刻,我也无地自容。
假如地上有个洞,我会毫不犹豫地钻下去,谁能想到呢,他的父亲,曾经和我相过亲啊。
和曾生父母的这顿饭啊,我如坐针毡,曾生和他母亲对我照顾有加,而他父亲全程客气而冰冷。
我很快就向公司递交了辞呈,同时态度坚决地和曾生提出了分手,分手理由当然是冠冕堂皇的我和他不合适,真正的理由我没脸告诉他。
曾生的爱情,我不配。
茨威格说:“那时她还太年轻,不知道命运所有赠送的礼物,早在暗中标好了价钱。”
你荒唐也好,放纵也罢,总有一天,你都要为此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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